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调包
许棠玉不喜欢陆宁怡。也许她是个好人，也许她的骄傲自有她的理由，但许棠玉不喜欢。
陆宁怡也是。她努力在许棠玉面前维持着高傲的模样，可心里的那份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选之日越近，她就越羡慕许棠玉少史令的身份，纵使这份官职并不高，却可以让她在皇上与皇后面前露尽脸面。
可笑当初许棠玉因“重病”错过选秀时，陆宁怡的心中还有过一丝窃喜，没想到愚蠢的竟是她自己。
她的目光假装“不经意”地瞥过许棠玉的脸颊。她越冷静就越显得陆宁怡可笑，那份被玩弄了的恨意渐渐涌上心头。
哪怕许棠玉并没有入后宫的念头，哪怕她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嫂嫂，这种挫败的感觉也没有丝毫的打消。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可谁都觉得多了一个人。
许棠玉也无意再逗留:“陆姑娘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未等陆宁怡同意，她转身离开了房间。何况，她的来去本也不需要争得她的同意。
临走前，她特意去和陆老夫人告了辞，陆宁怡并没有出现。
陆老夫看出了些端倪，大抵知道陆宁怡的计划没有成功，也没有多言，关心了几句后，不再挽留。
回到马车上，许棠玉不再压抑，脸色十分难看。
露荷看出来她的不悦:“这陆小姐说了什么？”
许棠玉沉着脸:“让人不舒服的话。”
露荷皱眉，想起这几次的见面。仅凭她的印象来看，这陆姑娘并不是个好相处的。若以后去了陆府，一定是个难缠的小姑子。
露荷宽慰道:“还好，她很快就要进宫了。”日后也没有几次机会再出宫了。
许棠玉摇了摇头，面色忧虑，只怕进宫了才难办呢。
陶伯驾起了马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太阳高高挂在正空，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许棠玉忍不住撩开帘子，看向外面的世界。
明日入了宫，又很久见不到、听不见这样的鲜活与自由了。
想到此，许棠玉心中的阴霾一扫而散，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日空闲，怎可以因为陆宁怡坏了好心情。
她敲了敲门板，让陶伯停下马车。她站在街道上，绕了一圈，跟着露荷买了点小零嘴儿后，走到了一家胭脂铺门口。
许棠玉想起了尚宫局的宫女们，她们用的胭脂大多是从内务府领用的，因着身份低微，内务府的人多有克扣，胭脂颜色大多不纯，涂抹起来也不好看。
若能给她们还有皇后身边的宫女们，带些胭脂水粉什么的当做礼物，也算是个心意了。
“露荷，身上钱可带够了？”
露荷笑了笑:“小姐便放心买吧。”
许棠玉放下心来，领着露荷走进了胭脂铺里，店小二立刻迎了上来。
许棠玉算了算尚宫局还有坤宁宫的人，大大小小的挑了二十多盒胭脂，各个都是好胭脂。
掌柜的都从后堂出来亲自接待了:“姑娘真是好眼光，我们家的胭脂在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您买这些可是要送给朋友？”
掌柜的见到大主顾，立刻自卖自夸起来。
许棠玉笑了笑:“我买这些胭脂都是要送给贵客的，你这胭脂若好用，我以后必定是要常来。若是不好，失了客人不说，你这店的招牌恐怕也要保不住了。”
掌柜的有些慌，忙道:“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家的胭脂若是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掌柜越说越夸张，不过这胭脂的成色许棠玉看过，确实是上好的。
“有两盒我刚刚打开过，单独拿出来，不要放在一起。”许棠玉叮嘱掌柜。
毕竟是要送人的，若被那些宫女们发现盒子被打开过，反倒会惹来误会。
“好嘞。”掌柜一边打包一边清点，“姑娘，这云芝色少了两盒，内堂有，我这就去拿，请姑娘稍等。”
许棠玉点了点头，待掌柜清点完毕包装整齐后，主仆二人付了钱财离开了铺子。
马车上，许棠玉又清点了一遍胭脂:“这云芝和春锦两种颜色最是低调，送给掌史们正好。琼琚与棠梨的红更艳些，适合坤宁宫的宫人们。”
许棠玉将二十多盒胭脂按照宫人的不同又分成好几类，再一一整理好。
露荷坐在一旁:“小姐如今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了。”
许棠玉笑了笑:“一颗有什么用，我常怀疑宫里那这人怕不是一个人长了八颗心，否则怎能那般玲珑细致。”
她将胭脂放到一旁，无奈叹了一声。眼眸微转时，却忽然发现手指尖残留着一点红色的痕迹。
“嗯？”许棠玉忍不住一声惊讶。
“怎么了？”露荷看向她。
许棠玉摇摇头，慢慢抬起右手放在眼前:“奇怪，这胭脂都是成盒的，我特地叮嘱过老板不要打开，怎么漏了？”
露荷看向她的指尖，果然微微泛红。
露荷赶紧拿过包裹好的胭脂盒，一一检查，果然其中有好几个都有打开开过的痕迹。
“我分明交代过的。”许棠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头却不禁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露荷又仔细查看了一遍，有痕迹的刚好都是云芝色胭脂。应该是掌柜后来去内堂重新取出来的几个。
“是不是后堂的胭脂比较杂乱，掌柜的打开确认了一下颜色？”露荷猜测道。
若这样说也是有可能的，但许棠玉的心头却跳了一下。她素来胆小，只要有一点点意外，她就一定躲得远远的。
“不行，我不放心。”许棠玉放下这个胭脂，让陶伯停车。
她嘱咐露荷，让马车继续往前走，而她自己悄悄地折回了胭脂铺。
胭脂铺的斜对面，有一个百年老树，树干粗壮，许棠玉就躲在树下，静静地看着胭脂铺。
果然，没多久，从铺子里走出来一对母女。许棠玉定睛看去，那年轻的女子竟是朱玉颜！
许棠玉不敢断定这其中有何关联，可心中的疑惑几乎已经成了肯定。
那胭脂一定有问题。
待朱玉颜母女离开后，许棠玉重新走进胭脂铺。
掌柜见她去而复返，明显有些慌乱，但他很快镇定，假装无事地笑道:“姑娘怎么又回来了？”
许棠玉嘴角含笑，慢悠悠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直直地看着掌柜。
直到掌柜咽了口吐沫，许棠玉才开口道:“掌柜知道我为什么买这么多胭脂吗？”
掌柜的笑着摇了摇头。
许棠玉也陪着他笑，眼中却带着寒意。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腰牌放在桌子上:“掌柜的可见过这个？”
掌柜伸头一看，面色立刻大变，他忙弯下了腰，低头问好:“竟是宫里的姐姐？”
许棠玉冷哼了一声:“我回来是想提醒掌柜的一声，我这胭脂是要送到皇后娘娘宫中的，如果出了问题，我第一个出事，之后便是你全家性命不保！”
掌柜一下子慌了，忙摆手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家的胭脂都是上好的呀！”
许棠玉眉间一皱，厉声喝道:“还敢骗我！若我没有证据，你以为我会回来？”
许棠玉慢慢伸出手指，白皙的指尖上，那一抹的红色愈发明显。
“莫不是要我请你去宫里走一遭？”
掌柜的听了这话，噗通一声跪倒地上:“姐姐饶命，小人不敢撒谎！”
“不敢撒谎？还是不好违逆大理寺少卿夫人的意思？”她压低声音，睨了掌柜一眼。
掌柜瞪大了眼睛，嘴唇发颤，半晌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姐姐您就饶了我吧！小人只是做小本生意的，谁也得罪不起啊！”
许棠玉没有说话，她看了眼浑身颤抖的掌柜和这间小小的铺子，心中渐渐起了疑惑。
她是给宫女选胭脂，所以不敢挑太名贵的。可大理寺少卿怎么说也是四品官，这样的官家小姐为何要在大选之前来这间小铺子？
虽说这家的胭脂的确不俗，但总归没有什么名气，以后入了宫难免会被人嘲笑，这其中必定另有原因。
她垂下眼眸，冷冷地看向这掌柜:“这等害人的事你也敢做。莫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朱夫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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