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遇
斜月洞,位于川西一带群山之中,相传五代十国年间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一些人逃入山中,饥寒交迫濒死之际遇到在山中隐世的高人,被救之后便在当地安顿下来。依照高人所说设计机关陷阱,加上当地高山密林、河湖密布,很难有人能闯进来。
但是中原地区战乱不断,不断有人躲入山中被收留,加上本地人,部落逐渐壮大,便依姓氏划分族群,选出长老,推举最高管理人,便是斜月洞洞主,而那位高人及其传人住在斜月洞的灵台山上,是斜月洞的最高掌权者,但除了决定斜月洞生死存亡的大事,其他概不过问,故而斜月洞洞主的选举十分受灵台山重视。
那位高人教斜月洞人经商、权谋、武术等,经后人不断研习,个个身怀绝艺,便有心外出闯荡。经商议斜月洞决定,斜月洞人可外出经营,但必须经洞主同意,在外以斜月洞利益为先,不得向外人透露斜月洞身份,族人也要相互扶持。几百年来,斜月洞势力可以说是遍布外界各行各业,朝廷几经更迭,斜月洞长久不衰,靠的便是家族的团结。
那位高人是个修道者,其传人也以得道为目标,现任的苍旻尊主在年幼时被带到灵台山,因天资聪颖加上前人所得,终得大成,只等天劫一到,便飞升成仙,故人界修道者都以他为尊。事关妖界封印,不周宫不敢擅自决定,与灵台山商议可周全些,一来天下修道者不敢说些什么,二来万一出了事,苍旻负主要责任······
进入斜月洞极为费力,它在川西与蜀中交接处的群山之中,西部雪山高耸,只有从东部处平原地带的蜀中才能进。蜀中有斜月洞接待处,外人必须喝下迷药再由接待处的人带入斜月洞,顾傲天此行要暗访斜月洞,必须另想方法。
蜀中城外树林,十几个身穿黑斗篷的人正在砍杀郭家护卫,郭管家怀抱一画轴逃跑,一黑衣人飞身阻拦,郭管家还没反应过来,一刀斩下,郭管家倒地不起,黑衣人拿起郭管家手中的画轴,交给另一个黑衣人,此人打开画轴一看,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一幅美女图,说:“是郭家小姐,”交给身后的黑衣人,“收起来,回去交给卉小姐。”
郭家护卫身怀武艺,在陕中十分有名,却被黑衣人像刀切白菜一样,一个不留。黑衣人正准备离开,几声闷哼,五个人倒下,剩下的人立时警戒,领头瞥见倒下的人脖子上有伤口,是暗器,朗声道:“阁下······”话还没说完,又有八人倒下,还剩两人和头领。在林子的不远处,一男子身着劲装,头戴斗笠,手持长剑,一步一步向三人走来,感受到他的强大气场,两个黑衣人竟不自觉发抖,领头看着两个不中用的东西,拔出长刀,大喝一声向此人砍去,两黑衣人受到鼓舞,也紧随其上。
领头刀法劲猛,又不失灵活,来人飞身闪过再反身一剑——领头的脑袋滚落在地上,眼睛张大,满是不可相信。剩下的两人也吓住不再动,此人剑法不足为奇,但很快,很快。
两黑衣人此时也看清了此人的真面目,面色如玉,剑眉薄唇,他看着他们,眼中竟有些怜悯,其中一人正要下跪求饶,却被另一个拽住一刀结束了性命,然后自尽,死前最后一句是:“沙漠血鹰绝不求饶。”
来人一惊,却也无可奈何,人已断气。忽听到前方有呻吟声,飞身赶去一看,“郭管家!”
郭管家一看来人:“少宫主······”
“郭管家,你们怎么来这里?”顾傲天看他的伤口,气管快要断了,已经没救了,郭管家奄奄一息:“他们抢了画······小姐······去救小姐······”然后闭上了眼,顾傲天一探,断了气。目光所及,领头的背上好像有一画轴,走上去拿起来,打开一看,画的是在梅花树下一位圆脸少女,笑容腼腆,怀中抱着一只黑狐。
“想必这就是郭茹素了,只是郭管家带着画怎么会来这里?沙漠黑鹰又为什么抢画?他们不是已经捉了郭茹素了么?莫非这画有问题?”顾傲天仔细看,却又看不出问题,只好收起来,忽然发现这画轴一端有缝隙——画轴是中空的!拔下端处的盖子,掏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帕子,打开一看是绣的一幅地图,山山水水,还有明关暗卡,各种密道,“若我所料不错,这应该是斜月洞地图,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他向北走了半日才找到图上的峭壁,果然高耸入云,使用轻功飞身攀壁,不到一刻便上了峰顶。若是用法术更是眨眼间的功夫,只是不周宫有规矩,人间事不用法术,即使如此与人间的武林高手相比,内在修为比他们的内力更加厉害,不过规矩总是死的,他在此处不用法术只是因为这是苍旻尊主的地盘,法术会引起他注意。
下山是极窄的小路,还要不触动机关以免惊动斜月洞人——图上显示每一处机关都与斜月洞的机关室相连,下山后便是百里长的荆棘岭,岭间还有毒气。顾傲天吞下一枚解毒丸,使用轻功穿越荆棘岭,到达岭口,在密林深处找到一深洞,沿着洞走果在尽头发现一地下暗河,岸边湿滑,洞中又看不清,顾傲天不再用轻功,点着火折子走了约有十里,隐隐约约听见人的呻吟声。
细细循着声音,又发现一山洞,声音便是从里面传来的,向里走声音越来越大,顾傲天也听清了,是女人发出的,而且极为痛苦。山洞在尽头拐了方向,在拐角有一个石室,门是木制的。那女人便在里面,顾傲天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只有一个人,而且听声音那女人口中还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声,顾傲天想到了郭茹素,打开门果然床上有人,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一团布,极为痛苦的扭动身体,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呜呜的声音更加大了,转头看到顾傲天,两人一对视,女人面露惊恐,声音尖锐起来,赶紧往床里躲。
虽然蓬头垢面,顾傲天还是认出了她便是画里的少女,只是她如此动静,必会引来人,赶紧说:“郭小姐,在下不周宫顾傲天,是来救你出去的。”可郭小姐仍然不安分,而且已经有人朝这里来了,顾傲天上前抓住她,一手下去劈晕了,扛起便冲了出去。身后黑衣人不依不饶的跟着,直到穿过荆棘岭才被甩掉,在斜月洞的地盘上顾傲天不敢松懈,一路向北奔袭,直到天亮才停下来找了一小镇问路,已经离开蜀地,再往北一百多里便是长安。
顾傲天找了家农户租下一间屋子,郭茹素身上绳子已被他解开,对农户谎称他们两人是兄妹,妹妹生了病,想在这里等她好了再走。农户是一对年老夫妻,赶紧收拾屋子、烧水、做饭。
顾傲天查看床上的郭茹素,身量比画上大了些,面色苍白,裹着他的红袍——在石室里她只穿着中衣和亵裤,没多久她皱皱眉,睁开了眼,看到顾傲天浑身紧张起来,眼里全是戒备:“你是谁?这是在哪?”
“郭小姐,在下不周宫顾傲天,我们现已经离开了斜月洞,你不用再害怕了。这里是罗家镇的一农户家里,你现在感觉可好?可有哪里不舒服?”
“不周宫?”郭茹素平静了一些,深呼一口气,看着顾傲天,有些小心翼翼地说:“我饿了。”
“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顾傲天把门关上后,郭茹素立刻下床开门,确实是农家小院,趁院里没人跑过去打开院门,边跑边喊:“救命啊!杀人啊!”可是没跑几步便被顾傲天拎了回来,看着面色不善的顾傲天,郭茹素有些发抖,而被惊动的户主老夫妻和他们的邻居面上怀疑的神色令她心里有了希望,向他们哭道:“大爷大娘快报官······”话没说完就被顾傲天扛起,众人想拦,可顾傲天一个飞身便没了踪影。
山里,郭茹素被扛着,不仅头晕,肚子也不舒服,“你放我下来,求你了放我下来,我好难受,要吐了,吐你身上你不嫌臭啊?”
“没事,你吐吧,我早就想换身衣服了。”
“你!我吐了,我真吐了······呕!”顾傲天立刻停下来把她放下,郭茹素吐了些酸水才好很多,“你不是不放我下来么?”
顾傲天不理她的讽刺,问:“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你说你是不周宫的人,我怎么信你?”
“那你就愿意待在斜月洞,被沙漠血鹰挟持?”
“至少我知道他们的身份。”
“你要如何才能信我?”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郭茹素?还有你是怎么进斜月洞的?”
顾傲天告诉了她郭管家的事,并将那副画给了她,郭素茹打开一看,十分欣喜,说:“这幅画能送我吗?”
“这本就是你的。”
郭素茹一愣,反应过来:“对,是我的。”
顾傲天从怀中拿出地图,“这是藏在画轴里的,想来是你哥想办法弄来的。”
郭茹素接过仔细看过,惊讶过后问:“这也给我?”
“这也是你们郭家的。”
“你不需要了么?”
“我仔细瞧过,已经记下了,随后找时间再画就是。”
郭茹素若有所思点点头将地图藏回画轴,然后看着顾傲天,一本正经说道:“现在我相信了,对不起。”
顾傲天轻笑:“没事,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再赶路。”
“赶路?”
“我先送你回家,郭庄主这些日子一定担心你。”
“不如你先去郭家庄报信,我在罗家镇休养,我身体不好,赶不了路。”
“可是今天你这么一闹,斜月洞肯定收到消息了,我必须带你走。”顾傲天盯着她,她看上去有些心虚,眼睛往一边瞟,不敢看他。
“时候不早了,”顾傲天一把抱起郭茹素,“找到地方再休息吧。”
又是一阵奔袭,郭茹素的肚子不时咕咕叫,顾傲天只好找了一家小店,点了两碗面,郭茹素是饿惨了,狼吞虎咽,吃面条吸溜吸溜声音不停,顾傲天倒是吃得很好看,郭茹素觉得他应该是不怎么饿。她还穿着顾傲天的红袍子,身高比不上,衣服拖在地上,头发散着,要是在晚上,红衣女鬼一个,再加上现在吃相,全店的人都注意到她了。
估计是觉得未婚妻太丢人,顾傲天出言提醒:“吃慢点,不够再要,没人和你抢。”并且把她两边的头发别到耳后,亲密的举动确实让郭茹素慢了下来,然后一口一口慢慢吃,这才像一个大家小姐。
“一会儿找家客栈,再买些衣服首饰,你梳洗一下,今晚就好好休息。”
“你不怕斜月洞找来了?”
“我本来就不怕,只是想着尽快送你回去。不过你是女孩子,在斜月洞又受了苦,其他不要管,晚上我替你守着,好好休息。”
“哦,我吃好了,走吧。”
郭茹素多次试图说服顾傲天先找客栈,在她洗澡的时候他去买衣服,都被顾傲天以务必时刻跟随在她身边为由挡了回去。之后两人逛了整个小镇,才买齐衣物首饰,最后顾傲天还说:“乡下小镇,没什么好东西,到了长安再逛逛。”累惨的郭茹素只能心中哀嚎,还得面露羞涩以博他欢心。
到了客栈,顾傲天只定了一间房,郭茹素反对,但反对无效。洗澡时,顾傲天在房外,郭茹素都不敢大动作洗,怕弄出大的水花声,至于为什么怕,她的心里也不知为什么。
换上新衣服,是一身粉红衣裙,她本肤色白皙,更衬得她可爱动人,头发还未干,便散着。
门开了,顾傲天看到便是她这副模样,“真漂亮。”
“衣服是你挑的。叫人换热水,你去洗吧。”便要出门,顾傲天拉住,“你去哪?”
“你沐浴,我在外站着吧。”
“你在房里,我在里间洗。”
“啊?这样不好吧?”郭茹素有些手足无措。
顾傲天把她拉进屋里,“特殊时期,而且你我早已定亲,此次送你回家,我便与令兄商量婚事,尽早娶你过门。”
“啊?好吧。”
“怎么?你不愿意?”
“我······”顾傲天盯着她,想看她能说出些什么。
“客官,可要换水?”小二这时上来一问,可把脸红耳赤的郭茹素解救了出来,她赶紧背过身去不再给顾傲天瞧着。
“换吧。”顾傲天说道,去准备衣服不再说话。
“好嘞。”
郭茹素在外间擦着头发,听着里面的水声,知道那是顾傲天在洗澡,心里竟然有些发痒,又觉得羞愧,坐的也不安稳,心里懊恼:“臭顾傲天,混蛋,真不害臊,洗澡弄那么大声干嘛,为什么不向我学学?”
好像听到她心中声音似的,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郭茹素竟感觉他在调戏自己。
郭茹素在煎熬中终于等来水声的停止,深深舒了一口气,转身等顾傲天穿好衣服出来,他换了一身白衣,衣领袖口全绣着金色丝线,整个人气宇轩昂,着实把郭茹素惊艳了一把。
顾傲天让人把水抬走,叫了饭菜,两人都不说话,直到晚上就寝时,顾傲天说:“你去睡床上,我就在外间守着,安心睡吧。”
郭茹素点点头,也不说话,脱鞋上床,放下床帘,屋里又陷入安静。顾傲天坐在外间,没多久便趴在了桌子上,听到声响郭茹素立刻起身穿鞋,打开房门,看门外站着一人,“灵霄哥哥!”扑进来人怀里,怨道:“你怎么才来接我?我都吓坏了。”
钱灵霄拍拍她的背:“对不起,丫头,我来晚了,”看向她背后,“你先出去,莫云会保护你。”
郭茹素抬头:“怎么······”随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心肝儿一颤,顾傲天不知什么时候站起,目光冰冷地看着钱灵霄,浑身煞气。
“斜月洞洞主钱灵霄?”
“正是在下,阁下闯进斜月洞,又掠人而走,实在伤斜月洞颜面,所以请阁下去一下斜月洞。”
“你都不问问我是谁?”
“相信阁下到了斜月洞会详细交代的。”话毕随即出手,郭茹素早已躲了出去,只是还未下楼梯,两人就打出了房间,剑气纵横、掌风凌冽,二楼快塌了,楼梯也要断了,顾傲天瞥见郭茹素要被斜月洞的人接下去,将长剑震成几截向钱灵霄刺去,趁他躲闪抢进人堆打翻众人,挟着郭茹素而去,“灵霄哥哥救我······”郭茹素凄惨的呼喊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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