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正当她呆立门前，不知所措的时候，会议室的前门被从内部打开了，但是并没有人从里边走出来。靳楚楚惊讶地站在后门的位置望着前门，瞪圆了双眼。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缓慢地走向前门。她迟缓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生怕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更怕有恐怖电影里的惊悚画面出现。但是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交谈的声音，也没有桌椅挪动的声音。
靳楚楚屏住呼吸，探出头悄悄向室内张望。会议室内桌椅整齐，阳光充足，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她小心翼翼地步入会议室，试图弄清楚刚才门打不开和门突然打开的真相。但是在她进入会议室前门的同时，后门突然发出“呼啦”的声响，一阵急切的空气流动扑面而来，靳楚楚向前一步，似乎看到黑色的衣角在后门处一闪而过，好像是刚才在会议室内的人跑出去了。
她将企划书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不禁暗忖：我这是，打扰到什么人了？那……他为什么不跟我正面交流呢？这可真是……多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要装订一下文件而已。
正想着，尚雨薇怀抱着第二份企划书的打印稿走了进来：“诶？你还没有开始吗？”她看着仍然处于原始状态的企划书1发出疑问。
“哦哦，是的。”靳楚楚被尚雨薇的声音打断了思索，“我刚才进不来啊，前门后门都打不开，推了半天才进来的。”
“诶？？？被你碰到啦？”尚雨薇发出惊奇的声音，与此同时赶忙用手捂住嘴，掩饰自己的惊慌。
“什么？怎么了怎么了？”靳楚楚感到头皮发麻，“你说清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我刚才碰到什么了？你不要吓唬我啊啊啊！”
“不不，你先不要慌张，你听我解释。”尚雨薇伸出五个手指，阻止靳楚楚的恐慌，另一只手抚慰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就是公司的同事们说，这个会议室的门锁，偶尔是会出状况的，有几次怎么都打不开，后来也不知道怎样就打开了，大家觉得是有点蹊跷，但是除了门锁之外又没什么别的怪事，所以也没有找人维修过。”
靳楚楚无语地看着尚雨薇：“这听起来完全不是没事啊，这事情很大条啊，需要找大师看一下的程度。”
“据说，据他们说，上边的领导们说了，又没有造成损失，也没有别的损害，所以即便是阿飘，也是好阿飘，可以跟人类和平共处的，所以我们互相不要打扰，就装作他们不存在好了。嗯，大概是这样。”尚雨薇搜肠刮肚地回忆着关于这个会议室的传说，她来公司的几天，一次都没有碰到过会议室的门锁故障，不料却被刚报到第一天的萌新碰到了，这位是什么体质啊！
靳楚楚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她看到的黑色背影的事。她在头脑中快速综合尚雨薇的八卦传闻考量了一下，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我看到的是人呢？还是阿飘呢？
“那我在这边弄吧，咱们两个不要在一块儿，别弄混了。”尚雨薇走向会议室的另一端。她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对靳楚楚抱怨道：“这边都是啥味儿啊，你闻到了吗？”
“啊？我这边没有啊……”靳楚楚说着放下手中的打印稿，走了过去，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好像是……我想想哦……我们老家那边石灰厂的味道？”
“石灰厂？？”尚雨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真亏你能联想得到。”
“哈哈，由于我高度近视，所以嗅觉和听觉是有点灵敏哈，记性也有点好，算作对我的补偿。”
“那这个补偿还不错，我也想要，反正近视就是加一副美瞳就好了，或者激光手术一下就好了嘛。”尚雨薇一边整理着手中的纸张，一边回答道，“啊这是谁啊，把桌子弄成这样，椅子撞倒了也不扶。”尚雨薇将35份企划书的打印件在桌上一字排开，排到桌角处时看到了被撞得歪七扭八的一截桌子，还有撞倒在地的椅子。
她动手扶起了椅子，准备去摆正桌子时，看到桌面上一摊水渍：“这人，撞歪桌子，撞倒椅子，还在桌子上倒了水没擦，真是没素质！”她走到墙角处翻找抹布，“我来找个东西擦一下。”
靳楚楚闻声，从纸张中抬起了头，愣在原地，头脑中一阵电闪雷鸣惊雷涌动：打不开的房门，不告而别消失的身影，撞翻的桌椅板凳，桌上的水渍，空气中弥漫的石灰水的味道，所以那不就是……刚才有人在这里偷情！所以桌上的水渍就是……就是……天呐！她甚至来不及在空调机吹出的风中凌乱，就看到尚雨薇找到一小块抹布，正走向桌角，她失声喊道：“不！！！”然后起身冲了过去，双臂展开，整个人挡在尚雨薇面前，果断地命令道，“不要擦！”
尚雨薇手上拿着一块刚找到的绿色抹布，惊讶地看着靳楚楚：“啊？为什么？”
“就……就是因为，这样不好！”靳楚楚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你刚才不是说会议室有奇怪的传闻吗？然后桌子上的水的话……嗯……桌子上的水……我们老家的说法，是跟阿飘相关的，你不要过去打扰它，对，不要擦。”
尚雨薇怔了一下，被吓得愣在原地，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啊……这……我不知道这个，那咱们……那咱们怎么办，还接着钉吗？”
靳楚楚看着尚雨薇热情果决的表情转化为天真和单纯，不禁哑然失笑：“你不是说了吗，可能是好的阿飘，可以跟人类共处的。既然它都待了这么久了，那就由它去，不要打扰它。你来我这边装订吧，我们速速搞定，然后等明天人多的时候再过来。”
“哦哦……”尚雨薇边答应着边把打印材料挪向靳楚楚所在的位置，“那我来这边，我们赶快完成吧，马上也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两人很快装订完毕。
手忙脚乱的一天过后，靳楚楚和尚雨薇各自道别。靳楚楚踩上了路旁的一辆共享单车，坐在车座上打开手机导航，输入收到的地址，准备伴着将夜的微风回公司分配的宿舍，舒缓一下白天紧张和拘束的心情。她随口哼着无名的小调，好奇地观察着这座陌生的城市。疫情期间，笔试与面试都来去匆匆，考试之余没有过多的闲暇观光，这其实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江夏市的街景。
路过停车场出口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出，与靳楚楚的车尾擦肩而过，车盖上一枚金色的立体小人，在渐次亮起的车灯中一闪一闪散发出华贵的光泽。车内的人扫了一眼正在享受拂面清风的靳楚楚，眼神若有所思。
副驾驶座位上的秘书注意到了后方的动静。他从后视镜确认了一下，问道：“需要去找她过来交待一下吗？”
“暂时不用。”后排的人答道。
“好，明白。”
宿舍是公司分配的四人套间。三室一厅的房子被改成了四个单身宿舍，大家各自独居，卫生间和浴室共用。为了安全，厨房可以存放物品，但是不允许开伙。
对于即将踏入社会的小实习生来讲，能住在单人宿舍里，靳楚楚已经很满意了。除了每天上班需要脚踩40分钟共享单车或者乘坐拥挤的地铁之外，没什么毛病。
乘坐地铁可以十几分钟到达，但是等地铁的时间和挤地铁的时间无法掌控，这样看来还是自行车的时间更有保障。只是骑车上班的话，就要早起。这两种选择怎么权衡，靳楚楚心里还没有答案，她不是一个赖床的人。嗯，不如明天先试一次骑自行车上班，看看路上的交通状况和实际耗时再做定夺。
酒店在下午已经将她委托的行李运送到了这间宿舍，此刻两个打开的旅行箱正摊在她的脚边，里边的衣物和日用品整理得井井有条。但是经历了一整天宛如行军打仗般的精神轰炸之后，靳楚楚感到无力整理行李，只得让它们继续待在地上。她仰躺在小床上，拿起手机，开始回复白天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林齐学姐：“小师妹你好吗？第一天上班还能适应吗？有什么困难跟姐姐说哈！”
“谢谢学姐关心，第一天还不错，什么事情都很新鲜。之前麻烦师姐帮忙打听实习名额的情况，劳您费心了。”
毕业论文指导老师吴老师：“论文初稿最晚农历年前交。抓紧时间完成，争取留出修改的时间。”
“消息收到，谢谢老师提醒，我一定按时交上。”
班长：“各位同学，近期疫情多次反复，学校要求在中风险区、高风险区的同学暂缓返校。如学生本人及家人有确诊情况的，请及时上报。各位收到请回复。”
“收到。”
尤利西斯基：“啊，看了一天论文，眼要瞎了。”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上次跟你说的蒸汽眼罩买了吗？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被分到离公司很远的宿舍了。”
“哇哦踏入社会了小姐妹，真不错。眼罩买了买了，杯水车薪。我好累，好困，好疲惫。读博读博，以命相搏。”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剩下的自己想吧，懒得打了。”
“你也，回赠给你。”
尤利西斯基是靳楚楚的网友，博士研究生在读，就读于某985大学的哲学专业。生理年龄二十大几，心理年龄仍然停留在15岁。两人是在某对网络热门cp的粉丝群里认识的，在无数个鸡叫嗑糖的白昼黑夜并肩战斗，一起分享糖点，一起辱骂前来挑衅的对家粉丝，一起嘲笑卖腐露馅的别家cp，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一来二去互加了微信，每天互发垃圾话和cp物料。
“今天有个代餐你看到了吗？”抱着不能让小姐妹错过任何一个福利的目标，尤利西斯基赶忙谈起了今天在圈内引起一阵沸腾的小视频。
“什么代餐？我今天忙疯了，还没有来得及网络冲浪，什么都没刷到呢还。快快，发给我发给我，不要让我成为蜡笔，我现在就非常需要嗑个糖调适一下不知该如何描述的心情。”
对话框中马上闪现一个网址。
“快看快看，极品代餐。”尤利西斯基在网线的另一端手指飞舞，眼放绿光。
靳楚楚急忙点开网址，竟然是一段基威。
视频中的人面部经过马赛克的特殊处理，样貌不算清晰。不过一人宽肩窄腰，锻炼得当，背部肌肉线条流畅。另一人则通体雪白，稍显瘦削，即便是在马赛克的幕墙之后，也能感受到他好整以暇盯着另一人的目光。算是有美感有看点的基威，且非常贴合他们给正主的日常人设，怪不得会成为圈内流传的代餐。
“哇哦，是有点像哈，不错不错。”靳楚楚回复道。
“对哒，这体格，这火花，这亲密度，这契合感，简直是天赐的完美代餐，我已深深沉醉，反复拉动进度条。盛情邀你赶快感受一下，加入我的感慨，跟我共情。”尤利西斯基热情地打下一大堆安利的词汇，急切地邀请靳楚楚加入自己的脑内狂欢。
靳楚楚点开网址继续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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