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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恨离别


要不是赵钱的爷爷提到他父亲给生活费来刺激他,他还真不想去学校。想到长大了找工作赚钱,给爷爷花不完的钱,顿顿吃红烧肉,赵钱这才耐着性子读书,就跟打铁一般较劲。

        在爷爷教的打铁读书法下,初中毕业顺利升上高中,离开闪金镇去县里读书的时候,爷爷一再叮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有力气锤书。

        高中三年,赵钱除了吃饭睡觉读书,很少玩闹,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聪明,除了死背硬记不知道该怎么去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

        再怎么强迫自己认真读书,架不住身高体胖,偶尔被大他一级的表哥周全拉去帮忙打架,哪个少年不热血。对于打架他从没怂过,尽管身体胖,可从小偶尔打铁抡锤的赵钱一点也不笨拙,还是个灵活的胖子。

        这或许是他被上帝关了读书的天赋之门后给的恩赐,只可惜没被正确利用。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极少吃亏,可也没敢下死手,他知道自己的力气,这是爷爷从小告诫他的。

        赵钱与周全俩兄弟分工明确,打架赵钱、赔钱周全。当然,处分也是周全。

        赵钱高中毕业,回到闪金镇等分数,度日如年的熬到可以查分数那天,输入准考证号,一看分数因为英语拖后腿,勉勉强强达到一本线,在电话咨询了班主任意见后,第一志愿填了春城林业大学。

        或许是当下林业经济的没落转型,被赵钱捡漏。等到大学通知书,赵老爷子高兴坏了,他们铁匠赵家也出了个大学生,尽管现在的大学生并不如赵钱的父亲上学时含金量高,可也乐得直喊“老婆子,你看到了吗,多多成器了,你好好的安息吧”。

        他没跟其他人分享这一时刻,只是喝酒祭奠着老太婆的在天之灵,独自畅饮喝了个酩酊大醉。

        早上起床,赵钱来到厨房,看见爷爷躺在地上,吓得他急忙把爷爷背到床上,没时间去收拾洒落一地的肉。

        “爷爷,您怎么了?”赵钱急的带着哭腔连忙问,他被奶奶不辞而别吓怕了。

        “多多啊,爷爷头疼的厉害你给揉揉。”

        赵老爷子头疼得弓着身子捂着头,赵钱急忙给爷爷揉着太阳穴揉着爷爷的头。

        “还是太疼,用力点。”

        赵钱的爷爷自赵钱记事以来从没生过病,63岁的身体结实的比年轻人还有力气。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强悍的老人,现在头疼得使尽全身力气支撑着、挨着,希望能忍一下就好,赵钱还没长大,还没结婚,老人不敢继续想,也疼的没有力气去想。

        赵钱一边使劲一边问:“我背你去医院吧?”

        “去隔壁叫你二才叔帮忙。”

        刘二才是村医,赵钱火急火燎的跑到隔壁把二才叔叫来,刘二才问了问赵钱情况后说道:“麻烦了,可能是脑溢血,快,赵钱,喊人送医院。”

        赵钱慌了神哭着四处叫人帮忙把爷爷送到镇医院急救室,医生初步诊断结果为脑溢血,镇医院没ct,更不具备手术条件,需要转县医院。

        在急救车里,赵老爷子头疼难受,嘴角被牙齿咬出了血,却一声不吭。赵钱使劲揉着爷爷的头,希望能缓解爷爷的疼痛,顾不上擦眼泪。

        赵老爷子握住赵钱的手腕,或许是头痛难忍,赵钱的手腕握得发白发紫,赵钱没吭声。

        赵钱的爷爷咬着牙,缩着腿弓着腰,用尽最后的力气跟赵钱说道:“多多……吃饱饭……一定…要…吃饱饭……”,说完,赵老爷子松开了握着赵钱的手,整个人安静下来,鼾声如雷。

        “爷爷睡着了吗?会好一些了吧?”赵钱含泪问着医生。

        车里的医生用手电筒照着看赵老爷子的瞳孔,瞳孔放大。

        “通知你爸爸吧……”

        “什么…不可能!我爷爷只是睡着了,你听,你听,他在打呼呢医生……”

        “赵钱……”医生不知道该怎么跟赵钱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赵钱求着医生,医生还是摇了摇头。

        “不要…不要啊……”,赵钱眼泪如注轻轻的低语,六神无主、眼神空洞整个人虚脱的握着爷爷的手不停的说着“怎么办…怎么办……爷爷醒醒……求求你醒醒……救救我爷爷吧……救救我爷爷吧……”一声声泣血的哀鸣让救护车上的人转头拭泪。他们都知道赵钱,看着赵钱长大,于心不忍。

        “赵钱,咱们刚出来,现在折回去的话,赵叔应该还可以到家,继续去县里,半路也到不了,你做个决定。”随行医生问赵钱,都是一个小镇的人相互认识。

        年纪大了都想着如果可以选择,都宁可在自己的家里咽气,这是小镇里的老人们共同的想法,医生看着赵钱,轻声说道。

        赵钱的头埋进爷爷的胸前哭着,不知所措,一直重复着话语,一遍又一遍的哀求,声音嘶哑。

        “回去!”周全帮赵钱做了决定,要是以后赵钱责怪他他也认了。

        他的父亲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带着周全赶往医院,得知转县医院,让周全陪着赵钱一起坐救护车,他们开着车随后就到。

        回到家没一会,赵钱的爷爷走了。是赵钱给爷爷喂的银气,昏昏沉沉的一字一句的跟着舅舅说着,按小镇风俗给爷爷指回归的路,希望爷爷能回到祖地,回到他父母的身边。

        做完这些,赵钱看着舅舅与来帮忙的邻居大伯叔叔们给爷爷入殓,失了魂魄般瘫坐在一旁。

        “盖上还是等你爸爸看一眼?”赵钱的舅舅扶着棺木盖板征询赵钱的意见。

        赵钱张着颤颤巍巍的嘴唇没说出一句话,很久很久后才无力的低声说道:“盖……上吧……”在赵钱不舍的目光下,赵钱的舅舅把棺盖合上。

        赵钱匍匐着身子使劲敲打着地面,怨恨自己没有早早起来,怨恨上天这么对他,把这世间仅有的爱他的两个亲人都夺走,他怨恨他的父亲不带上爷爷奶奶和他,怨恨母亲不辞而别,怨恨所有的一切……

        双手血肉模糊,没一个人能拉得住赵钱。

        “听爷爷的,多多,爷爷说以后你要吃饱饭……”周全也哭着拉赵钱,“听爷爷的啊,多多…没事…有哥在呢……”

        在周全的陪伴下赵钱精疲力竭的揪扯着头发。

        安葬的日子是赵钱的舅舅请人选的,定在三天后安葬。赵钱接受爷爷死了的现实后没有再哭,赵老爷子青年丧母中年丧父,而今除了赵钱现在再没有一个哭丧的,赵钱戴孝给来悼念的宾客磕头还礼,周全在一旁陪着,葬礼有点凄凉。

        赵铁柱是隔壁刘二才通知的,这是赵铁柱与赵钱的第二次见面,赵钱带孝坐在爷爷的灵柩旁,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一把柴刀,他的父亲如果敢打开盖板,赵钱绝对一刀把他劈了,让他一次到地下去好好的见个面,这怨恨的情绪让他难以释怀又不自知。

        闪金镇的习俗,棺木盖板一旦盖上就不能再打开。

        赵铁柱跪拜上香,看到了赵钱,也看到了赵钱的柴刀,父子之间没什么交流,他们坐在灵柩的另一边披麻戴孝一家四口跟赵钱一同守灵。赵钱自从接受了爷爷的死亡,他的心也死了,很平静,只要赵铁柱不添乱,他在没在无所谓,对父亲一家四口视若无睹。

        赵钱爷爷的葬礼结束,舅舅拿着亲友随礼与账本来找赵钱。七年前,赵钱奶奶走的时候,赵铁柱把礼金带走了,说是要买房,赵钱的爷爷没说什么,再恼火也是自己的儿子,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是其中之一。

        现在赵钱的爷爷也走了,赵钱与孤儿没区别,他可不想赵钱吃亏,毕竟这么些年她的姐姐也没消息,只有他这个舅舅多上点心。

        赵铁柱也在,第一次开口说道:“让赵钱留着上学用吧。”话音刚落,身后的媳妇不乐意了,使劲掐着赵铁柱,他的一对女儿也看着他。

        “不必,各还各礼,你的账本与钱你带走,我的账本与钱舅舅留着,帮我还礼,可不能欠了镇里亲朋好友们的礼钱。我这次去暴风城上学,不打算回来了,闪金镇已经没有我留念的地方,逢年过节舅舅帮我给我爷爷奶奶上柱香,烧点金银纸火,等我毕业后找到工作,再来爷爷奶奶坟前打个招呼。”

        赵钱面无表情的说着,他知道从现在起,他成了孤儿,心如刀绞般疼痛,纵有千万分的不舍,可又能如何?更不想在他父亲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既然说开了,那姐夫的礼金你拿走。多多的礼金你拿着上学用,虽然不多,四万八,也够你用上几年。账本上亲朋好友随礼,等往后哪家有事舅舅帮你还给他们,这些年你爷爷奶奶在,舅舅也没多管,现在他们走了,听舅安排。”

        “好。”说完赵钱面无表情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坐着,这几天他惊吓哀伤过度,没心思管其他的,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不想被打扰,周全想进来陪他也不行,他不许。

        至于父亲赵铁柱,他无以言说,恨吗?恨!母亲周翠兰,恨吗?恨!只是现在他比六年前长大了一点点,不想被看扁,他的爷爷活着的时候常说人活一口气。

        他知道对于心里有你的人,你的恨意才有释放对象,有复仇的快感。对于心里没有你的人,别说是恨他,就算你死了也与他无关,恨有屁用,还不如当陌生人处理!

        对于现在18岁的赵钱,如果没见,他压根不想想起父母是谁,但见面很难做到无视、云淡风轻,反而如鲠在喉,难受压抑,毕竟他才十八岁,懂又不懂的年纪。

        赵钱不管舅舅怎么处理,整个人关在房间不出来。最后还是按赵钱的意思办,丧事费用支出平摊,剩余各还各礼。

        赵钱的父亲走时第一次主动敲着赵钱的门,想跟赵钱谈谈,赵钱被吵醒,有点火大,可还是压住火气,房间里传出来赵钱的声音。

        “我这些天很累,想好好休息,懒得起床。如果你想说什么安慰的话,那大可不必,你我还没熟到这份上。你要是对随礼分配有意见,带着你的意见好好的回去,我不想在我爷爷尸骨未寒时动刀,这样对大家都好。好好回去你的州府,此生,再也不见,你我都一样的想法。”说完不再言语,苍白的脸上嘴唇干裂,他不知道他的声音已沙哑。

        赵铁柱皱了皱眉还是忍了,只能在屋外说让赵钱以后有事找他,见屋里再也没出声,开着车带上一家四口走了,走时头七刚过。

        八月的闪金镇很热,赵钱坐在爷爷奶奶的坟旁,心里哀伤至极,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呆坐着。周全找到他的时候他看也没看,他也不知道怎么劝说赵钱,只能在一旁坐下。

        夜已深,周全生火驱赶着蚊虫,赵钱还是不说话。周全就这样陪着赵钱坐了一夜,清晨,赵钱缓缓起身磕头,走到小镇坐上开往春城的汽车。

        “多多,在学校里要吃好,别担心钱的事,我去打工给你汇来。”周全跟车里的赵钱说道。

        赵钱看了看周全,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这样离开了闪金镇去春城求学。

        大学四年,赵钱除了偶尔与在铁炉堡打工的周全联系一下之外手机里联系人就那么一两个。上学前,在赵钱的坚持下舅舅只能留下两万八帮忙还礼,自己带了两万到暴风城,他知道舅舅帮他把丧事费用出了,他们周家跟赵钱一样不待见赵铁柱。

        赵钱上大学期间,周全跟着镇里的工头去了铁炉堡打工,在铁炉堡建筑工地当学徒,工资一发就给赵钱转几百块,赵钱除了周全的钱,任何人的都不要,包括他舅舅与外公的。

        周全也知道赵钱的心思,懂事了许多,用自己下苦力的钱给赵钱,不然赵钱的饭量靠每年五千的计划,就算饿不死也饿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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