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番外四
魏时芳最近不知怎么回事, 总是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想去医院验血检查下，可是一想到还要公交倒地铁, 凭白请半天假不说还折腾，觉得麻烦就没去。
中午休息，魏时芳下楼去买饭，公司附近的美食街，两个麻酱烧饼一份凉皮就是她今天的午餐。物价飞涨, 凉皮十五元，烧饼三元，中午这点东西就花了她十八块钱！
虽然如今每月工资到手有一万二，但自从搬出来租房住，她越发感觉手里的钱花的飞快。
房租两千五, 爸妈过来后, 水电费加上买菜每月至少还要三千, 起初她也纳闷, 每天馒头咸菜，怎么能花这么多钱？认真算算后又释然。
弟弟每周过来改善，红烧肉大排骨炖牛腩，学校里吃不到的营养都得给他补回来。更别提后来带女朋友上过门，三五不时就回来吃饭, 吃完还带走, 这点菜钱还真不够宽裕。
在老家县城贷款买的房子每月还贷两千, 弟弟明年才正式毕业, 虽说已经实习，但是正经没几个工资，每月两千块的生活费还得给。
每月固定开支差不多就小一万，爸妈天凉之前来的，旧衣服都没带，羽绒服保暖裤全要重新置办，时不时老家亲戚婚丧嫁娶要出钱，尽管高薪，她还是捉襟见肘，不得已节约。
拎着凉皮烧饼上楼，倒杯热水，魏时芳刚坐下突然就眼前一黑，趴在桌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浑身酸软的像是抽掉骨头般。
“魏主管，大中午的你就吃这个啊？半点荤腥都没有，晚上还加班呢，怎么熬得住？”同事关心。
魏时芳笑道：“填饱肚子就行，哪像你们这么矫情？还非得跟家里一样有鱼有虾有荤有素啊？工作餐随便凑合一口，晚上回家再补！”
她没告诉同事她在外面租房子住，家丑不可外扬，再说常年坐办公室的人，吃的差点也没关系，当年在老家，夏收秋种重体力劳动，她娘也不过是多舍得几滴油，烙几张白面大饼。
早先她最看不惯公公做饭磨蹭，鸡架子棒子骨，丢进去大火小火反复熬煮，以为能喝了吧？结果他又砍了两根肋排放进去！一下午时间才熬一锅汤，大枣枸杞党参乱七八糟的药材撇出去，每人就得那么一小碗，喝在嘴里寡寡淡淡，跟楼下两块钱一碗的紫菜蛋汤没啥区别。
魏时芳不当回事，打开塑料袋，用筷子把凉皮随便拌拌，就着烧饼大口吃起来。
同事扫了眼桌上的午饭，再看眼塑料杯里的白开水，啧啧几声，无奈摇头走开。
吃过饭继续工作，下班前手机又响起，看眼来电显示是甘婷婷，魏时芳赶紧接听。
“婷婷，你找我？”
“大姐，这阵子我和魏时强经常去探望叔叔阿姨，总麻烦你煮饭烧菜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我们想请你吃顿饭，今晚你有时间吗？”电话里甘婷婷柔美声线，诚恳邀请。
“有！有时间！你俩想吃啥？我请！我这就打车过去！”魏时芳受宠若惊，她没想到弟媳居然如此懂事！
魏时强拿过电话，扬声道：“姐，我和婷婷在时代广场这边，你先过来吧，见面再说。”
“好！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魏时芳在卫生间随便洗把脸，反复检查钱包和工资卡后，下楼打车，欣然赴约。
新南时代广场是本市最大的步行商业街，商铺林立，魏时芳一路手机搜索，好不容易才找到弟弟和弟媳所说的位置。
“婷婷！冻坏了吧？咱们先去找地方吃饭，坐下再说。”魏时芳搓着手赔笑。
魏时强抱怨：“姐，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大冷的天，婷婷等你好半天了都！”
“对不起对不起！工作太忙……”魏时芳小心赔不是。
“魏时强，你不要说姐姐嘛！等会儿没关系，大姐，我们去吃东西？”甘婷婷撒娇解围。
魏时芳欣慰：“对对！先去吃东西，谁都别抢，这顿我请！”
魏家姐弟在甘婷婷指引下来到一家西餐厅。豪华装修，优雅小提琴背景音乐，三人落座，甘婷婷招呼服务生，熟练点菜，很快就是满满一桌。
“大姐辛苦，我先敬你一杯！”甘婷婷举起红酒杯。
“辛苦什么呀！我巴不得你早一天成为我家的人，天天都在我们家吃饭。”魏时芳含笑催婚。
甘婷婷适当娇羞：“我们还早呢！现在刚实习，明年毕业还要找工作挣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存够钱结婚，我听说姐夫家住东城区，大三居宝马车，大姐生活幸福，真让人羡慕！”
魏时强冷笑：“羡慕？自私自利没责任心的人渣，谁稀罕？我姐正打算和他离婚呢！”
甘婷婷惊讶：“啊？大姐你要离婚啊？”
魏时芳摇头好笑：“你们呀！没结婚不懂这些，床头打架床尾和，多少夫妻喊了一辈子离婚，最后还不是照样过下去？”
她和程易辰现在就是较劲，谁先低头谁就认输，动手打人让她滚，她还真就滚来外面租房，看看谁先熬不住。到时候来低头认错请她再滚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她的婚房必须只写她一个人的名字，以后只有她让别人滚的份！
想到此，魏时芳越发得意，不停举杯，殷勤给未来弟妹夹菜。
“要说这虾还真不便宜，这么一小盘就二百四十八块钱，手艺不咋地，还不如以前我公公在世时候，在家做的椒盐虾好吃，经常做海鲜，我都吃腻了，婷婷你多吃！”
“大姐，您看错了，是二百四十b1只。”甘婷婷微笑提醒。
魏时芳不信，偷偷扫了眼菜单，顿时胆战心惊，二百四十八还真是一只的价钱！
“龙虾也没这么贵！黑店啊？”
“大姐，这家餐厅的厨师是从上海米其林星级餐厅请来的，和您一样，都是业界精英，菜品的价格自然要比普通西餐厅高一点点。”甘婷婷耐心解释。
魏时强在桌下悄悄踢姐姐，提醒她别给他丢人！
魏时芳尴尬冲未来弟媳笑下，闭嘴不再吭声，桌上的那盘虾像是长了刺般，吓得她不敢再伸筷子，剩下五只全部进了甘婷婷的嘴。
一顿饭战战兢兢吃完，魏时芳正在擦嘴，甘婷婷已经叫来服务生结账。
“您好，您总共消费四千八百六十九元，谢谢！”
魏时芳虽然肉痛，碍于面子还是赶紧拿出工资卡：“婷婷把账单给我，我来！”
“不行！说好我们请大姐，怎么能让你出钱？魏时强，买单！”
“好！”魏时强马上就掏钱包。
魏时芳上前阻拦：“你们刚刚实习，挣不了几个钱，哪能真让你们请？快把钱包拿回去，我来！”
“不行！必须我们请，要不然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去家里看望叔叔阿姨了！”甘婷婷坚持。
三人争来抢去，最后到底是魏时强刷卡买单。
魏时芳心下感概，弟弟果然长大懂事，弟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这么些年的辛苦和付出总算没白费！
回去路上，魏时芳借口支开甘婷婷，悄悄叫过来魏时强，拉着他到取款机跟前，从自己工资卡一气取了六千块，让弟弟必须收下。
魏时强客气两句，随手就收下放进钱包。
吃完饭回到家，把今天的事说完，魏家父母也很是欣慰。
“虽说你把饭钱又给了你弟弟，但是要的就是弟媳妇一个态度！现在就舍得请大姑姐吃这么贵的饭，将来她会拦着男人不让他管亲姐姐？”魏母循循教导。
儿媳的败家让她肉痛！等过门后再好好收拾小妖精！按耐住不悦，她先得把道理给女儿掰扯明白，别觉得给弟弟花几个钱就是吃亏，心疼钱不如心疼人，哄好弟媳妇，照顾好侄儿，娘家就还是家，将来他们老两口不在了，你还有个退路！
魏时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整晚都心里暖洋洋的，不由得就想起自己的女儿。自从公公去世他们两夫妻冷战，她已经有小半年不和悦悦住一起，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月前。
转天提早下班，魏时芳坐地铁到东城区这边探望女儿。
幼儿园还没到放学时间，魏时芳先在附近超市买了几袋薯片和虾条，都是悦悦喜欢的零食，结账装兜后，拎着超市的大袋子在门口等女儿。
很快就到时间，大门打来，幼儿园门前聚满来接孩子的家长，魏时芳垫脚观望，远远就看见悦悦蹦蹦跳跳出来。
“悦悦！”魏时芳高呼。
悦悦抬头张望下，看到熟悉身影后，马上开心飞扑过去。
“爸爸！”
程易辰满脸笑意，上前几步一把抱起女儿，双臂举高轻抛了下，然后稳稳接住，再次把女儿抱在怀里。
他已经在服装厂上班，保卫科经理，每月只有三天假期，平时都是母亲帮忙接送，只要休假，他就自己过来，珍惜和女儿相处的每一秒时间。
魏时芳看着父女俩亲热，撇嘴无奈叹声气，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
“呦！程易辰你出息啦？不当警察当保安去了啊？”魏时芳吃惊盯着程易辰身上的保安制服，夸张大喊。
程易辰皱眉：“你来做什么？”
“女儿我生的，我来看看她不行？”
“离婚协议你考虑好没有？卖房票的三十几万归你，悦悦归我，不用你付赡养费，同时也不允许你探视，考虑好你早点签字，我们去办离婚手续。”程易辰态度冷漠。
“协议我撕了，有空你再重新写一张呗？不过条件得改改。”魏时芳语气轻松，全然不当回事。
“你说，要什么条件你才肯答应离婚？”程易辰一本正经。
“房子归我，车子归我，你的工资也都要交给我，表现好的话，我允许你每月来看一次女儿，否则我就给她改姓，让她管别人叫爸爸！”魏时芳半真半假玩笑，她不信程易辰真的要和她离婚。
“我要爸爸！要爸爸，要这个爸爸！”悦悦吓得大哭。
“不可理喻！你等着法院的通知书吧！”程易辰抱起女儿转身就走。
一段失败的婚姻就像即将下线的游戏一样，唯一留给他的就是女儿这个永久账号，他迫不及待想带着悦悦去新服务区玩，魏时芳就像没有清理干净的木马病毒和顽固垃圾，他一点都不想再看到她！
“行呀！我等着，有本事你让法院明天就把通知书寄来？谁不离婚谁是孙子！”魏时芳扬声大喊。
望着宝马一溜烟离开，魏时芳恨恨跺下脚，手里的袋子差点没甩出去，她这才想起来，刚才尽顾着拌嘴吵架，忘记把零食给女儿，六十多块钱，可惜浪费了！
转天照常上班下班，一切如常，魏时芳自然是没收到法院的通知书，平静后不由的嘴角嘲讽，离婚？说的容易！没学历没本事的废物点心，公公刚去世，协警的工作就丢了，保安工资有三千吗？带着女儿啃老，家里总共就一套房，真离婚了谁嫁他？
魏时芳接下来安心上班，只是前两天刚吃了顿价格不菲的西餐，越发节省，中午两个烧饼，找服务员要点辣子和酱油，凑合就是一餐。想到老板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魏时芳不由得着急，做好这件事，年底奖金不说，明年没准儿还能加薪，她千万不能马虎！
几次拨打沈沫的电话都是占线，魏时芳又发微信又发短信，明示暗示让沈沫跟高蕾蕾说清楚，她公公的孝期已经过去，她可以参加婚礼，不影响风俗！
魏时芳的反常让沈沫纳闷，拨通高蕾蕾电话询问。
“你没邀请魏时芳吗？她找我好几次，让我转告你她现在已经出了孝期，按照新南的习俗可以参加婚礼。”
高蕾蕾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我当什么事呢！我公公特意叮嘱过，有几家公司的相关人员一律不准邀请，恰好魏时芳的公司在其中，就是不方便请她，跟风俗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原来如此！我说呢……”沈沫了然。
“你当我想啊？她结婚生孩子时候随的份子钱我还没收回来呢！”高蕾蕾吐槽。
挂断电话，沈沫随即就把这件事放下，魏时芳再打来电话直接拒接。
魏时芳一边焦急等沈沫消息，一边照常上班下班，周末在出租房里高高兴兴烧菜做饭，大鱼大肉款待弟弟和未来弟媳，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天周一上班，魏时芳刚来公司就收到法院传票，惊讶打开，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面内容，居然是离婚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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