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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往昔


孩提时的记忆,已在他的脑海里渐行渐远。现在他站在熟悉的木门前面,听见门内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唤:“有人在外面吗……是阿南回来了吗?”

        谢启南困在少年时自己的身体里,像记忆中一样的侧过身体,轻轻撞开房间的门。

        老旧的门发出“吱呀”一声,小阿南手上端着一盆水,手上没有闲去关门,便拿脚一勾,很灵巧地把门带上。

        门一关上,这间破旧的小屋陡然间黯淡了下来。屋内陈设甚少,只有张低矮的小床,床上卧着一位容颜恬静的妇人,此刻正侧过头,看着小少年忙忙碌碌,眼底有种很安静的温柔。另一边堆着几个藤条扎成的箱子,隐约能看出里面装着一些衣帛之类的什物。房间正中是张小桌,旁边有两把椅子。这椅子似乎原先还有第三把,只是可惜断掉了一条腿,也不知是谁另寻了根扎实的树枝削了代替了椅腿,现在正勉勉强强地立在角落里。小阿南把水盆放到那把椅子上,取来一块虽然旧了却洗的很干净的帕子,在水里浸了浸,拧干,几步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把妇人扶起来,让她倚靠在自己小小的怀抱中,细致地擦她的脸。

        这活儿他显然已干过无数遍了,动作温柔,速度却一点也不慢,擦过脸后他拉住妇人的手,小声问道:“娘,今天有没有好些?”

        妇人笑了笑,将孩童的小手握得紧了一些,“有。”她眉眼弯弯地看着儿子的脸,温言细语地道:“阿南今天出门去,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呀?”

        小阿南稚嫩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眼神晶亮,他伸出一只手探进兜里摸了摸,掏出来一只精致的锦囊。他把锦囊放到娘亲的手中,献宝似的道:“娘,你看我捡到了什么?”

        妇人打量着手中的锦囊。那锦囊绣工极佳,玄色织锦为底,细如发丝的金线在上面织就了复杂的纹样。一条长龙腾云驾雾,转过一周后咬住了自己的尾,首尾相连,弯曲为环。这条龙的麟角都织造得十分清晰,唯独感官都被抹去。它无眼无耳,似是条残龙,背鬃长长地向后飘去,与边上装饰的云纹连到一起。这龙初看上去精美,细看下来却透出一种诡异……仿佛它本该是死的,却马上要活过来。

        妇人隐约察觉到了异常,她微微蹙眉,“阿南,这是你从哪里捡起的?”

        小阿南的眼神茫然了一下,他张嘴想要说出一个答案。可那脑海中的答案却像隐藏在重重迷雾背后,他分明知道存在,就是说不出来。

        他嗫嚅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妇人见状叹口气,安抚地摸摸他的头,撑着身子坐起来,“不怕,阿南。”她犹豫了一下,示意谢启南起身。

        小阿南乖巧地站到一旁,看着自己的娘亲从病榻上爬起,勉力套上外衣。她似乎是大病未愈,行止之间十分缓慢。谢启南怔怔看着,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事,上前轻轻按住妇人,“娘,你要把这个丢出去吗?”

        “嗯。”妇人颔首,又是揉揉谢启南的小脑袋,“阿南,在家里等我。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小阿南讷讷地应声,看着娘亲虚弱地走到门边,没忍住又道:“娘,我去吧。我把它丢的远远的。或者等爹回来,爹去把它弄走。”

        妇人笑了笑,“傻孩子,娘只是没有力气,又不是一病不起,乖乖等娘回来。”

        小阿南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身影。

        妇人慢慢地出门去了。

        小阿南抱膝坐在床前,静静望着房间内唯一能透过光亮的小窗,从天光大亮等到了日暮天黑。

        他心底惶恐,又不敢盲目出去寻找,怕娘亲回来见不到他会担心,只能不安又无助地蜷在那里。好在天黑没多久,木门便被人推开。

        来人映入他眼帘的一刻,他顿时开心地扑上前去,“爹,娘,你们回来了!”

        妇人蹲下身将他抱进怀里,好笑地说道:“跟你说了不要怕,怎么还哭鼻子?羞不羞?”她边说边刮了刮小阿南的鼻子,轻柔地给他擦了擦眼睛。

        一旁眉眼坚毅,身形高挑的男子也挑挑眉,“男子汉怎么能掉眼泪呢?”

        小阿南嘴硬道:“没有,我没有哭。我是……我是……”

        “好好好。”妇人牵起他的手,引着他坐到小桌上,自己却不在另一把椅子上歇下,而是回到了一直缠绵的床榻,倚靠在床柱上,微笑的神情中难掩疲惫。

        男子见状,上前抱起刚刚坐下的妻子,将她整个人塞回了被子里,“宛宛,睡吧。”

        妇人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丈夫,眉宇间忽而漫上一丝隐忧。男子便伸出手抚平她的眉眼,低声道:“我来说,你休息。”

        妇人这才颔首,安心地合上眼帘。

        男子静静地看了妻子一会儿,才回过头,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儿子。

        那孩子眼中满怀不安,他心底微微一叹,坐到另外一张椅子上,轻声开口:“阿南,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小阿南一愣,小心翼翼地掀起眼帘,“是因为我吗?因为我……捡起了那个很漂亮的袋子?”

        男子摇摇头,“不完全是。”他沉吟片刻,认真地看向谢启南,用一种看待成年人那样郑重的眼光,“有坏人盯上了朔望村,你娘亲的身体还没有大好,我们商量过后,决定先避一避。”

        小阿南不安道:“坏人为什么要盯上我们这里……”

        男子神色凝重,“不光是朔望村,皇天大陆上,很多地方都有异常。”他看着儿子眼中不太明显的惶恐,低低地叹了口气,“阿南,我本不想让你太早了解这些。但你要知道……世上总有些人,生来立场便是不同的。在这样的基础上,只要对方存在,就是敌人。”

        “爹……我听不懂。”

        男子叹道:“这些事对于你来说,还是太早了……这么说吧,我们的周围,有敌人在。所以不管我们将来去到哪里,你都要学会小心。对陌生人保持警醒,对来路不明的物品能远离则远离。”

        他这次说的明确,小阿南听明白了,忙不迭点头。

        男子看着孩童惶恐的脸,又是叹了口气,微微露出一点安抚的笑意。他拍拍谢启南的肩膀,“阿南,你是个大孩子了,要保护娘,知道吗?”

        小阿南默默地点头。

        男子又道:“休息吧。我们明日一早启程,我来收拾一下细软。”

        小阿南听话地爬上了一边的小床。而男子看着他躺下,自己则走去了窗边,推开窗子看着漆黑的夜幕,指尖一抿,带出一点星火。那簇星火自他指尖跃起,飘到了高处,却很快被吞没了。

        于是他的神情越发凝重。

        他身后,本该安稳入睡的小少年却睁开了眼睛。一双眼好奇又崇敬地看着他指尖的星火,见星火消失了,他又乖觉地闭上了眼。

        七岁的孩童还太小,他那只见那星火美丽,却不去想它的来处。而现在在这小小身体里的,是成人后的谢启南。他看着那点灵火,心头泛起一丝久远的、迟来的愧疚——

        为什么当年他不懂呢?

        那分明是灵力啊。

        他的父母对他掩藏了修者的身份,当时娘亲所谓的生病也并非寻常疾患。现在想来,娘亲久病难愈更像是与邪魔战过一场,被魔气侵体,而他少年时捡起的那个锦囊……年少时只觉华美,现今再看,只觉衔尾之龙尤为玄妙。说不上邪恶,可也谈不上祥瑞。

        谢启南被困在孩童的身体中,默默地合上了眼。

        他现在明白了这些,却已是迟了。

        就像他的爹娘决定次日离去,也已是晚了。

        时辰不过三更天时,一声尖利的长啸划破夜空。妇人猛然从梦中惊醒,男子在她身侧已然起身,匆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开门离去。谢启南扑到娘亲身前,下意识扯紧娘亲的衣角,惊恐地看着窗外。

        夜色已完全变了。天幕似被血染红,大片的黑雾在他们头顶盘旋,外面渐渐嘈杂起来,越来越多的村民走出家宅,惊慌地四处奔走,议论纷纷。

        谢启南是修者,目力自然要比寻常百姓出众。他和他娘正看着一个方向。

        正南。

        他那深藏不露的老爹一跃冲天,孤身一人飞向了黑雾的中央。

        妇人的眉头紧紧皱起,拉着小阿南的小手,两人的手都一片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黑雾蓦然散开。大群的夜鸦朝他们疾冲而来,那些夜鸦出奇庞大,一只只堪比寻常人家的一间房屋般大小,来势汹汹便像天上神明朝地上泼了一盆浓墨,准备将一切都彻底埋葬。地上的百姓惊恐地叫了起来,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异象,纷纷无助地拜倒在地,只求苍天垂怜放过他们。

        也有些人性情刚硬,便抄起农具对着冲到面前的夜鸦狠狠击去。

        夜鸦被打得朝旁边猛地一荡,似是没想到居然有弱小无用的凡人敢于反抗,它宛如深渊般的眼瞳深处燃起愤怒的火焰,脖颈猛地伸长,探出尖尖的喙就朝那人咬去!

        “当啷”一声,它的尖喙质地坚硬,与石头相碰竟有金属之音。夜鸦猛地一缩,暴怒地环视着四周,试图找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于反抗。

        可它四处逡巡,却只得见一片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人头。

        夜鸦小小的黑瞳中闪过一点诡秘的色彩,它挥起大如整面墙的翅翼就要朝那扛着锄头反击的壮年扇去。谢启南注意到它的翅膀边缘极为削薄,似乎已不再是柔软的羽翼,而演化出了锋利的刃!这一翼扇下来,非死即残!

        谢启南下意识想要冲出去,却瞬息之间醒过神。方才的场景太过震撼,以至于他一时间竟忘了,这只是他的记忆而已。

        再过惨烈……也都已经发生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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