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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修】


季景行一翻出窗外就愣了。

        目之所及,除了身后的破烂仓库,不见任何房子和行人。漫无边际的黄土荒地,与钢精水泥、公园遍地的西城,仿佛两个不同的文明世界。

        被绑架到这种偏乡僻壤,真是流年不利。

        地广人稀,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救,季景行明智地选择闭嘴保存体力,拔腿奔向不远处的柏油国道。

        整天泡在实验室,缺乏锻炼的坏处体现出来了,才几百米的路程,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立在道路中央,因体力不支微躬着背,双手搭在膝盖上调整气息,清俊漂亮的脸蛋此刻狼狈不堪。

        汗水从发丝间滑落,流经脸上被窗玻璃碎片划出的细碎伤口,火辣辣的,灼痛感烧得他眯起眼睛。

        也许是疼出幻觉了,气温炎热,马路尽头的热浪中,他看见一个模糊扭曲的影子——好像是一辆正在疾驰的黑色越野车。

        “滴——滴——”

        车主慢条斯理地按了两声喇叭,示意季景行别挡路中间。

        不是幻觉,不是海市蜃楼,是一辆货真价实的过路车!

        犹如在沙漠中找到甘泉,季景行腿也不酸了,气也不喘了,疗效胜过一剂强心针。他站直身体,迈腿朝越野车驶来的方向加速狂奔。

        陆仲与一脚急刹车,轮胎和柏油路面发出“刺——”的摩擦长音。

        遇上寻短见的了?

        季景行看他停了车,着急慌忙地上前敲他车窗,抬手时,露出被磨破流血的手腕:“我被绑架了,能救救我吗?”

        陆仲与推开车门,不急不缓地下车,明目张胆地打量人,在季景行左脚的镣铐上停留两秒,很快转移视线,似乎没有江湖救急的意思。

        “怎么回事?”不咸不淡的一句问话。

        他比季景行高出小半个头,英俊的眉宇间有经年累月积攒的凌厉,狭长的眼眸低垂,季景行有种被审讯的错觉。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妈的!竟敢跑!”

        是绑匪追上来了,季景行在仓库听到他们的名字,这个额头有刀疤的男人叫易昆,还有个高瘦个子同伙叫阿琛。

        易昆体格粗壮,印堂狭窄,浓黑杂乱的眉毛下方长着一对四白眼,一脸煞气地瞪着季景行,眼睛几乎要跳出眼眶。

        注意到旁边还站了个陆仲与,下巴扬了扬:“别多管闲事,回自己车里,马上滚。”

        单论长相,陆仲与乍一看像个四处留情的渣男,可偏偏全身散发着正义凛然的气质,正邪混匀,人们一般管这叫风流倜傥。

        按照社会经验,风流倜傥的一般都是战斗弱鸡,起码易昆这样认为。

        但这次判断失误。

        陆仲与不听警告,没有滚的意思。

        易昆狰表情狰狞,季景行心下一跳,不自觉地靠近陆仲与,这才察觉陆仲与基本没受影响,整个人的状态松弛自然。

        从小在西城上流圈子长大的季景行,对于这样的状态很熟悉,那是久居上位以及实力碾压带来的从容威严。

        易昆狡猾得很,硬的不行用骗的:“哥们儿,你旁边这位是我朋友弟弟,小孩子不听话,你别淌浑水。”

        季景行生理性反胃:“谁是你弟弟,我不认识你们。”

        “怎么不认识”,一个瘦高个驻着拐杖,也一瘸一拐地也追了上来,“景行,别闹了。”

        阿琛长相斯文清秀,与易昆截然不同,说话细声细语,像个文弱书生。

        要不是刚才仓库中,那人精虫上脑扑过来的时候力壮如牛,季景行差点就信了。

        阿琛朝陆仲与颔首致歉:“这位先生,我和我弟弟有些分歧,他在闹脾气。”

        季景行以前在学校为了凑学分,参加过反诈骗宣传讲座,多起当街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中,绑匪声称自己是对方的伴侣或亲人,生拉硬拽把人带走。

        旁人信以为真,不爱管家务事,顶多看个热闹,在场不少同学都觉得手法扯淡。

        万万没想到,魔幻狗血的扯淡剧情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季景行突然和宣传讲座中的妇女儿童共情了。

        阿琛显然有备而来:“我弟弟在西城医学院读书,好学生和不三不四的人谈恋爱,被带坏了。他比较叛逆,和家里闹矛盾,带他来西北旅游散心,可这小子又想逃走。”

        易昆附和:“离家出走好几次了。”

        季景行:

        当什么绑匪,去当演员吧。

        有理说不清,阿琛到底跟踪了他多久,竟然对他的生活如此了然。但眼下不该纠结这个,季景行一把拽住陆仲与的袖子,绝不能让救命稻草飘走:“我”

        想说“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一根食指忽然抵住他的唇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薄茧触感清晰。

        陆仲与揽着他肩膀,一把将人拥入怀中,不留缝隙,极为亲密。他放下食指,看着呆愣住的季景行,温柔道:“宝贝,事已至此,我来解释吧。”

        季景行:?

        陆仲与整了整衣领,又清了清嗓子。

        动作有点眼熟,像反诈骗宣传讲座上来的那个市局领导,讲话前就爱走这个流程,一场讲座至少清了十回嗓子。

        果然,陆仲与清完嗓子开始他的重要发言。

        上前一小步,靠近阿琛,同时自然地牵着季景行的手,将人挡在身后。

        陆仲与:“景行他哥哥,我就是景行那个不三不四的恋爱对象,他离家出走是来找我的。”

        易昆差点把“你脑子有毛病”骂出口。

        阿琛收敛伪装的文弱气,眼底生出狠戾,陆仲与看在眼里,不露声色,反而勾唇笑了笑。

        这一笑,削弱了面无表情时的浩然正气,放大了痞帅的长相,整个人渣男气质尽显。

        谈恋爱该叫对方什么,亲爱的?达令?老公?季景行筛选了一遍,一个都叫不出口。

        对方姓甚名谁也不知道。

        只好挽着陆仲与的手臂:“哥哥,我们快走吧。”

        季景行叫“哥哥”的嗓音清冷又无辜,陆仲与唇勾得更深了。他决定将“不三不四”进行到底,轻拍两下季景行的背,注意避开了伤口处:“宝贝,先上车等哥哥。”

        阿琛和易昆心下了然,眼前半路杀出的臭小子,摆明要管这桩闲事。

        那还装什么。

        阿琛掏出一把抢,对着陆仲与的喉管位置:“上车,离开。”

        季景行想不到这些绑匪还带了枪,心下一惊,箭步上前,挡在陆仲与身前当人肉盾牌。

        陆仲与从后捏着他的肩膀,像个拥抱的姿势。季景行的抑制贴不知怎的被撕掉了,后颈光滑脆弱,是个还没被标记过的omega。

        只看了一眼,陆仲与便礼貌地挪开视线,他压着声音说:“舍命相救,哥哥有点感动了。”

        真是戏精上身。

        季景行微微偏头:“你快走。”

        “那你怎么办?”

        季景行没想好怎么办。

        刚刚在仓库里,趁阿琛鬼迷心窍□□熏心的档子,踹了他几脚后破窗离开,属于天时地利人和。这会儿在大马路上,阿琛又举着枪,他几乎无处可逃。

        阿琛没那个耐心,指尖已经压在扳机上。

        陆仲与松开季景行,朝阿琛双手举起,做投降地姿势,边后退边道:“好的,我这就上车。”

        刚刚还演一对苦鸳鸯,转瞬间大难临头各自飞。

        季景行不敢轻举妄动,始终挡在陆仲与的车前,他不能让无辜路人因自己受伤,势必确保陆仲与安全离开后再与绑匪周旋。

        可是车辆始终没有点火声。

        搞什么啊,季景行心下焦虑,难道车坏了?

        “操。”

        阿琛突然骂了一声,枪口一偏,转向车辆驾驶位的方向。

        季景行地目光顺着枪口的指向移动,看到陆仲与也举着把枪下了车。

        两人成对峙状态。

        陆仲与站到季景行身边:“人我要带走。”

        “砰砰砰——”

        阿琛被季景行踹的那几脚,尽管疼得厉害,走路都不利索,但枪拿得很稳。他穿着防弹衣,有恃无恐,只往致命处开枪,目标也很明确,只针对陆仲与一人。

        好在陆仲与反应快,迅速拉着季景行躲闪。

        第一声枪响,季景行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回过神后,不管不顾地挡在陆仲与身前。

        陆仲与皱眉:“胡闹,快上车。”

        季景行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恨不得四肢挂在他身上当盾牌:“没胡闹,他们不敢伤我。”

        如他所料,阿琛投鼠忌器,确实不敢对季景行开枪。

        易昆挪到侧面,想用麻/醉/枪偷袭陆仲与,被季景行发现,想也没想地扑抱住陆仲与,挡下攻击,自己脖子很惨地挨了一针。

        麻/醉效力强,季景行眼前一黑,接着失去所有意识,软倒在一双强劲的臂弯中。

        陆仲与怀里多了个不省人事的家伙,不敢再恋战,丢出两颗烟雾弹,又朝对面两人的脚边补了十多枪,趁着对方阵脚大乱,陆仲与将季景行抱上车扬长而去。

        “咳咳——”。

        硝烟呛人,阿琛掩捂口鼻,报了串数字,吩咐易昆:“这是那小子的车牌,快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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