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阴谋的一角
过柳抱起及桑飞速赶回驻店，及桑紧闭着双眼，周身爆裂着紊乱的能量环，相互交织，看不出任何规律，然而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的痛苦，反倒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祥和气息，此时的过柳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情绪中。
自从感知到柳毅消失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远古樾要回来了，喜悦之情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脑海中就像播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曾经的那些快乐时光，远古樾倔强的小辫子，圆圆的眼睛，追着他索要红色玉石的吵闹声，然而，这一切美好的记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他早早等在龙斗之尾，这里是当年远古樾被击杀的地方，也是他送走柳毅的地方，原本以为远古樾会出现在离开时的地方，却万万没想到由于角度的偏差，远古樾被甩在赤溪河畔，遇到了祝亭午，更没想到的是远古樾真的没有恢复记忆，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却看到远古樾与祝亭午一同出现在桐城的驻店里，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冲动，耐心观察了一会才觉察出异样，当初扶摇城的长老曾推断过，若是远古樾的意志不够强烈很可能会被部分同化，甚至完全同化成一个普通人，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爆裂，他不能失去远古樾，庆幸的是远古樾虽然未能从及桑的身体里觉醒，但她的神环还在，只要神环还在，只有一天他能唤醒远古樾。
至于及桑，虽然她与远古樾有着相同的面貌和身形，但性格完全迥异，在过柳严重，及桑不过就是远古樾的载体罢了，唯一的意义就是唤醒远古樾。那晚在桐城小酌，过柳将及桑的真实身份告知了祝亭午，但却隐瞒了一个事实：远古樾醒来的那天就是及桑消失的时候。过柳深知祝亭午爱的只是及桑，他必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与其徒增阻力，不如借助祝亭午加快远古樾的苏醒，毕竟及桑只是远古樾的一个载体而已。
在蛇洞的猎杀一幕，过柳更加确信远古樾快要苏醒了，那一招“夺命流星”正是当年过柳交给远古樾的招数，远古樾从小聪慧过人，尚未异化已经可以凭借完全的机械动作猎杀大陆上的远古神兽，那是当年过柳带着远古樾在荒原猎杀白狼的绝杀招数，与当年的技法简直分毫不差，但是及桑的这个躯壳太脆弱了，连机械动作的强度都无法承受。
及桑此刻身受重伤，过柳自责的是自己确实操之过急，但更令他担忧的是虞渊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平令全军覆没定会引起虞渊的怀疑，哪怕过柳再怎么隐藏他们也会很快追查到这里。
到底怎样的方式才能既保证这副躯壳不受伤害又能加快她的异化速度呢？过柳一时之间也思索不到合适的方式，看来还要去趟扶摇城。
刚回到驻店，曲阿便迎了上来，“统帅，主子是不是受伤了？”，神犄与烙印人之间有一定的感应，虽然不是很强烈，但能辨得出好坏，曲阿着急地直跺脚，围着过柳左右转。
“曲阿，你去取柏叶，快”，过柳吩咐道。
曲阿应声一溜烟跑了出去，突然，过柳感受到身后袭来一阵强烈的风，祝亭午瞬移到及桑门前，原本，祝亭午近来事物也较为繁忙，但他依然不放心及桑一个人泡在能量池里，边提议与过柳两人轮值，作为及桑的护法以防万一，本来今日是过柳轮值，按照顺利，明早祝亭午才会赶回来。
过柳立马感受到祝亭午强烈的能量波动，定是感受到及桑的体外神环受到了冲击才慌忙赶了回来。
祝亭午努力平息了一下呼吸，用眼神询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柳刚把及桑放到床上，头也不回地说，“今天我带她捕猎巴蛇，可能是记忆的原因，她使用了曾经我教给她的那套夺命流星技法，但是现在她的身体根本压不住这套技法，被反噬了，我已经稳住了她的气息，稍后我会把她的神环归位，你不用担心---”
祝亭午一把揪住过柳，“你忘记你说的话了？一切行动以及桑的安全为前提”。
“祝兄，及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她的天赋比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要强大，捕猎是她必须要完成的环节”
“她连一只山猫都没有杀过，你让她去捕猎巴蛇？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这明明就是在害她，还要妄言对她好？”
“祝亭午！你以为只要你一个人紧张她吗？她是我们大荒国的希望，你以为我卧薪尝胆的这两千年是为了什么？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每天只会为了情情爱爱吗？”过柳愤怒地甩开祝亭午的双手，扶起及桑的上半身，祝亭午正欲反驳，过柳立刻打断了他，“对不起，祝兄，这件事我确实思虑不够周全，但我们是有共同目标的，以后捕猎的事我与你轮换着来，现在我必须得帮助她神环归位，否则压抑的时间越久对她的身体伤害越大”。
曲阿走了进来，递上柏叶，转身幻化成白鹿，发动圣光笼罩着及桑和过柳，圣光可安抚情绪，净化一切能量源，而柏叶则有融合的功效，祝亭午看了看及桑不再多言，走出房间，为他们在门外守护。
尽管有曲阿的助力，过柳仍旧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神环虽未完全觉醒，但凤凰一族的神环天赋过于强大，每一缕能量的移动都相当于攀岩，整整用了一晚上，过柳才帮及桑捋顺全部神环。
过柳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莫及山也侯在门外，想必昨晚就到了，可能被祝亭午拦下了。
“将军！”莫及山眼睛看向地面拱手一拜，过柳立即会意，看来是有急报。
过柳转身面向祝亭午道，“祝兄，这几日及桑身体需要恢复，可以暂且休息，我去趟扶摇城，及桑就拜托给祝兄了----”
“无妨，我自会照料及桑”，祝亭午边说边往屋内走去。过柳看祝亭午还未放下心中的芥蒂便不再多言，示意莫及山跟上来。
“将军，七长老传来信说药物查出来了，但未说明到底是何药物，要您去趟扶摇城”
“我正好也要去扶摇城”，过柳听罢立即会意，此事必定事关重要人物，七长老是怕消息泄露，连七长老的玉简都能截获的人怕是只有他了，“莫及山，你留下来帮祝亭午守住能量罩，一旦出现任何危险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如果一刻钟之内收不到我的反馈，立刻找哥哥帮忙。”
“领”，莫及山双手交叉行礼，回身退下。
扶摇城内，2个月前。
“逆子，你擅自离开扶摇城，难道不知一旦败露会给我们整个族群带来多大的灾难吗？”扶摇城城主殇无捻愤怒至极。
“父亲，我犯下滔天罪行，但实为无奈之举，曲阿遭难，我不得不舍命守护，望父亲明察---”，长琴匍匐在地，祈求殇无捻的原谅。
“依照族群，擅自离开扶摇城者应毁其神环，驱逐出扶摇城，这次若不是统帅发来玉简解释原由，狂鸟族定会依规重罚于你，念在你本次的功劳份上，斥你苦崖禁闭百年，下去吧---”，殇无捻挥挥衣袖。
在众人眼里，长琴就是殇无捻的耻辱，殇无捻心生羁绊婚假之后竟然出轨一个外族女子，并诞下一个男婴，当时殇无捻刚刚接任扶摇城城主一位，人心尚未归顺，殇无捻的行为被整个族群视为背叛，族人要求诛杀孽种和妖女，殇无捻不忍心但却难抵族人的反抗，无奈之下，殇无捻只得前往襄都求助于国母，国母苗训素来和善亲近，闻得此事苗训感同身受，可怜孩子无罪却要背负上一辈人的恩怨和执念，便主动前往扶摇城亲自赦免这个男婴，归入狂鸟族族群，其母感激不尽，为了保全孩子，不受族人嫌隙，更是为了不让殇无捻为难竟自戕于金湖，神形俱散。殇无捻听闻后肝肠寸断，悲愤长啸问苍天，“谁还能够记起从前，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消沉了长达百年，出世后便将其原名殇齐改名为殇无捻，族人以为殇无捻定会将愧疚之情化作浓浓爱意宠爱这个孩子，没想到殇无捻反其道而行之，对这个孩子颇为冷淡，并取名为长琴，意为不看好这个孩子未来在族群中的建树，适合万万古乐，为人娱乐而已。
自此族人才放心接受这个孩子，族中老少也不再关注这个孩子，正因如此，长琴才得以长大成人。殇无捻为了让长琴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私下帮他找了不少师傅，于族中禁地苦崖山偷偷教习他习武，长琴自此才体谅到父亲的一片苦心。
此次的莽撞行为确实差点给族群带来灭顶之灾，但是长琴倒是希望父亲能痛打他一顿，毕竟百年的禁闭对于长琴而言才是真正的煎熬，这意味着长琴百年内都无法再见到曲阿，每每想到此处，长琴便觉之心中作痛。
凤凰族与狂鸟族本就是一族，当年始祖率众争夺领土之时，狂鸟族因智谋过人，博古通今备受始祖重用，然而统一大荒国之后，狂鸟族开始势功倨傲，践踏其他族群，甚至公然发表质疑始祖统治的语言，始祖大怒，命令狂鸟族全族北迁到扶摇城，偏居一隅，没有命令全族不准擅自离开扶摇城，并将其定为国规。
历经千年万载，狂鸟族早已对凤凰族归顺，如今的殇无捻更是远古樾的鼎力支持者，但也正因如此，狂鸟族被虞渊的走狗盯上，一旦狂鸟族违背国规，定会遭遇灭族之灾，全族人人惶恐，行事更是严谨有加。
“拜首统帅”，殇无捻亲自出门迎接过柳的到来。
过柳点头回礼，“听闻族长惩戒长琴于苦崖山思过百年？”说着，过柳端坐上位，殇无捻侧居下位。
“小儿犯错，理应惩戒，不过此事也只有族中判师们知晓，对外一律称长琴违背族规偷偷习武，才对他进行严惩。”
“族长果然思虑周全，不过此次长琴外出实属奉我的指令，要要事需要他主办，只是玉简下发时间滞后了些许，若真论起来是我的失职。”
“统帅言重了，幼子无才难当重任，身为其父，应当为其担起责任，统帅有何指教尽管吩咐，狂鸟族上下定不辱命。”说着，殇无捻站起身来。
“世人皆言殇无捻以私生子为耻，对其厌恶至极，没想到今日一见反倒是世人谣传了，你这么着急给长琴定下惩戒，不打不骂反倒是关在苦崖山，这是怕长琴外出执行任务遇险那，看来你对此子的偏爱有增无减呀，哈哈哈”，过柳说着也站起身来，缓慢踱步到殇无捻身前。
“统帅慧眼，若是有任何需要出力的地方，无论是长琴，还是我狂鸟族其他儿郎，均不敢有半分推辞”，眼看着过柳说到了殇无捻的心坎上，为了顾全大局，殇无捻不得不再次表明决心和衷心。
过柳自然知晓殇无捻的担忧，但刚才的言论过柳已表明态度，以后随时可能调遣长琴，既然殇无捻也间接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过柳便不再多言此事，随即换了个话题，“七长老现在何处呀？”
殇无捻即刻会意，往前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在前面带路，吩咐随从把守住前后堂，任何人不得入内。
殇无捻带着过柳穿过后堂，来到一间起居室，挥动衣袖，一个暗阵空间波动着呈现出现，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原来这是一处直接连接苦崖山的入口，殇无捻在苦崖山建造了诸多秘密暗室，均是在原有洞口的基础上打造的，像迷宫一样基本都是一模一样，再加上殇无捻利用阵法铺设的虚境，怪不得进来的人都出不去，就算是过柳，没个几年也难以逃出去。
走到一处峡谷处，眼看着前面已无路，万丈深渊就在脚下，这时，殇无捻发起能量环，果然一座竹屋呈现在崖壁之上。
“拜首七长老”，过柳刚进门就对着屋内的一个老者行礼，这就是独角犀家族最受人尊敬的老者，被世人成为七长老，一直以来担任着守护独角犀家族的重任，独角犀家族时代功勋，过柳的父母均因执行任务而身亡，其哥哥九乌是父亲当年出任吾山国时收养的一个弃子，九乌天生乌鸦神环，自小与过柳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父亲过世的时候曾留玉简告知九乌真实的身份，实为吾山国国王晏禺中之子，因权斗被丢弃在梧桐林，幸得过柳父亲所救才得以生存下来。
“过柳，起来吧”，七长老和蔼地注视着过柳，作为家族中唯一的继承人，过柳自小受到族人的呵护和爱戴，七长老更是对他喜爱有佳，“这个药物经过族长和众人的研究，终于查出来了”。
七长老换了一口气继续说，“严格上来说这不是一种药，是一种很古老的草木，古籍记载此草名为雨血草，生于炎火山深处，不见日月，常年被雨水浸润，本身也无毒，但是此草若是遇到凤凰血就会变成世间最为罕见的狂躁之源，表面上它的作用是会另万兽陷入癫狂，甚至世间最为纯洁拥有圣光净化能力的白鹿也会惨遭毒手，但实质上它最为核心的作用是可转化万兽的本质属性。”
“什么？转化本质？”过柳惊讶的难以抑制情绪的波动，心中咯噔一紧。
“是啊，原本凤凰族作为尊贵的统治族，一生可烙印一只白鹿作为神犄，在遇到升级瓶颈时可以白鹿为祭祀，突破极限。这个凶手定然是凤凰族人，他想改变烙印的次数，捕猎狂躁的白鹿强行烙印，便可获得祭祀的机会，成为其突破的跳板。”
过柳心中那个可怕的念头再次涌现，早在千年前，虞渊已经开始利用白鹿突破十级的禁锢，曾经虞渊利用远古樾作为导火线差点引发三国大战，如今虞渊竟然想直接突破十级，公然宣战，不仅要违背自然规律逆天改变兽群的本性，反倒要公然破坏千年万载的和平。
过柳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关于远古樾的任何信息他连七长老都不敢告知，生怕任何一点细节出现纰漏，虞渊的狼子野心显然已到了猖狂的地步，只有远古樾的回归才能把战争控制在大荒国内，才能真正从道义和武力上打败虞渊，可是---可是及桑的速度太慢了，百姓到底还能等多久？
这时，殇无捻突然提问打断了过柳的思考，“不知统帅现在是否有后主的消息？”
沉默的七长老也把殷切的目光投射到过柳身上，过柳羞愧地垂下眼睑，默默地摇着头。
“既然后主已经回来了，统帅倒不如发动所有家族一起寻觅后主，至少要赶在虞渊之前吧”，殇无捻再次提问。
“此事我已经安排暗线在做，族长不必担忧，我会尽快找到后主，助她早日统帅大荒”，说完，过柳再次拜首七长老，感谢七长老的辛苦奔波，自己先行撤离，并书简一封命令族长殇无捻秘密送归七长老。
告别了七长老后，殇无捻亲自送过柳准备离开，路上，过柳问道，“族长，千年前我们曾推演过一种情况，就是后主回来后身心受创，记忆模糊，神环受损，我们当如何加快后主的异化？”
殇无捻破有深意地看了过柳一眼，随即答道，“若当真不幸遇到这种情况，后主的身体必然无法承受高强度的训练，但吾山国有一样东西倒是可以帮助她，只是此物怕是难取”
过柳听闻既然有方法，那无论如何也要一试，便急切地追问殇无捻。
“吾山国国王晏禺中为乌鸦一族唯一一个突破了十级的族人，传闻乌鸦突破十级后可有九条命，若是晏禺中愿意献出一条命于梧桐林内为后主植入凤凰神环，自然可强化后主的肉体和精神力，可立即承受金湖异化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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