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求他不如求我
【境界修复中，修复进度：50。】
五十……？
仅仅五十，温子初便能感觉此刻已经迈到了天境。身体上的所有不适都烟消云散，头脑清醒异常，目之所及皆能清晰可见千百米之外人脸上的表情。
耳边能够清晰地听到卡朔的心跳及呼吸声。
虽说气血不能立马恢复，但如今身体确实比任何时刻都要耳清目明，轻松自在。
还有多久？
【一刻钟。】
“世子果然好魄力，既然如此……还请世子再配合一下。”卡朔话音一落，在台下的人便走到祝九歌身旁，不由分说地将人捆了起来。
怕出意外，限制一下活动自有无可厚非，祝九歌并没有反抗。
温子初冷冷注视着台下，虚弱的状态，垂散的发须让人并未发现此刻台上之人已经醒了。
而他在醒来时就刻意隐匿了外显的状态，凭借如今已然恢复的境界毫无压力地迷惑了近在咫尺的卡朔。
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警告，系统法则第一条，不与系统闲聊。】
温子初差点气笑了，但他也不会忘了它为何进入静默状态。
就因为和他多说了一句话……
温子初脑子里忽然闪过刚刚听过的系统提示。
反约束法则……系统的法则难道不只是约束自己，还有……它本身？
看似不合理，但若姬云说的是真的——它是祝九歌的仙识，那便十分有必要。
温子初现在也不敢继续试探，怕一下又回到了解放前。
现在是两方对峙的关键时刻，等境界恢复了再找它算账也不迟。
祝九歌本就时刻关注着周围，那几人上前将他绑住后卡朔便一跃而起，离开了温子初身旁，落在他身前。
他含着笑抬起了手，欲意覆上他的前额。祝九歌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躲过，被身旁抓着他的人死死按住，所以只偏了偏头。
“做什么？”
卡朔则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可语气称不上诚心：“世子怎么说也是有底气入黑市的人，身上保命手段自然不少。我这同意换人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若是不废了世子根骨，可不安心。”
祝九歌自己也是这样的狠人，自然不会因为他的话而恼怒。
蓝小羊与凤予就在他们脚底的暗道之下，那是凤予用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开山镐偷摸挖了一天挖出的几条关键通道。
凤予和蓝小羊因为是天境，挖地道效率令人叹为观止，除了有点情绪以外，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他们商量好，祝九歌只要发出行动信号，他们大闹盛会的计划便会开始。届时，混在人群中除卡朔一派的所有人都会在场中制造各个响动，牵制大部分火力。
他们在暗处的便展开突袭策略，最终目标是把人抢下。
若是卡朔不得寸进尺，一换一祝九歌自然乐意。可若如此过分，那么换人的心也必然不诚。
双赔的买卖，祝九歌向来不做。
“废我根骨？”祝九歌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下辈子吧。”
猝不及防打人脸的本事他一直很在线，控制住他的人听到他画风突变的回答立即警惕了起来。
也就是祝九歌话音刚落的这一刻，卡朔隐晦地看了眼不远处蓄势待发的祁连。
从他们入场起，就没有看到凤予和蓝小羊，他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全部计划，但大致方向他也能猜出一二。
在祝九歌挑衅的话语下，隐藏在人群中的两方势力全部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与信号弹。
“砰——！”地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铁链滑落的声音。
这一道来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的声音，把在场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祝九歌猛地抬头，错愕地看着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缓缓落下刑架的温子初。
下一秒，他身前便出现一阵空气波动，即便很细微，祝九歌也感觉到了，刚想躲开却被早已警备的人死死按在原地。
也就是未能挣开的这一秒，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卡朔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冰冷的指节用力扣住喉口，堵住了进入的大部分空气。
温子初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卡朔和祝九歌身上，他不动手不是他来不及，而是在等卡朔先动。
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敌暗我明的境地，温子初开始学会谨慎些，越是理智崩盘的局面越要以不变应万变。
即使卡朔已经触碰到了他的红线。
这也是在那个“梦”中，从“自己”身上学到的东西。
果不其然，不退反进的卡朔带着祝九歌落在了温子初的斜对角，三人同时立于高台之上。不同的是，卡朔立足之地是一个阵眼，阵脚布满血莲。
这本是为温子初准备的。
顷刻，随着卡朔的落地，原本护守整个会场的玄境从四面八方腾跃而起，尽数落于阵前。不多不少，恰好十个。
虽不至于将凤予等人击退，却也能拖些时候。
卡朔看着安然无恙的温子初笑了起来：“若非我准备了这么一个精彩的环节，恐怕要栽在温公子这了。”
他和祝九歌脚下的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滋补之阵，可血色红莲却不是什么良善之物。不仅剧毒，且以人血为生，谁补谁一目了然。
只要他划破祝九歌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出现哪怕是一道细微的口子，这个易守难攻的阵也能在半柱香内将人吸食殆尽。
而在这个自带防御结界的阵面前，饶是凤予，在全力攻破的情况下，也需要半柱香。
温子初的状态是他完全没有防备的点，他不相信温子初的生命特征是装的，再高的境界也不可能在他面前装得那般天衣无缝。
这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只能直接进入到大会的最后一个流程，来一场看看到底谁更快的对局。
他敢赌，可他们敢吗？
“轰——！”
卡朔脚下连同着阵法一起发出剧烈的震动，阵法嗡嗡作响，却没有松动的迹象。
“轰——！轰！轰——！！”
巨大的震动使得整个高台都跟着颤抖起来，不断有台岩断裂，石块滚落下台发出巨大声响。
台下有不少人被震动中的真气晃得站立不稳，台上一道狰狞可怖的十米宽的沟壑也随之出现在阵与温子初之间。
温子初看着祝九歌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下对这吵闹的动静也放心不少。
震动停止，须臾，在底下人不明所以的吵嚷下，一道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从硬石中破出。
“真他娘的难破啊。”凤予从一片碎石散落的灰尘里，在阵的一旁以极其引人注目的方式出现。
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不断拍着落在身上的灰的蓝小羊，在这“帅”到过分的出场里打着被粉尘呛到的喷嚏。
经过这一阵巨大的动荡，卡朔的表情却是比祝九歌还要淡定，笑意也在凤予的束手无策的无奈下达到顶点。
“你们结束了？”卡朔挑衅地挑了挑眉，颔首下的眉眼洒下重重的阴影，眸中闪着兽类的嗜血，咧嘴笑着从指尖翻出一个刀片。
“那到我了。”
也就在皮肤被划破的这一刻，祝九歌的眉头才皱了一下。血液被不可抗力抽走的滋味并不好受，而且流速有点快，血莲以肉眼可见之势盛放，猩红的颜色流转着妖冶的光。
阵外十人整齐排列阵前，凤予和蓝小羊如果想要破阵，必须先把那十个人解决。
“呵。”凤予扭了扭手腕，“就这几个？我一个人就够了。”
蓝小羊在他话音还没落就自顾自地继续冲阵，将周围的那些玄境视若空气。
两人虽然沟通不多，话也不投机，但打起架来还是很默契的。
就算蓝小羊抢他一步干活去了，凤予也能立刻接上将那些准备围堵她的人都挡回去。
凤予都没能冲破的阵，蓝小羊自然也无法撼动。
卡朔根本没有分出一丝注意力在她身上，而是看向了一直站在远处的温子初。
他沉声笑道：“本王还以为世子是在诓骗世人，没想到是无风不起浪，原来温公子和你关系不好的传言是单方面的啊。”
祝九歌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并没有理他。不是因为没话怼，而是短短几秒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不过和卡朔一样，他也在一直看着温子初。
这是从那个梦中醒来后，第一次与他对视。
他的眼睛依旧如同清晨洒在水面的阳光，波光粼粼下跳动的金色音符，盛入他透着静谧安宁的琥珀色瞳孔，拥有让人忍不住靠近的吸引力。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先说话，但都以最安静的状态看着彼此，眼神交汇间似乎在试探着双方的磁场，寻找着曾经拥有过的共振，以证明眼前人还是那个熟悉的人。
“祝九歌。”温子初清哑的嗓音穿过所有喧嚣，进入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卡朔的笑意猛地凝固在了脸上，就连凤予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近千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声音清晰回荡脑海，隔千里传万人，不是天境又是什么？
祝九歌的脸上也出现了自入黑市以来最失控的表情，他冷静克制了一整个过程，终于，在见到最初那个在西启底气十足地与他叫嚣的温子初时，这份沉稳出现了裂痕。
回顾离开西启前的每个共鸣的进退与试探，少年锋芒下止不住的意气风发，让人忍不住想要泯灭他身上的光，看他堕入独属于他的黑暗。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他想要的不是拉他跌落神坛，而是想让这个人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他又和梦里的祝九歌有什么不同呢，同样对这个人贪婪而又小心翼翼。
“我在。”祝九歌笑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求他不如求我，你说呢？”温子初冷冷地看了眼卡朔，手上已经开始蓄力。
祝九歌听后原本渐失的感官尽数苏醒，那股熟悉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两人之间。他这一路的忐忑在见到温子初明怼他的这一刻，彻底放下了心。
也正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害怕，害怕他会变，会躲，会怨。
明明是一个自负到极点的人，在遇到他后还是控制不住地患得患失。
而温子初亦是从不让他失望，每一次都用行动告诉他，没有人比他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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