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046章 一字改乾坤

　　海公子听到喊声，想起这暗室之内还关着方铭薰。他急出连番的上下攻击，不分轻重地逼得韩牧钊后退几步，让出了暗室门的位置。

　　海公子以暗室门为支撑，后旋着踢向韩牧钊，手上却打开了暗室机关。

　　当他落地转身，正面朝向韩牧钊，左手却立即推开暗室门，将方铭薰抓了出来，扔到自己的身后，作为韩牧钊回途的另一个障碍。

　　韩牧钊并不想与海公子纠缠，他只想找到空隙可以穿身而过。

　　但是，看到多了方铭薰这一个人，再加上海公子的极力阻挡，他一时无法摆脱。见这暗室门已打开，他便想将二人送入暗室，自己再逃脱。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全力向海公子展开攻击。

　　海公子看穿他的想法，不等他贴近，便主动锁扣住他，与他一起翻入这暗室。

　　韩牧钊出招较力，让自己背部向着暗室门口，想要甩开海公子，便可脱离这阻挠。海公子怎会由他所想，也全力往室内勾甩。

　　正在此时，门外的方铭薰却已来到韩牧钊的身后，猛地一用力，将互锁的二人推向了室内，自己则站在了门口。在门外暗光的照映下，他模糊的身影异常庞大。

　　韩牧钊与海公子瞬间松开对彼此的掣肘，双双向门口夺来，韩牧钊想推出方铭薰、海公子便出手拦截。

　　二人在方铭薰面前挥拳劈掌，方铭薰紧张得不停地眨动着眼睛，双手不由自主地握住门框边沿，但是却不退半步。

　　海公子突然借助韩牧钊的一击，倾斜地躲避，却滑到方铭薰身前，手脚上的招架嘎然而止，静等着韩牧钊劈掌而来。

　　看到海公子突然止戈，韩牧钊也猛然收住挥击上去的手臂，怒视着眼前阻挡自己的两个人。

　　海公子气喘吁吁地撑在门口，他言道：“杀手、射手准备得无懈可击，不会失败！你有必要成为最后一步吗？”

　　韩牧钊调整住呼吸，压抑地回道：“如果他们失败，我怎能独活！”

　　“下一次！你可以再策划下一次，我陪你一起同归于尽！”

　　“没有下一次，这是最后一战！”

　　“你没有亲眼看到刘悯死无葬身之地，甘心吗？！”

　　“玉石俱焚，他必死无疑！”

　　“你也一起粉身碎骨？！”

　　“没错！”

　　海公子语顿。

　　“两位大人，”方铭薰从海公子背后探出头，插言道，“无论如何行动，现在不应该耗费力气。”

　　韩牧钊与海公子顿时想起此番道理，稍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的气势。

　　韩牧钊想起还需对他做一安排，便低沉地言道：“如果明天有人活着回来，会放你出去。”

　　方铭薰并未想到自己的事。

　　通过刚才的对话，他明白，韩牧钊即将展开惊天的毁灭行动。

　　他向韩牧钊言道：“我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但是，大人当真要做有勇无谋之人？！”

　　韩牧钊并不想对他解释，他沉默不语。

　　海公子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曹大人，曹利用大人，被射死在牧钊眼前。”

　　韩牧钊转过身，凝紧双眉，抑制着眼泪。

　　方铭薰惊讶非常，他看向海公子：“是——也就是——上一次曹相爷死里逃生？月前，韩大人是去见他？”

　　海公子点点头。

　　方铭薰缓缓转向韩牧钊，看着他倔强的背影，方铭薰的眼泪一涌而出，他不由自主地轻声地低唤了一声：“大人——”

　　海公子也眼中湿润。

　　韩牧钊转过身，向门口走来。

　　方铭薰此时已泪眼朦胧，但见韩牧钊有所动，他急忙出言阻止：“大人，您要冷静，您要冷静！”

　　海公子也拉住韩牧钊。

　　韩牧钊怒目瞪视着他们，更是为了锁住眼中的泪。

　　方铭薰抬起泪眼，也看到韩牧钊眼中的泪光，他痛声问道：“大人，何为胜利？”

　　韩牧钊一顿，想起义父相同的问题，但是，他怒声回道：“我只求杀身成仁——”

　　“舍生取义吗？”方铭薰厉声打断他的话，“众目之下刺杀，刺客们非死即伤，仁在哪里？党争失败，大开杀戒，曹相从此沦为笑柄，义又在哪里？”

　　韩牧钊怒火中烧：“你少跟我提正义至上的大道理！我不相信正义、义父不相信正义！正义给了我们什么？正义给了我们毁灭！义父的遗言便是正义亡！”

　　方铭薰错愕一惊，但他极力否定道：“我不相信！曹相爷战场上痛杀叛逆决不留情、政殿前怒骂宵小光明磊落！曹相爷决不是这样的人，决不会说出这样的遗言！”

　　“没错！”韩牧钊冷肃地回答他，“义父之前还要求我兵不顿、利可全。但是，当利箭穿透他的胸膛，义父便再无此念！‘正义亡’——这三个字，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三个字，是他用一生对这世道所下的最后论断！”

　　“我不相信！照你们所说，相爷这一年仍在世，他老人家在这一年中不可能没有考量，他只会千思万虑、深谋远计。我不相信，他会在弥留之际，放弃一年的谋虑、一生的智断，让自己器重的义子身赴绝境！”

　　韩牧钊顿住。

　　海公子顿住，眼睛一亮。

　　韩牧钊仍然坚持，悲痛地低啸道：“但是，正义亡——义父握紧我的手臂离世的那一幕，难道是假的吗？”

　　方铭薰焦愁地问道：“那么，之前呢？你们谈了什么？”

　　韩牧钊不想再与他继续下去，他的臂上用力，想要挣脱海公子。

　　但是海公子觉得方铭薰所言思路清晰、道理分明，他真的希望是牧钊听错了。

　　他紧握韩牧钊，恳切地言道：“牧钊，告诉我们！”

　　韩牧钊强迫自己压住情绪，回忆起伤心欲绝的那一段：“我告诉义父，我不相信公义、不会去找实证。义父要求我保全而取胜。我问义父我该如何做，义父却在此时——中箭！”韩牧钊哽咽住，不再出声。

　　海公子只有更紧地握住韩牧钊，给他安慰。

　　方铭薰微垂下头，他知道，现在提此那一幕，对于韩牧钊来说异常残忍。

　　突然，他猛抬起头：“大人！”

　　他强忍激动地言道：“大人，我相信曹相爷一定有很多话告诉您，他想把这一年的思虑结果都告诉您，只是没有机会。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告诉您的，不是绝望，不是‘正义亡’，是他所有筹谋的宗旨核心——”

　　海公子、韩牧钊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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