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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笔迹


  蔡霓郁郁地想了几个夜晚,想到义宣那憔悴的样子,以及偷偷来看自己时的狼狈,便即心有不忍。而又当想起在宫里时候的事,以及前些天的冷烟,气就涌上心头,以为这时候应该是他主动来找自己解释清楚才对。可是自从上次在李氏那里相遇之后,他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心想,他是在躲着我吗?他为什么要躲我,那天他本来还可以多哄哄我的,可是却那么快就放弃了,真让人失望,伤心!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李氏的房间,本想到西阁去的,可最终还是放不下架子。这天李氏的屋里似有点不同,李氏亲自抱着已经睡着了的玉郎,正小心地将他放进摇篮里。蔡霓向李氏欠身一笑,非常小心地说道,“婆婆安好。”

  李氏笑着点了下头,轻手轻脚地离开,转到外室,才对蔡霓道,“坐吧。”

  蔡霓道,“谢谢婆婆。”

  李氏道,“这些天你倒是比义宣还勤,每天都来我这里请安。”

  蔡霓一怔,想问一下义宣的情况,是不是很久没来请安了,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李氏真是看穿了她的心,笑道,“放心吧,他现在好多。”蔡霓道,“那就好,其实我是……也想过去看看他的。”

  李氏道,“你也不必勉强,等心情好了再说吧。”

  蔡霓趁李氏的目光转开,赶紧四周看了看,眉头拢起,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婆婆,冷烟不在?”

  李氏不答,问道,“你觉得冷烟这个丫头,照顾人还算细心吗?”

  蔡霓道,“当然细心,怎么,是冷烟侍候得不好?”

  李氏道,“不是,我跟你一样,也是觉得她挺细心的,所以就派了她过去侍候宣儿,前些天你不是也有这样的意思吗?”

  蔡霓猛地一惊,须臾,眼睛里已经噙满了眼泪,登地站了起来道,“婆婆,到底我做错过什么了?您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愿意,但是还请婆婆……不要这样子打击我,我真的……很伤心!”

  李氏眉头也不皱一下,说道,“你小声点,可别吵着了孩子睡觉。我不是故意要打击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身为桓家唯一的儿媳,肚量不要那小,那么小气以后怎么能够撑得起这个家?”

  蔡霓道,“婆婆,我认为这并不是小气跟不小气的问题,您明明很清楚……我有多么在意我的丈夫,却还要故意把那个喜欢讨好献媚的女人安排到他的身边,去勾引他!这难道还是要打击我么?”

  李氏道,“你还敢说你在意?哼!你若是真的那么在意,为何却要故意冷落他,让他为了你,好好的一个人变得整天失魂落魄的?这么多天了,你有去看过他一眼吗?他是死是活你都不知道,你还谈什么在意?”

  蔡霓道,“他是死是活?”笑了笑,又道,“他当然是活啦,一个大男人,为了那么点事难道还会寻死不成?”

  李氏道,“你说得轻巧,可你真正想过他是什么感受没有!没错,他是还活着,可是活得不像个人样,这全都是拜你的心胸狭窄所赐。你以后也别总是在我面前提他是你丈夫,他更是我儿子!他过得不好我最心疼!你连母亲都没做过,能体会得到吗?”

  蔡霓道,“我……你说我没做过母亲?玉郎不是我的儿子吗?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是我同样爱他,不像你整天猜忌的那样!。”

  李氏道,“我猜忌你?好,我也承认,我心里的确提防着你,怕你对玉郎不利。可我仅仅只是出于对他的保护,或者不是你,换了别人,我也照样会提防的。”

  蔡霓伤心,愤怒,自嫁进桓家之后,第一次跟家婆发生这么激烈的冲突,而且完全觉得自己没有分毫做错。心中积压着怨气,委屈,不顾一切地发泄出来。

  她瑟瑟发抖,喘气喘吁吁,觉得平生最大的勇气都上来了。说道,“婆婆,我一向敬你,可是我不能总是对你忍让,犹其是在我跟丈夫的问题上。我不管你让冷烟去西阁到底是什么用意,我就是不准!你说我心胸狭窄也好,不守妇道也罢,反正在你的心里,你宁愿信任卫箱,也不相信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儿媳!”愤然转身。

  李氏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一帮丫环在门口呆呆地看着,都不敢擅自上前。她们都是在李氏身边侍候过很长时间的,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样跟她冲撞过,连义宣都没有。这时都被吓傻了,只见蔡霓火气腾腾地要出门,慌忙让道。

  李氏叫了声,“你给我站住!”

  蔡霓头也不回,负气去了。行至西阁,不见义宣,心中怒气更甚,招来丫环问道,“快说,少爷哪去了?”

  少夫人跟夫人争吵一事,尚未传到西阁,蔡霓又隐藏怒气,丫环们还以为她此来是要跟义宣重归于好的,于是言语不忌。出来一个领班的丫头,嘻笑着说道,“少夫人万想不到,我们少爷昨天还是愁眉苦脸的,可自冷烟那丫头来了之后,就整天乐呵呵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他们现在,正在书房呢,还不让我们进去,真不知道在偷偷的搞什么鬼。”说完还掩嘴一笑。

  蔡霓脸色发紫,喝道,“闭嘴!”

  众丫环登时失色,手脚都软了,忙跪地求饶。蔡霓却已奔书房去了,众人跪着都不敢起来,几个胆子小一的已经泪流满面,战栗不已。这时义宣正在研墨,冷烟坐在书案前,极认真地写字,忽然看到蔡霓一声不响地进来,都是一惊,冷烟赶紧放笔起身,正想行礼,蔡霓喝道,“贱人!你找死?”

  她初见义宣和冷烟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正在做苟且之事,心里稍松了口气。可是义宣亲自为一个下人研墨,心想总没好事,于是仍免不了勃然大怒。

  冷烟跪下求道,“奴婢该死,请少夫人恕罪。”义宣道,“霓,你怎么来了?”蔡霓冷然道,“我来了,就坏了你们好事了对吗?”

  义宣尴尬之极,无何奈何,说道,“你又想到哪去了,哪有你说的那回事?”

  蔡霓冷笑了声,“婆婆告诉我,冷烟是个够细心丫头,说派她来侍候你,可我看到的却是你在侍候她,少爷您可真够情趣呢!”

  冷烟忙道,“奴婢该死,以后……再也不敢了。”

  蔡霓厉声斥道,“闭嘴!我们主人家在说话,几时论得到你这个贱人来插嘴?”

  义宣道,“霓,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什么也没想。”

  蔡霓道,“你怎么不想?”

  义宣道,“你不要总是这样,见风就是雨!”

  蔡霓道,“你们现在这样,难道还不够吗?还要我亲眼看见你们在床上,你才甘心?”

  义宣闻言大怒,喝道,“你给我闭嘴!嘴简直就是无中生有,你如果是故意来找事端的话,就请快点离开,我不欢迎你!”

  蔡霓心底冰冷一阵,“什么?你还要赶我走?”指着冷烟,“就是为了这个贱人,你赶我走?”

  义宣道,“根本与她无关,是你自己无理取闹!”

  蔡霓冷笑,“好,我走,但是你想要得逞,除非我死了!”即又对冷烟喝道,“你给我滚出去!”冷烟大哭,慌张地奔了出门。

  义宣气道,“要走你自己走!为什么要叫她滚?”

  蔡霓道,“那你就是想留她在这里,帮你排遣寂寞吗?”转身疾去,义宣叫道,“你真的要走?”

  冲上去拉住蔡霓的手,蔡霓停了一下,却不回头也不吱声,似在犹豫,过了一会使力甩开他的手。义宣叫道,“她写的字跟你像极了!”蔡霓又停了一下,然后走到冷烟的身边,说道,“你跟我回去,以后就在我跟前侍候。”冷烟怔了一下,随即战战兢兢地跟在蔡霓的身后离去。

  义宣沮丧之极,连体面都不顾,就坐在门边呆呆出神。

  走到半路时,蔡霓一下控制不住,眼泪奔涌而出。冷烟低沉着头,生怕她突然又发火不知会怎么折磨自己,遂不敢跟着太近也不敢落后得太远。不料她突然站定,自己想收步已经来不及了,一头撞到了她的背上。

  这一撞的力气也并不是很大,而她却连带了两步方才站稳,冷烟惊得呆住。只见她转过身来,拭干净眼泪,说道,“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对少爷,到底有没有非分之想?”语气却是平和,并不像冷烟预想的那样大发雷霆。

  冷烟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敢太大意,摇头道,“少夫人,奴婢真的不敢。”

  蔡霓道,“那你勾引他做什么?是想从中得到钱财,还是,为了求一个名分?”倒抽了口气,又道,“如果是钱财的话你尽管说,多少我都能满足你。但是你若想要名分的话,哼!你自己也能料到!”

  冷烟大急,又想要跪下去求饶,蔡霓喝道,“不许跪!”冷烟一惊,倒退了两步,蔡霓又道,“快说话呀!”冷烟道,“少夫人,奴婢真的不敢想,奴婢只是觉得少夫人这些日子冷落少爷,少爷真的太可怜了……”

  蔡霓气道,“大胆!你一个下人,也敢说可怜少爷?”

  冷烟道,“是,奴婢只是个低贱的下人,又怎么敢对少爷有什么想法?”

  蔡霓一怔,自想一下,的确也是,我跟一个下人争这些做么?难道真的是我太小气了吗?不对,我只是依照我的心办事,我的心里不舒服,怎么就不能发泄一下?但是如果再抓住这丫头不放,传了出去的确也是一件没面子的事,哼!你等着瞧!

  说道,“好了,我不罚你。”

  冷烟不管真还是不真,心里总算是松得口气,“谢少夫人!”蔡霓道,“不过你以后得注意点,跟在我身边,可别再偷偷去招惹少爷,否则,谁也救不了你!”冷烟道,“是,奴婢一定紧记少夫人的话。”

  蔡霓忽然专注地看了冷烟好一会,好奇地道,“你真会写和我一样的字?”

  冷烟啰嗦了一下,不知是福是祸,于是如实答道,“奴婢笨拙,跟少夫人是地与天的差别,哪会是一样?”蔡霓道,“那么说,就是他骗我的了,哼!他果然还是没句真话。”冷烟急道,“不是的,少夫人,少爷他……他……”

  蔡霓道,“他怎么了?难道又不是骗我?那你说的话,才是真的骗我的了?”

  冷烟道,“奴婢不敢!奴婢一直仰慕少夫人的才华,所以斗胆……模仿少夫人的笔迹,其实只得其形而无其神的,少爷是想少夫人想得心切,才让我模仿给他看呢。”

  蔡霓抿嘴微笑,说道,“那就是他没骗我,你也没骗我。”不等冷烟说话,转身去了。冷烟不敢出声,仍是默默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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