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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动武


  刘四长老像是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贼喊抓贼……快来人,将这奴才拖下去严刑拷打,必定要让他将主谋之人吐出来。”

  江大哥不紧不慢道:“刘叔也是奇了,竟也不问那遗嘱去处,只一心要将主谋揪出。”

  刘四长老方觉得自己兴奋太过,敛容道:“主谋一出,那遗嘱自然有下落。”

  敬三叔看了眼泰然不动的敬二伯,忿忿离座道:“狗奴才,你要是再不说主谋何人,我就先命人打断了你的腿……”

  柱子抖的浑身发软,连连求饶道:“小人说……小人说……是……是……”他将颤抖着的手指指向敬二伯,还未移过去,敬鑫伯父已从位子上瘫软了下来,“是大爷让我偷遗嘱……不是小人愿意的,小人只是下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那东西。是大爷说只要嫁祸给三爷,我们就能平安无事。主上饶命呀,三爷饶命呀……”

  敬三叔像是在忽然间,被推翻了如同太阳东升西落似的真理般,望向面色灰白的敬鑫伯父:“怎么会是你?”

  敬二伯哼道:“当然是他了,被谁咬了都不知道,还一副天命所归的模样,愚不可及……”

  敬三叔似怔住一般:“不可能是他呀……如果是他……”他说到此处止了话,刘四长老也是一脸见鬼模样。

  陵叔接过他的话头道:“三爷想说,如果是他就不会有今日之事?因为遗嘱之上分明写着传位于敬大爷。”

  敬三叔又一脸错愕的望向陵叔。敬二伯与敬鑫伯父也是一震。

  陵叔向前一步,看着敬府兄弟三人道:“我方才便已说过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可惜你们全都错失了机会。”

  敬二伯眉头紧皱道:“你这话是何意?你又不曾见过遗嘱,你怎知遗嘱上写了什么?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陵叔摇头道:“大长老的一番苦心,也算是付诸东流了。”

  我等喝茶群众皆是一头雾水、云里雾里。

  陵叔继续道:“这只是大长老的一场考验。大长老分别给你们三人一人一封遗嘱,并告诉你们,你们手上的是备份,真正的遗嘱在敬老夫人房里。若是那封遗嘱稍有不测,便让你们将手上的遗嘱奉出,以免争端。我给了你们半个月时间,你们到了此时,还不曾拿出。”

  敬二伯拍桌道:“一派胡言,遗嘱没有备份。”

  钱二长老咳了两声,敬二伯才发觉失言忙改口道,“父亲做事从来利落,不会不清不楚留两份。”

  敬鑫伯父神色哀伤道:“有,有两份。”

  陵叔扫了他一眼道:“的确,二爷、三爷先前都只知一份,后来遗嘱被窃之时方知还有那第二份。而大爷却是一开始便知道有两份的,所以才会命柱子偷出,并嫁祸给三爷。大爷,你可知为何大长老偏只告诉你有备份?”

  敬鑫伯父眸如死水抬头看向陵叔,陵叔面色惋惜道:“大长老这是给了你两次机会。”

  敬鑫伯父捂着脸低下头,肩头轻抖。

  敬三叔仍不解道:“遗嘱分明写着传位于……为何不拿出来?”

  江煦道:“这很明显是因为叔父们拿着不同的遗嘱,传位之人都不是你们自己。就好比三叔你,你的遗嘱上写的是大伯。所以听说遗嘱失窃之时,你便怀疑是二伯偷了,并藏了起来。同样的,大伯的遗嘱上应该写的二伯,所以他才会嫁祸给你。以此类推,二伯的遗嘱之上写的应当是你的名字。”

  陵叔点头道:“江煦说的没错,正是如此。”

  敬二伯惊了片刻后,缓了过来:“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那遗嘱现在何处?我们府中之事怎可任凭你们猜测,以一面之词作数。”

  江大哥冷眼看他道:“那遗嘱不都被你们烧毁了吗?”

  敬二伯呆了一瞬,仍嘴硬道:“反正不见遗嘱,谁说都没用。”

  陵叔朝着身后祖宗牌位拜了一拜道:“既然二爷要遗嘱,那我们便将这遗嘱恭请出来。”

  我微讶道:“陵叔,你知道遗嘱在哪?”这乱七八糟的故事绕的我头晕,唯有遗书能说清楚。

  江大哥起身朝我一礼后,绕至我身后,从敬家祖爷爷的牌位下抽了一封信来。信封之上四个大字—延陵亲启,正是敬修长老的笔迹。敬修长老书法乃一绝,一般人学不来。

  陵叔向众人展示信封完好后。方才将封口撕开,抽出信来,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念道:“吾修承天恩得天寿,于尘世客游七十四载生已无憾。吾病日笃已近西山,夕阳几度春来秋往。人生不过一弹指间,生而无带去而有挂。如今关乎生死存亡之际,亟待能人助上渡此难关,故而有此一试。继吾位之人必德才智信兼备,三子之中,若有一人听吾之言将遗嘱奉出,便由延陵、君弦为证传位于其。若果真无一人交出,便将此信作废,于南宫家第九任家主牌位之下另取一封。”

  陵叔读毕后,堂下静的只剩呼吸之声。江老伯叹道:“你们三可如何对得起敬叔的一片苦心。”

  兄弟皆垂首忍声。江大哥又从我无甚记忆的爷爷牌位之下,抽出一封信。他看了一眼后递给了我,我迟疑了会接过,便看见上头—“主上亲启”四字。

  我拆信后展开来念:“望吾主恕卑下之罪。属下无能,家中四子寻不出一堪当重任者。子不教父之过,属下教子无方,幽冥司下,定在先祖跟前自请一罪。属下垂暮,未能助上渡难为此生恨事,而今唯有主上自强。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望汝切记之。属下思虑再三,后辈之中,唯有一人乃可造之材,能担重任,故而传位于他。望他日后修身养性、奋发图强,竭尽全力辅佐主上守我重锦百年基业,此人为……”我眨了眨眼再三确认并未看错后,方睁大眼念道:“吾生江煦。”

  堂下寂静一片,江煦楞楞的看着我道:“主上,你刚才念了谁的名字?”

  敬三叔大步当前走上台阶,到我面前,要将我手中之信夺去。陵叔快他一步将我护在身后喝道:“放肆!你是何身份竟敢冲上云阶。”

  刘四长老连忙将他拉下,朝我们拱手道:“阿衷只是一时情急,想一睹他先父遗书因而鲁莽了些,还望主上体谅。”

  敬二伯、钱二长老等人亦起身围在阶下请求一观遗书。我将遗嘱拿给陵叔,陵叔传给刘四长老,他们便一窝蜂的凑在一起看。

  看过之后,敬二伯目光空洞跌坐在旁。敬三叔一把夺过遗书,颤着手红着眼道:“怎么可能,父亲怎么会传位给一点血缘没有的毛头小子,”他捏着信纸双眼通红的瞪着我们,“我不信,这定是你们伪造的,你们为了夺我敬家之权,竟然如此卑鄙的做了场戏。”

  陵叔坦然望着他:“信上是长老的笔迹,末尾有长老的印章,如今那印章已成了长老的陪葬之物,你说我是如何伪造的?”

  敬三叔狠狠地盯着那张纸,目眦欲裂:“你在重锦城掌权多年,有何事不能为。定是你趁父亲病重,偷了他的印章,还找人模仿他的笔迹,伪造了这信。你就是要这所有人都听命于你,受你控制,这长老之位最好都交给你可信之人。延陵,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卑鄙小人。”

  江老伯斥道:“延总管对重锦城殚心竭虑、鞠躬尽瘁,我们都看在眼里。阿衷,你休要胡言。”

  敬二伯轻蔑一笑道:“如今连你都受他蒙蔽,我们重锦城还有何出路可言。三弟不过是敢言旁人之不敢言。”

  我将不欲多辩的陵叔拉到身旁,起身望着底下叔伯道:“陵叔接手时,我们重锦城情况如何,你们心里都清楚。如今钵满盆满粮仓满,这里头有陵叔多少功劳,还可用我明说?试问你们中有谁有底气坐陵叔这个位置?何况,敬修长老有没有给你们遗嘱,你们心里最清楚,至于你们有没有将它烧毁?你们就摸着自己的良心,对着我身后的祖宗牌位大声的说。敬修长老给过你们机会,你们为了一己之私,弃了孝义诚信。事到如今,还如疯狗似的乱咬,着实辱没了敬家门楣。”

  敬三叔此时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的朝我吼道:“你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不过是他延陵手中的傀儡。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这么年,我们也受够了。若不是父亲为了城中安宁忍气吞声,你以为凭你,能坐的上去。”

  敬三叔话音刚落,就不知被谁踹了一脚,扑倒在一边。他倒下之后,他身后的夏子夜方才进入我的视野。子夜收回脚,拍了拍衣裳上不知是否存在的灰尘问道:“江大哥,以下犯上者当以何罪?”

  江大哥望了眼还未爬起来的敬三叔道:“杖三十。”

  晋冉小哥听此,甚利索的从外头招了两个人进来。护卫们还未碰到敬三叔的衣角,便被他大力甩开:“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配发落我。”

  我将系在脖子上的琳锵玉扯下,高举手中。满堂中人一见玉皆跪下,刘四长老与钱二长老对望一眼后,也跪了下来。唯有敬三叔咬着牙,不屈不挠的站着。刘四长老扯了扯他的衣角,他也丝毫不为所动。我从阶下一步步走下,走到他面前问江大哥:“见琳锵玉而不跪者,当以何罪?”

  江大哥回之一字:“杀。”

  敬三叔直着脖子,咽了口唾沫。刘四长老将他用力一拉,他便直直的跪在了地板之上。

  我旋身回座,也不急着叫他们起来,只望着底下乌压压的人头道:“当年我继位之时尚年幼。无功居高位,你们心有不服乃人之常情。但我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从未对你们有过多要求,尽管放任你们自由。我八岁之时,你们将我看做孩子是情理之中。而今我已十六,却有人仍将我看做八岁孩童,这一点恕我无能为力,未习得返老还童之术。我宽容忍让,却让人以为我软弱无能。其实我不过好说话,倒也不十分怕事。就今日看来,也不得不随你们的意硬气一些,方能让你们心安,不再担忧南宫基业毁在我手里。重锦城祖训: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敬衷以下犯上,辱我声威欺我年少,杖六十,关禁闭室三月,再罚身家半数,即刻执行。”

  江大哥高声道:“属下领命。”

  方才进来的两护卫站了起来,将跪在地下的敬三叔拽了起来。刘四长老急忙叩首道:“请主上念在敬修长老尸骨未寒,阿衷才历丧父之痛从轻发落。”

  敬鑫伯父亦拜道:“请主上看在父亲的份上网开一面,请主上开恩。”

  江老伯道:“阿衷虽有大过,但罪不至死,六十杖可是要人命的,还望主上三思。”

  其余人亦应和道:“主上三思。”

  我看着被护卫们架住的敬三叔道:“你可知罪?”

  敬三叔咬着牙,怒火中烧的看了我半天,最后忿然垂首道:“属下知罪,望主上开恩。”

  我将额前的发丝捋了捋道:“我也不管你是真知还是假知。但请你别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虎狼之后。”

  说完不再看他,下令道:“杖三十,禁闭两月,罚银万两。若是日后再犯,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我走出祠堂门时,晴空万里十分燥热,塔影浑圆树影成团,正是午时。这是我此生头一回,真正意义上动用武力。琳锵玉挂在脖上、藏于怀中时,只是装饰,可拿在手上时那便是权利。我本不愿用它,可如今已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我守一座城尚且如此多磨,洛尘君要守这万里江山,该是怎样的难熬。他脚下那条路岂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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