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报恩
离幽轻咳两声，岔开话题，“孤要多谢你，帮孤治好了眼疾。”
巫唧儿连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她有些开心，不自觉扬了扬嘴角，有了恩情的加持，是不是勾搭他会更容易点？
离幽见眼前人如亭亭初荷，浅浅笑着，温婉如同画中人。当年在巫国，她便是这般良善，日日鼓捣草药给不文一名的小哑巴治伤。若不是她，便没有今日的离王。
不过，也许是一路舟车劳顿，又经历种种变故，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不似当年那般快乐。
“久闻星公主、月公主美名，为何你的名字独独……与众不同。”离幽本想说“草率”，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巫唧儿垂眸：“姐姐们的生母是王后，我的生母不过是地位卑下是宫女，生下我不久便撒手人寰。”离幽见她情绪低落，刚想出言安慰，又听得她开口：“不过没关系。乳娘说了，巫唧儿约莫等于‘无疾儿’，是个好兆头。”
许是因为自己救过离王的缘故，她的话竟多了起来，离王似乎比想象中好接近。
离幽眼中满是赞赏，世人大多因为出身怨天尤人，要做到不卑不亢，却不容易。
“唔，依你所言，本王也有个好兆头。离幽，约莫等于‘离忧’了”。
巫唧儿“噗嗤”一笑，这离王，也不是那么无趣。
她一笑，整个王庭都亮了起来。离幽新念一动，“你可有什么未竟心愿，孤可帮你达成。”
巫唧儿摇头。
“五洲大地，可有去处？孤可为你安排？”
“并无。”
离幽皱眉。
“或是看中哪位少年英才、无双公子，孤可为你提亲。”
巫唧儿澄澈的眼睛直盯着眼前的男人，舔了舔上唇。
“你，行吗？”
饶是离幽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此时也忍不住面容抽搐。虽然他平日里自视甚高，但也没英武到让初次见面的豆蔻少女看一眼就直接提亲的地步吧。
他尴尬咳了两声：“巫国女子，都这般直白？”
巫唧儿低下头，脸庞也有些发烫。若不是为了省去那些勾搭的功夫，她也不至于如此莽撞地直奔主题。
见她似有羞意，离幽慢慢出声。
“如是为了在离国生存，大可不必。你救了孤，孤必定护你平安，无人可欺负。为了这，轻易把自己搭上，未免太过了。”
巫唧儿一听就放了心，立刻绽放出一个再无芥蒂的笑容：“臣女多谢王上。”
见她离去的步伐比来时都轻快了不少，离幽失笑。
人，他的确是喜欢的。可是她救过自己两次，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吧，怎么好让恩人违背心意、委委屈屈就嫁了自己。何况，他还灭了人家的母国，让人无家可归。
从刚才她只言片语的提及中，离幽才明白，为何巫唧儿对他不似巫星儿那样，带着怨恨。
没有名号、世人不识、居于偏殿，想必她当年在巫国的处境，艰难无比。
在那样的环境中，还能葆有良善与真诚之心，实属难得。
如果要嫁，必得是她心甘情愿才行。
可看她无心风月的模样，离幽实在没有把握，这小丫头何时才能真正爱上自己。等她开窍，说不定两人都白发苍苍了。
离幽放下茶盏，少不得他要动点心思了。
巫唧儿回到了离幽特地为她辟出来的西羽殿。这里本是大公主离羽所住，她出嫁后，便一直闲置。离王早已派人重新修缮，清雅风致如同未出阁的少女闺房，云娘十分满意，可见离王有心。
云娘正在整理行李，见她回了，连忙迎上去。“如何？”
巫唧儿摇摇头，“离王说会护我周全，但不必我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云娘听在耳里，也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离王并非那巧取豪夺的重色之人，忧的是自家公主委实太过耿直，毫不开窍。
巫唧儿坐在案几上絮絮叨叨，“奇怪，他明明在离诚面前说喜爱我，怎么我要他娶我，他便推脱了？”
云娘听着不对劲，连忙道：“公主如何说的？”
巫唧儿一五一十说了离诚如何索要、离幽如何挑明自己是他要的人、最后又如何拒绝了自己的示好。
直听得云娘快把大腿都拍断。“离王拒绝右相，说明有意维护。拒绝公主嫁予，也是为公主考虑，不愿强迫。公主随便剖白一下心迹哄哄他，这事不就过去了嘛。”
巫唧儿一听，似乎有点道理，她返身起来：“我现在就去，立刻去剖明心意。”
云娘连忙拦住。在别的事情上，自家公主冰雪聪明，唯独在感情一事上，是根榆木疙瘩。
“现下已然错过时机，只怕任公主巧舌如簧，离王也不会相信。”
巫唧儿以手托腮，“可是，正如他所言，就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被他庇护不好嘛。为何一定要嫁予他？”
云娘苦口婆心：“我的小公主，人言可畏，后面你便知晓了。”
果然被云娘不幸言中。
那日，巫唧儿不过在花园闲逛，便听得两个宫女嚼舌根。
“听说最近新住进西羽殿的那位，天生尤物，王上很快要封她为妃呢。”
另一位连忙反驳，“我听说王上对她无意，只是暂住而已。说不定，过几天就赶出宫去。”
“那我们不如打赌？”
“赌就赌！”
巫唧儿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哭笑不得。
不是成为妃子，便是被赶出宫，难道没有第三条路？
没站多久，两位衣着华丽的女子牵手朝这边走来。一位年龄稍长，摇着扇子仪态万千。一位身着粉裙，约莫十五岁，正睁大眼睛看她。
“这便是王上新纳的妃子？”年长那位围着巫唧儿一通打量。
巫唧儿连忙行礼，“臣女并非王上妃子。”
“今日不是，说不准，明日就是了。”年长女子调笑道，“新王即位半年，这王宫，还从未有女子住下。”
“敢问贵人是……”
年长女子答：“我乃先帝雅妃，这是本宫的女儿，王上的妹妹，五公主。”她伸出食指戳了戳女儿的头，“小丫头，看呆了？”
五公主这才回过头，愣愣道：“母妃，这位姐姐是天上的仙女么？”
几个人都笑了。巫唧儿自报家门：“巫国三公主巫唧儿，见过雅妃娘娘。”
雅妃扶她起来，两人说说笑笑一阵，倒是投缘。
巫唧儿便把这疑惑说了出来，“敢问娘娘，臣女如果不是妃子，能在王宫里住多久？”
雅妃抿嘴偷笑，“我瞧着当今王上也是年少有为，你便这般不想嫁他？”
巫唧儿犹疑，“臣女还未想好。”
雅妃正色道：“若未立王后，自然是离王让你住多久，便可住多久。若是将来有了王后，不，哪怕纳了妃子，都无法让你舒心住下去。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你自小长于王宫，应当是晓得的吧？”
晓得，简直是太晓得了啊。昔日父亲的妃子也不少，常为父王的宠爱斗得你死我活。
如果自己被离王所有的妃子视为眼中钉的话，巫唧儿打了个寒颤，那太可怕了。
又多聊了几句，巫唧儿已然坐不住，匆匆告辞。
雅妃让五公主独自先回，自己则转过身，对着隐在红墙后的离幽笑道：“王上，该敲打的，我可帮你敲打过了。”
离幽恭恭敬敬作揖，“多谢娘娘。”
巫唧儿回到西羽殿，云娘已等得心焦：“公主怎得去了这么久？”
雅妃劝她抓紧机会、入主后宫的良言犹在耳畔，巫唧儿叹口气：“云娘，怎么办，宫里的人个个都有身份。我现下是亡国公主，总不能处处以王上的恩人自居啊！”
留在宫里的女子都师出有名，不是宫女，便是先帝的嫔妃子女。
出宫么，离国并无相识旧友。找个佳婿，那还不如离幽呢？至少他长得好看，人也有趣，还是一国之君。
自己本想省点事，没想到绕了个大圈子，还得回到这条路上来。
云娘连忙安慰：“公主莫急。王上既属意公主，公主稍稍对他亲近些，总会有他按捺不住的一天。男子嘛……”
“男子怎样？”巫唧儿来了兴趣，连忙搬来马扎。
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云娘说男子爱的那些，美貌，气质，性情，她都有啊。
可那离王，看都不多看她一眼。非她拿美貌自专，见她第一眼还能无动于衷的男子，天底下就找不出十个。很不幸，离幽便是那十个之一。
原以为自己往那一站，就能让他神魂颠倒的美梦瞬间破碎。
巫唧儿，苦着脸，少不得要为此筹谋了。
不过，离幽到底喜欢哪一款？优雅娴静的？热情主动的？勾人魅惑的？
那人看着如此傲娇，一定不喜欢像她这么清冷的款，今日面见便可得知一二。
她怎么说也是巫国后宫出来的人，父王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要演什么样的女子演不了？
巫唧儿思索良久，“要不就从最擅长的着手，明日便扮成火热妖姬如何？”
看着巫唧儿跃跃欲试的模样，云娘默默望天：你确定你擅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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