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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名公子


  我又一次折服于他的娇气。但看他面白如纸、冷汗不断,吐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实在提不起要揍他一顿的手。六草急的团团转,又是喂防晕药,又是给他按摩顺气的,但可惜见效很不明显,药才刚下去就被他又吐了上来。他摆摆手让六草不要再麻烦,自己闭着眼半靠在栏杆上吹江风,弱不禁风的模样活像被人虐了千百遍。

  身为罪魁祸首的我很内疚,他才大病初愈又要受这种折磨,我就只顾着如何省事如何与人周旋,半点没有顾及他,委实不是人。但现在船处江心前不着岸后不着码头,据船夫说到最近的一个码头上也得明早,眼下除了跳江没有半点办法。画罗一边给子夜擦冷汗,一边泪眼汪汪的心疼他。六草也是红着眼守在一边。连站在船头巡视的罗隐,偶尔也看过来两眼,让我深觉罪孽深重。

  为了做点补偿,我接过画罗的活亲自照顾子夜,让她去熬点稀粥过来。这艘船虽不大,但也有个小卧间供人休息,还屯了些许米粮以备需求。画罗为难的看了我一会儿,才低着头忸怩道:“奴婢不会。”

  我这才想起在我身边侍候的侍女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身为她们主上的我自然更不会。再看罗隐握着剑立在船头,衣袂翻飞、飘飘欲仙的样。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可能会做人间的烟火。唯一可能会的是掌舵的船夫,但是我们四个同样不会掌舵,他必须坚守岗位。正束手无策之际,六草不确定的问了句:“这煮粥是否同煮药一样?我会熬药。”

  我大喜,好歹是个有半点经验的人,让画罗和他一道去向船尾的船夫师父讨教一番,务必拿出一碗能喝的东西来。二人深感责任重大,摩拳擦掌的去了。

  此时江边升起半轮红月,映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红彤彤的很好看。这也意味着入夜了,天气要开始变冷。

  我起身准备去给他拿件衣裳御寒。冷不防一个浪头打过来,船身的晃了晃,我没防备又跌了回去。心想这个猛劲后背铁定要遭殃,疼痛却没有如预料的那般发生。我似乎陷进一个圈窝里,后背贴着软乎乎的东西,耳边是轻微的呼吸声,空气里有淡淡药草香味儿。

  我扭头果见子夜清俊隽秀的脸,他皱着眉面色苍白,搂在我肩上的手却很有力道,等船身不再摇晃后,才卸下力度,我惊喜道:“你醒了?”他刚要开口,猛然又抿住。然后身形一动扭头朝江面吐了一口水,他吐了半天根本没什么能吐了。只有方才喝下去的几口水,或许还有苦胆汁。我连忙给他拍背,以此生最温柔的声音问他:“你还能撑下去吧?”

  却不料他一掌覆在我脸上,将我往旁边推,沙哑的嗓子道:“走开些。”

  “……”这时候还能顾忌形象,也真是个人才。不过他是个病人,我凶不得骂不得,只能拉开他的手温声软语道:“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六草他们不在呢,就我一个人,我会替你保密的。”

  他也不看我,闷了一会气道:“那你去把六草换过来。”我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怕我照顾的不好,急着把跟了他多年的六草叫过来照顾。要在平时他说这话我肯定揍他,我好心好意,他当成驴肝肺。但现下我只能顺顺气,然后满脸堆笑的递上水袋给他漱口。他漱完口后伸手在袖子里头摸了摸,我猜想他是在找手帕,立马善解人意的拿出自己的,递到他面前。他拿过后刚要擦,却忽然停住,然后抬手擦在自己的袖口上。

  我反应了一会,反应过来后沉默了一会,最后暴走了:“夏子夜,你你你,你好样的,竟敢嫌弃我的东西。”

  他像咸鱼一样翻过身,揉了揉额角,靠在栏杆上休息了一会儿才语气虚弱道:“你傻啊,这船里头又没法清洗,我弄脏了,你用什么。”

  “谁说我不能用了?”

  他半撑着头表情怪怪的看我:“你准备将就我擦过口水的。”

  我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一条,在他眼前晃着道:“我有备用的。”

  我自懂事来,基本上都是由陵叔带大,为人处世都是受他点播。陵叔教育我,做事一定要有两手或者多手准备,这多一手准备就多一条后路。我谨遵教诲,所以出门时身上必带两个荷包,两条手帕,两个……指甲磨。此时我正准备给他展示一下手感柔滑、质地特殊的冰丝帕。谁知恰有一阵江风吹过,手帕就滑了水里,夏子夜眼疾手快的捞起,然后拎着水珠滴答的手帕问我:“你还有吗?”

  “……”

  我欲哭无泪的接过事实证明真的十分柔滑的冰丝帕,可怜兮兮地问他:“我能不能拿这个跟你换刚才那个?”

  他看着我手里不太能看出它原本价值的冰丝帕,原本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丝神彩,“你确定要跟我换?”

  我看了眼似乎还挂着根浮萍的湿帕子,肯定道:“我十分确定。”

  他果真跟我换了,还确认了好几遍我会不会反悔。其实再值钱的手帕脏了,还不如一块干净的抹布。我委实不想用脏的,但他身为一个男子肯定比我能将就。当然这点我没说,我只是将本就属于我的棉帕子收进兜里,跟他说:“再说我揍你了。”

  他很受威胁的不再说话,把脏帕子捏在手里等它自然风干,默了一会儿后,看着丝帕眼里似有脉脉温情:“你知道丝帕的特别用处吗?”

  我莫名道:“除了擦口水,大概只能擦桌子了。擦地板太小。难不成你想把它改成衣服?”我看了眼几乎透明的丝帕,半晌吐出三个字:“真风……雅。”那么点布料,除了能做成,额,肚兜,实在没有其他用途,还是透明的肚兜,简直,畜生。

  他以一种类似嫌弃眼神看我:“你念过的书都被你吐了吗?”

  他这是在鄙视我没文化,这种□□裸的鄙视简直令人无法忽视。我站起身,望了眼披着月色的江夜,准备应景的吟诗一首维护我的才名。虽然它已经一塌糊涂,但丝毫不影响我要维护它的热忱。然而我沉思了半晌,也没思出头绪。但绝不能任我的威名一败涂地而不管,秉着如此沉重的目标,终于让我凑成了两句。我压抑着满心的激动,清咳了两声,一如当年在窗明几净的书院,朗朗道:“一川夜月光流渚,轻舟已过万重山。”然后转身居高临下的看他,一副怀才不露的气度。

  他似乎已经被我折服,看着我半晌无言,我低调而热烈的在内心深处狂喜了一番,却听他慢悠悠道:“你知道有一种似曾相识叫抄袭吗?本来可以算引用,但你还非要篡改?”

  “……”虽然我刚创作出来时的确觉得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且根据我徜徉书海多年的经验,这些诗词歌赋总有那么几分相似,春天无非就是花花花,百花齐放,秋天就是叶叶叶,万叶萧萧。所以也没多在意,可子夜身为夫子的得意门生,他的话约等于权威。我一个连诗词平仄都摸不透的人只能默默同意了。

  然后他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以后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作诗。”

  “……”那我想把他喂鱼行不行?

  虽然我们一直在拌嘴说话,子夜的神情也恢复了些许,但他的脸色依旧不好,还有漫漫长夜,真是令人很忧心。

  重锦城四季分明,几乎从不缺水,即使旱极之时,也仍有一口混水支撑到雨露再来。但到底不是江南水乡,供渔民们养养鱼虾、种种莲的溪流小湖倒是有。但真正需要动辄划船,划个几个时辰甚至几天几夜的大江大海,那是真没见过。所以我也从不知道,晕船这件小事也能如此严重。

  天上的半月由红到橙、由橙到黄,到此时已是和我们平时所见一般无二的银白。夜渐深,江上的薄雾也愈发朦胧厚重。子夜不想进小卧间,说闷着难受反而更不舒服。六草就把小卧间的草席被褥都铺了出来,直接铺在用木板填平的船板上,子夜裹着棉被坐在上面背后靠着船身。

  我把画罗和六草半威半哄的赶进小卧间里,又去找罗隐让她一同去小卧间里休息,由我来守夜。她执意不肯,我劝了半天,她才淡淡然说了件旧事。某一年盛夏夜里,起大风。院里的大榕树的枝干被吹断,断枝砸坏了我房间的窗户,守夜的影卫急忙来安抚我,破门之后才发现我压根没醒。

  想起这事我实在不好意思逞什么能,只能拿了个大绒毯给她御寒,自己拿了个小棉披风一包,坐在子夜旁边,子夜本就是半醒半睡的状态,被我三下两回的一走半睡都没了,一睁眼就看见我包成个球似得坐在他旁边小惊了一把。

  “干嘛不去里面睡。”

  我把风衣拉高,包住整个脖子和下巴,露出两个眼睛看他,道:“我怕你夜里有什么不舒服,好能及时照顾你。”

  “照顾你个球,你什么时候不拖累我,快进去,免得我费心。”

  “我不。”我一般下定决心的事很少会改变。

  他作势要把我踹走,我威胁他:“你别乱动哈,乱动我就跳下去。”让他无法向陵叔和长老们交差。

  他果然不再动,只是换了种柔和的语气劝我:“别胡闹,夜里凉,你要是病了,谁去长安城呀。”

  “我包地这么厚哪里会凉,再说,我很少生病的。”

  他静默了一会儿道:“夷嘉,这事不怪你,我从未坐过船,连我自己也不晓得我会晕船。还晕的这么明显。”

  子夜从小就很能猜我的心思,我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他都知道,就像现在我心里想什么他也知道。我依旧将半张脸埋进风衣里,抱膝坐着不说话。默了一会儿后,我侧头看他。他正靠着船身眼睑半垂,薄唇微抿,样子像是很不好受,一想到他是个病人还要迁就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于是保持原状慢慢无声地挪了过去,靠在他旁边。他抬起眼皮看见我,脸色放松了许多,唇角有淡淡的弧度,随后将眼帘慢慢垂下,嗓音轻轻道:“真不听话。”

  只片刻,他就睡着了,呼吸均匀而轻微,我靠着船身侧脸端详他的睡颜。他睫毛长而微卷,脸白近如宣纸,薄唇几无血色,眉间微皱,活脱脱一个病美人。竟然连睡觉都不打鼾,简直没有一点男子气概。哎,这样子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呀!难保他媳妇不会有种娶了他的错觉,这叫人家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子情何以堪……

  我是在睡梦里,被一股特殊香味儿所唤醒的。四周是如墨的夜色,迷雾濛濛。当先投入视野的,是一双映着微弱灯光灿如新星的眼,虽然很好看,但好看的如此陌生。我几乎本能的一掌袭向他,他身子一偏,轻松躲过我的攻势。随后飘然向后一越,远离我的攻击范围。一袭玄青锦衣,长身玉立,身姿那个卓卓,风度那个翩翩。在平时岂养眼二字了得,但眼下我只能想到此人武功定当不凡,不是我这种废材能对付的,顿时惊得大喊一声“有贼呀……贼来了……”

  而后急忙扭头去看旁边的子夜情况如何,却看见六草、画罗扶靠着裹着被褥沉睡不醒的子夜,坐在一边楞楞的看我,没有半点反应。我那个闹心了,这么危急的时刻,他两哪来的勇气演示“淡定”二字。六草终于准备要开口时,我已然跳了起来,将他们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对面背手而立的陌生人:“你们快带子夜进去……”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画罗,你有带什么趁手的兵器没?”陵叔送我的那把轻便小巧,据说削铁如泥的小匕首,被我好好地藏在了那件繁复臃肿的华服里。逃的匆忙,忘了带出来,现下我真是手无寸铁。

  正当我彷徨无助之际,却见罗隐从那人身后走出。定是这人身形太高,我方才都没注意到她。不过她站的地方,简直是偷袭的绝佳位置,立马暗暗给她使眼色。只见她镇定道:“主子,这位公子不是贼,他是来帮忙的。”

  我脸上紧张的表情一僵,“帮忙?帮什么忙?”剧情反转的不要太快了,我脱线了都。

  原来是罗隐站岗时,发现有一艘大船从我们身后开来,大船抗风浪强,比之小船平稳不会太颠簸。于是想着能不能把子夜挪过去,减少他的痛苦。正犹豫间,六草发现近来多灾多难的夏子夜这倒霉蛋又高热了,实在不宜吹凉风。罗隐当机立断上了那艘船,发现是家私人船,不载外客。于是她就从那艘船上“请”了个人下来作保,请的过程未祥诉。我约摸能猜到,左不过武力取胜,罗隐,好样的。

  原本他们已经合计好了,奈何一直叫不醒我,所以才有了方才那一出。我闻见的那香味似乎叫醒神香,效果不错,我决定跟那人混熟后顺它几包,以备不时之需。

  那人似笑非笑地打量了我一番道:“果然只有如此厉害的主子,才能教出如此厉害的护卫。”

  我摸摸鼻子陪笑道:“过奖过奖,多谢公子大量。。”

  他转身瞥了罗隐一眼道:“在下既然答应了姑娘,自然不会食言,只希望姑娘莫要忘记给在下的下仆们解毒才好。”

  罗隐淡然回他一眼道:“我与他们无冤无仇,并非存心要他们性命,只要公子不食言,下婢自然也不会。”

  他望了眼已近在手边的大船道:“如此最好,那就请吧。”

  甲板放下后,罗隐执剑与无名公子走在前头,六草背着子夜居中,我和罗隐抱着行李断后。

  上船后,发现他们如临大敌般将我们围成一圈,又不敢轻举妄动。有几个人明显受了伤,眼窝处泛着淡淡青紫色,表情痛苦而隐忍,看来是罗隐是真下了点小玩意。

  无名公子挥退他们后,将我们带到一个宽敞干净,陈设齐全的屋子里。我和画罗将子夜扶到床上,六草拿出退烧的丸药准备给他吃,可他牙关紧闭一直喂不进去,下巴捏红了也不开口。但他昏迷不醒,我们也不能太暴力一时很没辙。突然我灵光一现,趴在他耳边喊:“胆小鬼,再不吃药,你爹打你屁股了。”

  片刻后,六草惊呼:“少爷,少爷张口了。”

  我迅速捏住他的下巴,把药丸一捏软塞进他嘴里。画罗惊讶于我的粗鲁,自告奋勇抢过我手里的水壶,给他慢慢灌水润嗓,那表情生生觉得我可能会将他弄死。可才灌了两口他又闭上了,再怎么也灌不进去了。画罗只得收了水壶,不解的看我。我早已料到,见怪不怪,整整衣袖准备起身,却听见子夜这厮含含糊糊吐出两个字:“叛—徒。”

  从小子夜就不爱吃药,生了病就往我住的院子里跑,找个自认为隐蔽的旮旯头躲起来,还拿一起偷过糖糕的交情威胁我不准告诉他爹。但他爹每次寻过来的时候,都拎着两串糖葫芦或者梨花饼,我抵不住美食的诱惑通常都出卖了他。他被他爹拎走的时候,总是声泪俱下的骂我“叛徒”。事后我用半根糖葫芦跟他道歉,他也就磨磨蹭蹭的原谅了我。然后第二次又不长记性地躲我这,如此反反复复的循环,直到他11岁那年,他爹去世。

  果然这小子是个很记仇的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记这么久。

  我走到无名公子坐着的小木桌边,找了个离他不近的位置坐下,罗隐站在我身后,纵观全局。无名公子斟了杯茶,放在我面前问:“不知那位公子,是姑娘何人。”

  我笑答:“哥哥。”然后预备着接过他的茶。

  他望了眼床榻神情平淡道:“看来姑娘和令兄感情很好。”

  我点点头:“还不错。”言毕准备喝茶解渴,罗隐却按住我的手,我知道她担心什么,于是对她轻轻一笑,她迟疑着收回了手,我才得以将茶水一口干了,然后又准备再要一杯。

  无名公子问:“姑娘好胆色,就不怕在下也下毒吗?”

  我喝了半杯水才回他:“公子明知我手下武艺非凡,却能安然与我们共处一室。可见你知晓我们其实奈何不了你,而你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你若要降服我们自然有许多方法,我躲的过这个未必躲的那个,又何须麻烦。”

  无名公子不知从哪拿出个银针有一下没一下拨着摆在桌子正中央的蜡烛,唇角微弯道:“姑娘年纪轻轻,看事情倒挺有想法。”

  我不置可否,只跟他商量道:“公子应该也看出来,我们其实并无不轨之心。家姊方才实在也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才打伤了公子的手下。我们愿意拿出解药早些解除他们的痛苦,只麻烦公子留我们半夜。等天亮到了码头我们自会离去,还会另出资金补偿他们。如何?”

  我让罗隐将解药拿出,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一个小瓷瓶放在了我手里。我将瓷瓶捧给无名公子,他看了我一眼伸手接过,对着灯光看了两眼道:“姑娘如此坦诚爽快,在下自然不会暗地生事,且安心休息。”随后起身出门。

  他走后,罗隐站在门后听了片刻,才走回我身边道:“主上,你将解药还他,我们岂不是少了份保证。”

  我拉她坐下,分了杯茶给她道:“你觉得他的武功如何?”

  罗隐目光沉淡的接过我递给她的杯子道:“主上方才袭他那掌,他避的轻巧,武功应当是有的,但属下与他不曾交手,仅凭一个身形无法深入辨析。”

  我抿了口茶道:“你不知他,他却是看过你动手的,你的功底,他起码也能分辨出个几分。却能如此泰然的与你同去我们的小船,可见他有把握能在你手中自保无恙,且还算上了你可能会设下埋伏的可能。如此看来,他的武功就算不比你高,也不可能低于你。正如我方才所说,我们已经受制于他。”

  罗隐秀眉微蹙若有所思,面上却很淡然。不愧是罗隐,即使我说的这么恐怖,她也没有半分恐惧之色。我撑腮望着她笑道:“罗姐姐,你思考问题的样子,迷死人啦。”

  她见怪不怪的看我犯花痴,道:“既然我们处境不安,主上为何还能如此轻松?”

  我收了痴笑道:“这位公子不像是个多事的人,只要我们与他互不相犯,他大概不会主动挑事,我将解药还他就是为了和他划清界线。”此时睡意渐浓,我打了个哈欠,揉揉眼,带着困意道:“罗姐姐,以后你叫我夷嘉吧,用尊称怪惹人注意的。”我趴在桌上,撑起半只眼看她,直到她点头应了才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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