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拯救恋爱脑三侄女第5天
按旧例，每月初三是庄子里的管事向侯府主母汇报庄子经营情况的日子。不过侯府已经许多年没人掌管中馈，皆由管家打理，管家忙不过来只好改为一季一次，少了许多管束，管事们便从此就开始懈怠了。
姜舒沅深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回京没多久，就让管家恢复了这条旧例。
这月初三，便是侯府管事们第一次拜见新主母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时，许多较偏远的庄子的管事就要动身出发了。待管事们来齐时已经是烈日高悬，正午时分，侯府厨房早早备好了午饭等着议事完毕，让管事们用了饭再回去。
姜舒沅昨晚熬了个大夜，终于粗略地将庄子里的疏忽缺漏、假账错账整理了出来，一觉就睡到了现在。刚刚才被青玉喊了起来，此刻美目半闭，慵懒地倚靠在主位上，等着管事们来齐。
平日里身上的攻击性因为还未完全醒神收敛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碧玉年华的高门贵女，娇艳姝丽，与陆明瑜那样活泼俏丽的少女没什么区别。
管事们进来前姜舒沅是一个样，管事进来后又是一个样了。一瞬间她又变回了那个端庄大气的侯府主母，霸气尽显。
身边的夏荷和夏茗看得有些恍惚，这还是曾经那个寡言的小姐吗？
在管事们眼里，他们在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压，不容小觑。再联系起前几日那位钱管事的下场，众人有些背后发凉。
听说钱管事被送去官府后立刻就下了大牢，又因为牵扯到侵吞侯府巨额财物、编造假账，按大盛律法秋后发配边疆，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他们几代人生在庄子里长在庄子里，拖家带口的，甚至有些身契还在侯府手上。一旦夫人追究起来，全得遭殃。
想到这，几个管事的头压得更低了。
“见过夫人。”
“今日召各位前来，是有要事商议。”上位的女人声音不急不缓，道出了今天的目的。
她点了头，堂前两侧就有近十名家丁抱着厚厚一摞账本鱼贯而入，堆放在中间的空地上。
因着各个庄子送来的账本都是做了标注以防混淆，有几个管事一看见自己送来的账本，心猛的一紧，顿时就变了脸色。
“各位管事都看到了，这些都是你们亲手送来的账本。”姜舒沅淡淡地说道，起初还有一番波澜不惊的感觉。
下位的管事们心中暗道不秒。
下一秒，她语锋一转，眉眼间都染上了厉色。
“我倒是不知，各位做假账的方法这么拙劣。”
管事们你看我我看你，一言不发，冗长的安静过后，几个胆小的已经顶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求夫人饶命。”他们享了半辈子福，身子骨可禁不起磨难了，若是同那钱管事一般流放，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姜舒沅自然没有蠢到想把这批人全都大换血，何况按律流放都是便宜了他们，侵吞的那些钱财不会再吐回来。
“饶你们一命也并非不可，不过……”
她故意顿了顿。众人屏气凝神，按捺不住的管事头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将你们贪的，都给我返回来。”她的语气十分凝重，不似有半分玩笑。
姜舒沅在上首关注着这些人的神色，有些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有些人如释重负，深呼了一口气。
贪没进荷包里的钱财已经尽数挥霍了出去，要从何处去找出一笔钱来补上？
自然是找上钱庄，或压或借。而京城最大的钱庄正掌握在永宁侯府的手里，用最便捷的方法将这些人牵制住，也就不怕故技重施。
这是姜舒沅发现的，她那个素未谋面的丈夫手中一张厉害的底牌。
到这个环节，一切尽在她的掌握里。
她让家丁将管事们请下去用午膳时，有些连腿都站不直了。
……
解决了一大麻烦，姜舒沅心中舒坦了不少，叫上了陆明瑜和陆明钰一起用膳。
这时王嬷嬷匆匆跑来，脸色不善，凑近在姜舒沅耳边低语几句。
姜舒沅冷笑一声，“好算计。”
安恬在赏秋宴上推陆明瑜下水意图毁她清白不成，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那满脸痦子的家丁救了的事，纵使安国公府再怎么掩饰下去，现场世家公子小姐、奴仆成群，怎么可能没点风声传出去。
不知是安恬心虚还是李映清害怕被安国公问责，使了点计俩将故事的女主角换成了陆明瑜，加上些推波助澜，已经快要满城风言风语传开了。
王嬷嬷还是听了府里外出跑腿的小厮说些闲言碎语才发觉大事不妙。
这件充满恶意的事，姜舒沅不准备让陆明瑜知晓，下令知情的人都不许传播，尤其是不许传到三小姐那边。
沉着脸匆匆用完了午膳，她当即回屋让青玉给她更衣。
她要先发制人，在安国公府反应过来之前处理了这件事。
按大盛祖例，夫君有爵位的官家夫人是有相应诰命在身，享有朝廷俸禄。姜舒沅过门不过几月就发生了许多变故，礼部又忙着秋闱之事，诰命的圣旨与服饰迟迟未到。她只好穿着便服进宫见皇帝。
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时，姜舒沅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
既然安国公府想来阴的，那就别怪她下手更狠。
拿着永宁侯的令牌，姜舒沅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皇帝日常批阅政事的承安宫，这是皇帝对永宁侯府独一无二的恩宠。
到最后一关时，她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拦在殿外。
“请永宁侯夫人稍等片刻，陛下正在商议要事。”大太监福禄得了皇帝的命令，也不让她去偏殿候着，而是陪她在烈日下等。
姜舒沅又何尝不明白这是皇帝对她的不满，不满她不得召直入宫闱。
她沉下心来，与他拉锯着。
饶是晚秋天凉，可午后是热得丝毫不含糊，姜舒沅在披风的加持下，已经沁出了一身薄汗。
约莫半个时辰后，皇帝才派人传召她。
大太监福禄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位永宁侯府的新夫人，她第一次进宫，竟丝毫没露出惊诧之色，仿佛在自家庭院散步一般。
倒是有胆识。
姜舒沅觉得皇宫建的与她那个时代没什么大的出入，当做游览景点一般，稳稳走过。
跨过厚重的宫门，见到皇帝。她微微颔首，福了福身子当做行礼。
“参见陛下。”
皇帝在位多年已经年近六旬，看着倒是有些富态，至于和蔼，姜舒沅从没指望在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身上看到。
“叩阍可是大罪，你可知晓？”皇帝看了她半晌，威严地说出了这句话。
“臣妇知晓。”
“今日臣妇拜见陛下，是想让陛下为侄女做主，为永宁侯府做主。”姜舒沅不疾不徐地说着，语气不卑不亢。
“何事犯得着闹到朕眼前来？”
“此事关乎陛下威望，臣妇也是为陛下着想。安国公府嫡女前些日子邀我家三小姐赴宴，又与她发生了龃龉，可安小姐还是不依不饶，想置我家明瑜于死地。这件事若是闹大，传出去陛下苛待侯府妇孺，恐有损天威。”
姜舒沅把两人的矛盾说得委婉，又将皇帝的威压捧高到不得不替她做主的地步，可谓一石二鸟。大太监福禄在一旁暗暗赞叹。
皇帝是个人精，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巧妙之处，摆了摆手，“退下吧，朕乏了，稍后再做定夺。”
姜舒沅明白这事已经成了个七七八八，目的达到也不欲与皇帝纠缠，利落地退出殿内。
皇帝看着姜舒沅走路带风的背影，联想起她那处事不惊的样子。心中暗道，难怪国师算出姜家女嫁永宁侯可保大盛百年福祉，看来是不错。
于京城里愈演愈烈的传言在某一刻骤然停止，完全熄火。所有人都明白了，故事中的主角另有其人。
安恬听到消息后，恨得差点没绞碎了手中的帕子。这下好了，全京城都知道设计陷害陆明瑜的是她，连陛下都替陆明瑜伸冤，补偿了她一个郡主，这下事情要捅到爹爹面前去了，这该如何是好？
不过三日，皇帝的圣旨连下两道，皆是送到了永宁侯府。
第一道，封姜舒沅为一品诰命夫人，与永宁侯同级。
第二道，封陆明瑜为平宁郡主，赐平宁郡为封地。
陆明瑜接了旨，差点高兴得上房揭瓦。
与此同时，永宁侯那一战的战利品悉数送进了永宁侯府，从宫门口延绵满城至永宁侯府，足足送了六个小时，可见其深受恩宠，也是震慑。
世人又一次见证了永宁侯陆修珩战功卓越的冰山一角。
饶是姜舒沅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也被这阵仗些许惊到。永宁侯府就差把“富得流油”四字挂在大门上了。
管家却是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夫人，可要转一些到其他库里去。”
姜舒沅这才知道永宁侯府库里的财富只是其中寥寥。
这位永宁侯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她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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