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人

然而，真的是梦吗？

        为什么她那种，绝望崩溃，以及自己脖颈之间传来的窒息之感是那的么真切。

        真切到刻在骨子里，随着血液一股子的冲击她的心房。

        魏然见她哆嗦的说不出话，她以为是窒息的难受感形成的，掐在她脖子上的巧劲松了松“我已经快没耐心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在不说我便杀了你。”

        穆雪闭眼，感受着脖子上窟住她手的力到，摇了摇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说“你不会……”，但心中翻涌气血堵住了她的嗓子眼，一口腥甜却涌进口腔。她嘴皮在哆哆嗦嗦打架，怎料话没打出来，一口血却喷了出来。紧接着就是涨红了脸撕心累肺的咳嗽起来。

        魏然在掐着她的时候，俨然已经察觉到了她不会武功了，在不明白敌友的情况下，为了防止她使阴招，这才用巧劲掐着她脖子，逼迫她说“实话”，继而从言语间判断她说话的可靠性。

        结果没想到她一个重伤之人竟然有人抢在她前头吐了一口血。而且吐血也就算了，那人竟有咳得不死不休的气势。

        思索之间，魏然皱着眉，魏然终于还是放开了她的脖子。

        哪里晓得，一放开那人就轻飘飘如纸屑，软趴趴的滑下去跌坐在地方，捂着胸口，依旧悲壮凄惨止不住的一顿猛咳。

        魏然的脸沉了沉了，隐末在晦暗不明的月色里“如今我放你一命，不关你是敌是友，下次见面我皆不会在手下留情了。”

        言下之意，如果你身后的势力是朋友，我劝你离我远点，我不需要帮助，也没有必要再见一面。如果敌人的话，今天放你一马已经是网开一面，愿你好自为之，下次最好避开我走，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她抬起手，在虚空中摸摸索索的向前探路，转身便要走。

        穆雪终于咳完了，她虚弱的闭眼冥想，怎么还没醒来，还没回归现实，这梦境里的崩溃实在太难受了。

        突然她猛的睁眼，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震惊的瞳孔剧烈缩了缩了，像是不愿意相信她的大胆假想一样，但还是抑制不住的哑着声音颤抖的开口道“等等……”

        魏然闻声止步，旋即转换身来，略带一点似笑非笑“怎么，穆姑娘刚刚掐着脖子都不愿意说，这会又愿意说了？”

        只见穆雪俨然还在沉浸自己的震惊中，思想和神情都游离在半虚半实中，她呼吸滞了滞，讷讷道“你伤得很重，先留下来。”

        魏然闻言却一僵，旋即脸阴沉下来道“不必了，穆姑娘还是管好自己，别一听见想动就好奇开门查看，下次要是再一这样的方式巧合遇上我，我可不会在相信是巧合了。届时也就休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哪知穆雪却猝不及防的冲上前，强拉住她的手“你伤没好，不许走。”

        “……”

        魏然本就有伤，身体强撑住不倒已是穷弩之末，再加上她拉住的还是她那只斜斜掉着肩膀的手。

        一时间剧痛穿来，甩又不能甩，真的是苦不堪言。

        而且魏然知道她不会武功，经过刚刚她那一掐脖子恐吓，先入为主的认为她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耍动作，却没料到她真还敢再接近她，而且还专挑痛楚下手，苦不堪言的通时还带有点惊诧。

        她痛苦的闷哼一声，抬手就要一巴掌啪向她的天灵盖，哪知道那人却把她那只废掉的臂膀往肩膀上一抗，竟然有撑着她身体扶着她往前走的意思。

        魏然改变一掌拍下来的趋势，转而使劲十乘十的力气将扶着她的人猛的一推。

        被扛住的臂膀瞬间行将就木的颓然耷拉下来，她整个也往后倒退数十步。

        她自嘲着脸色阴郁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的本事我是没有了。但杀你的力气还是绰绰有余。”

        再看穆雪，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被魏然推坐在地上，地上石块瞬间龟裂，嘴里又呛出一口鲜血。

        她知道魏然并非口出狂言，以她的本事纵然她重伤如斯，要杀她还是轻而易举的。但她眼神突然却逐渐清明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魏女……魏姑娘不愿意跟我走无非是，不清楚我是敌是友，怕我暗中下毒手，是么？”

        魏然稳住身形，继而冷冽一笑，“是又怎样？穆姑娘你又想说什么？”

        穆雪深吸一口气，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继续道“如若我真的歹人，那么魏姑娘重伤如斯，即使从我这里走出去了，你觉得你能活吗？”

        魏然与她对峙而立，面无表情，并不做声，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若真是歹人放你离开，且不说我会不会转身就去告密，泄露你的行踪，就算我良心突然发现，不打算在背后阴你，那么以魏女……姑娘这重伤状况，不及时救治的话，魏姑娘又能撑到几时？”

        魏然不动如山，站在与穆雪相距几尺的距离，静默的对峙，她听懂了穆雪的言外之意，但依旧不疾不徐的开口询问“所以呢？”

        “所以……”穆雪却表现得有些急功急利了，她皱了皱眉，语速微微提高“你现在进退都是死，不如选择相信我，赌一把，赶紧接受救治。”

        魏然轻笑一声“说了怎么多，穆医生还是让我权衡利弊后留下来。可是我魏然今生命薄福浅，面对赌局从来都没有赢过，所以也不想再去赌什么。能多活的一刻，也算是赚一刻。穆姑娘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的，那魏某便告辞了。”说到这里，她浓墨重彩的眉轻挑，似笑非笑的又多加了几个字“留步，勿送。”

        穆雪躁了，再平静的人死活说不通也会急躁，那留步两个字刻意跟她作对，她不由自主的追上前几步，旋即又想起刚刚被推开呛出血的场景，脚步又倏得顿足了，她遥遥望着魏然摸索离开的背影，怒从中来吼道“你给我站住，你他妈不许走！”

        “……”这人忒奇怪，刚刚还正正经经的在讲道理，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在那里发着不可理喻的邪火，她脑子才不正常吧！

        魏然越想越发觉得此地不可久留，提起一口气，轻功运用到极致，一起一落便出了这运小院。

        穆雪追了出去，再要找人影时，人已经不见了。

        她心思急转，目之所至能迅速藏身的就是前面五步以内的小巷子，她疾跑过去，一望，果然，魏然背倚着强，胸腔起伏剧烈的呼吸了起来。

        穆雪也不管她是否还会把她推倒，抢步上去查看她的伤势……

        魏然刚刚表现出来的若无其事一扫而光，伤痛终于将她的虚弱浮现于外表之。

        但即使如此，嘴角那一一抹似笑非笑还是掩盖不了，她略带嘲讽道“你是真的不怕死。”

        穆雪头也不抬，翻看伤口的手不停歇，邪火闷在胸口便答道“失敬，比魏姑娘惜命一点。”

        “……”绕是魏然能在嘴里跑下几十辆马车，此刻也接不出话了。

        她接不了话了，某人话却多了起来“你不是挺能耐的，跑啊，有本事接着跑啊，怎么停下来。”

        “……”这怪胎哪里来的？

        就在刚刚，她因为穆雪在被她一掐脖子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结果却敢动手拦下她。后来她见她说话有条不紊，分析利弊分析的头头是道，是个机灵的人，结果敢竟然冒险追出来。

        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穆雪见她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又看她伤重如斯，火气顷刻间被担忧填平了。

        她粗略的检查了她的伤势，撕下衣摆，当做绷带暂时堵住了厉害流血得嘴厉害的伤口。

        旋即抗起魏然未受伤的那只手，走向她刚刚醒来的房间。

        “穆姑娘……”魏然垂着头，吊着四肢，刚刚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听她虚虚的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穆雪言简意赅答“因为……想救。”

        “想救得拼了命？”魏然伤痛折磨得她精神一刻比一刻恍惚，此刻意识以及开始神游了，只听她气如游丝，喃喃道“不应当啊，我又和你没交集。”说到此处她似乎无力的笑了下“不过你知道为什么我不信任你，不愿意让你救吗？”

        穆雪知道她伤重，强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有意让她沉沉睡去，本来不打算不再接话，想着她自言自语到无趣，便也能自主昏沉过去。但听到这疑问还是有些兴趣，就不由自主问了出来。

        “为什么？”

        “因为……”魏然头已经完全无力的垂在了穆雪的脖颈窝，意识昏昏沉沉道“你当时说了很多话，却唯独没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绕来绕去还是这个问题。

        穆雪本家是不想回答这等无聊的问题的，但又想了想，这个虚虚弱弱的伤号，拖着飘飘渺渺的神思都问了两遍，还是给她一个回答吧。

        “救人能有为什么，除了我喜……我想救，那便只剩下我为医者的职业道德了——不管是何人，有何种罪孽，种下了何种的恩怨情仇，我只管救人，剩下的交给天意和因果。”

        魏然听完，壮似有所顿悟，又低低喃喃了几个“难怪你什么人都敢救，原来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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