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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我也爱你


  苏如宝从梦中悠悠的醒过来。

  眼前的光线有些模糊,她还看不大清屋子里的情形,轻轻的吐了口气,才恍惚发现自己竟是趴在楚轻尘的怀里。

  她的身子本就娇小纤细,蜷缩在楚轻尘肌理分明的胸膛上,被他轻而易举的就用一只手禁锢在起来。

  而他的另一只手,正顺着苏如宝的额前,鼻尖,慢悠悠的往下描绘着,似是在欣赏什么上好的奇珍异宝一般。

  苏如宝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盯着那近在咫尺的手指看。

  如同竹子一般笔直的生长着,秀窄修长又白皙如玉,最顶端的指甲修剪的整齐而圆润,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是一只完美的如同精雕细琢的手,动作很轻柔,如同羽毛般缓缓的落在了苏如宝的唇瓣上,然后,她听到楚轻尘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发什么呆?生米煮成了熟饭,难道你还想不认账不成?”

  苏如宝混混沌沌的脑子里猛的一激灵。

  在那幻境之中,她虽然因为中毒而神志不清,可并非对发生了什么而一无所知。

  那肌肤触碰下的炙热温度,那恨不能将她摧折到极致,揉碎在掌心里的**,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喘息不定,热情的简直不像是她自己。

  若不是现在遍身的酸楚和那处不可言说的灼痛,她几乎要疑心那些光景,不过是**大梦一场。

  等会儿,也就是说,她真的把楚轻尘给睡了?

  苏如宝看着那手指,不由的发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的脸色发红,有些尴尬的不敢看楚轻尘的眼睛。

  现在该说些什么?

  说我会负责的?好像不大对······

  或者作羞愤状指责他趁人之危占我便宜?好像也不大对······

  要不装疯卖傻扮失忆,就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还是不大对啊······

  老天哪,能不能现在把我变消失了,让我好好把脑子里的这团乱麻捋一捋清楚再说啊!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楚轻尘却是低低的笑了一声,搂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躺在了柔软的床褥中,一只手撑着侧脸看着她。

  他那如墨一般的发丝披散在身后,衬得他愈发的玉肤黑瞳俊美若仙,那清冷透澈的双眸之中,倒映着苏如宝的脸。

  “有件事,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他薄唇轻启,眸中含笑,“你想听吗?”

  苏如宝近距离的凝视着楚轻尘的面容,心跳不由自主的有些加快。

  “什么事?”

  楚轻尘凑的更近,垂着眼睛与她对视,那眼里的蕴含的笑意,温暖,悠长,似是要把苏如宝整个的包裹起来,溺毙其中。

  “我爱你。”他缓缓的说了出来,一字一句,郑而重之。

  这是他第一次对苏如宝表露心迹,以他寡情清冷的性格,其实,他并不会是会将爱字挂在嘴边的人。

  但是在幻境之中,在苏如宝被人胁迫,在他被人逼着自残,在他们生死危急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世事无常,人这一生,何其的短暂,如朝露夕尘,转瞬即逝。

  在这短暂的人世里,能遇到自己真心所爱之人,这是上天的恩赐,这又有什么藏着掖着,不敢说的呢?

  上天让他遇到了她,这辈子最想要的人,所以他不顾一切,也要留住她。

  他要让苏如宝明白他的心意,否则若是哪怕他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爱着她,那又该是多么的遗憾。

  苏如宝看着楚轻尘的眼睛,看出了他压抑在眼底的深情与温柔,还有丝似有若无的悲哀。

  悲哀,为什么悲哀?

  是因为自己这个明明已经得到了他真心的人,却不相信他爱她。

  她在以前,一直是逃避的,她总是害怕自己会在得到后又失去,所以干脆压抑着自己的心,就为了有朝一日,没有楚轻尘的时候,她也可以活的洒脱自在,畅意遂心。

  可现在想来,这念头是多么的可笑。

  人的心,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压抑住的。

  直到此时,她亲耳听到楚轻尘说爱她,她心里的感受在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很高兴,很感动,她愿意接受他的爱,愿意同他携手一生。

  或许,在很久以前,她便已经动了心吧。

  楚轻尘见苏如宝沉默着,许久不说话,眼神微微黯淡了下,稍稍抬起了些头。

  “你是饿了吗?那儿有······”

  他的话还未说完,苏如宝忽的仰起头,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很短暂,如蜻蜓点水一般,狭带着甜软却轻颤的呼吸,几乎是瞬间,就扰乱了楚轻尘的心。

  “我也爱你。”她轻轻说道。

  楚轻尘怔了怔,微蹙的眉心随即舒展开来,那张脸背着光,笑意在光影中隐现,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说,她也爱我。

  所以,这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

  他的目光,慢慢的落在了苏如宝红润娇软的双唇上,他尝过这美妙的滋味,自然是食髓知味,很想再好好品尝一次。

  苏如宝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身下,细腻如脂的脸蛋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刚才的亲吻,染上了轻薄的红晕,真如那枝头新绽的桃花一般的好看。

  她的一双杏仁眸子莹莹润润的看着他,似是在说这无声的情意,如微风拂过的水波,漾起阵阵涟漪。

  楚轻尘呼吸一沉,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压了上去。

  他缓慢亲吻着她的脸颊与唇瓣,另一只手滑过她的肩膀,轻轻摩挲着过去,每过一寸,都激起阵阵寒栗。

  苏如宝的肌肤白皙光滑,带着令人沉醉的馥郁香气,让他几乎是情不自禁,整个人都缠了上来。

  那绣着五彩鸳鸯的被子,已被压得凌乱不堪,一半都垂到了地上,堆叠如云海。

  一滴汗水落到了苏如宝的脖颈处,渐渐的炙热起来,一股难以言说的酥麻,直透到了骨子里。

  她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如离了水的鱼一般,急促的喘息着,仿佛窒息了般,一句支离破碎的话语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好疼······”

  “别怕。”楚轻尘在她的耳边喃喃的低语,“春宫图上说,第一次都是有点疼的。”

  等会儿,第一次?

  我们不是已经······

  楚起尘低低又笑了声。

  “那是在幻境,若是算起来,这才是真实的第一次。”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苏如宝的头有些眩晕,她想看清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可是什么都看不清。

  风从窗子外拂过,吹散了院子里一树樱花,满目的粉红花瓣,轻轻扬扬的飘洒了下来,遮住那屋里的一双人影,美得如梦似幻。

  春天,真是个鸟语花香的好时节啊······

  京城的郊外,一条落英缤纷的小道上,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吱吱呀呀的疾驰而过,碾碎了一地的花瓣。

  马车的窗紧紧的闭合着,甚至还拉上了厚重的帘子,似乎这窗外如画的春日美景,对车里人来说,却是犹如凄风苦雨一般可怕。

  吴玉娇穿着一身的粗布衣裳,发丝凌乱,面容憔悴,焦急而又忧戚的看着躺在毯子里的人。

  那人几乎可用瘦骨嶙峋来形容,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脸色青白如鬼,若不是胸前还在微微的起伏,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已经是个要入土的死人了。

  “三哥······”

  吴玉娇替他擦了下嘴角溢出来的血沫,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下来。

  这个病的快要死的人便是吴夫人的嫡子,吴玉娇的亲哥哥,他虽然一直病卧在床,可由于照顾得宜,又锦衣玉食,一向都是干净整洁,不失大家公子的风度。

  可现在,他仅仅在牢狱中呆了三天,就成了这幅惨状。

  想到还在狱中受苦的父亲母亲,吴玉娇握着哥哥的手,越发的悲从中来,哭的哽咽难言。

  吴家昔日风光之时,多少趋炎附势拍马之徒,可一朝落难,真是如树倒猢狲散,没有半个人出来为他们家说一句公道话。

  她在傅肃之的帮助下,曾经偷偷的去找几个与父亲以前交好的世伯和叔叔,求他们想想办法,向陛下上折子,洗脱吴家的冤屈。

  他们多多少少,都曾受过吴家的恩惠,可面对吴玉娇的下跪哭求,他们全都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甚至有人,还假惺惺的说要留她住下,暗地里却派人通知东厂番子,若不是傅肃之护着她逃走,这会子,只怕是连她都要陷进了泥坑里。

  人情,真是薄如纸,凉如冰啊!

  无计可施之下,傅肃之铤而走险,去找了他之前衙门里的几个生死相交的兄弟,让他们从中通融,让吴玉娇扮作送饭的侍女,见到了在牢狱中的父母。

  傅肃之本想使些手段,让别的囚犯装作吴老爷,吴夫人的样子,把他们掩人耳目的换出去。

  可是吴老爷却是不愿意。

  他在京城,风光了半生,哪里愿意后半辈子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四处躲藏不见天日?

  况且,现在还没到绝境之地,若是他这一逃,岂不是正合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心意?让皇帝再无犹豫,定了吴家的罪?

  只要淑妃娘娘还在,安王殿下还在,他们吴家就还有一线生机。

  吴玉娇劝不动父亲,便想让母亲先随自己逃出去。

  可是吴夫人也不愿意。

  “你父亲在这儿,我哪也不走。”

  她流着泪说道:“以前,我总是算计着荣华富贵,算计着你们的锦绣前程,可到了这个地步,我才明白我有多糊涂,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便是吃糠咽菜又有何妨?你父亲如今有难,我又怎么能抛下他?”

  吴老爷的眼睛有些热。

  对这个刻薄尖酸,贪图富贵的妻子,他并没有多少的爱意,也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脸色,更别提什么温柔情意,夫妻恩爱了。

  可在这患难之中,才见真情,她如此不离不弃,自己又岂会无动于衷呢?

  吴老爷握住了妻子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珍珍,我对不起你······”

  吴夫人反握住丈夫的手,亦是泪眼娑婆。

  “不,是我对不起你······”

  父母心意已决,谁也不愿逃走,吴玉娇纵使是心急如焚,也没了奈何,只得依母亲的所求,带了奄奄一息的三哥先走。

  “娇儿。”吴无人抓着粗糙的栏杆,急急的说道:“去找苏小姐,她一定有法子能护住你们,你们要好好的活着!”

  吴玉娇望着母亲担忧急切的眼神,忍着泪水,重重的点了下头。

  傅肃之帮着她和三哥躲过了沿途的缉拿,送他们出了城,直把他们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才停下了脚步。

  “小张,一切就拜托你了。”

  他对着那个赶车的车夫双手抱拳,深深的作了个揖。

  “别,别······”那个叫小张的年轻人慌忙扶住他的手臂,不让他拜下去,“校尉对我有大恩,我便是做什么也难以回报,当不得校尉的大礼。”

  傅肃之知道小张性子质朴耿直,便也不多说,嘱咐了他几句后,来到车窗边,伸手替吴玉娇拉上车帘,嘴里低声念叨着。

  “路上小心避着点人,这帘子千万不能拉开,路引和盘缠我都放在车里了,你记得收好,小张是个可靠的,你要多听他的话,别耍小性子,还有······”

  吴玉娇忽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望着傅肃之的眼睛,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半响,才憋出了一句。

  “你,跟我一起走吧······”

  傅肃之也望着她,一直古板木讷的脸上,此时却柔和了不少,他拍了拍吴玉娇的手背,轻声道:“牢里无故少了一个人,很快就会惊动东厂,我不能连累我那几个兄弟,得想法子保住他们,再说,吴老爷和夫人在牢里,也得要人照应不是?”

  吴玉娇明白他说的在理,可还是抓着他的手不放。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傅肃之的唇角,微微的弯了下。

  “不会的,我好歹是傅家的嫡子,他们找不到证据,也拿我没办法。”

  “真的吗?”

  吴玉娇仍是放心不下,刚想再说些什么,傅肃之却是轻轻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打开的窗扇之上。

  “你还恨我吗?”他问道。

  吴玉娇愣了下,却是移开了视线,低头不语。

  这些日子,傅肃之为了她,是如何的尽心劳力,她都看在了眼中。

  她本来是有着满腔的恨意的,恨不得杀了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郎,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恨不起来了。

  这个发现让她很懊恼也很纠结,复杂难言。

  傅肃之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眼眸垂了下,却是又笑了下。

  “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快走吧。”

  他缓缓的合上了手里的窗扇,低低的说了句,“保重”。

  随着那窗子的合起,吴玉娇的一滴眼泪也划过了脸颊,从下巴上滴落了下来。

  “你也保重。”她说道,声音低到只有她自己才听的清。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

  若是侥幸能逃过这一劫,若是我父母亲人都能安然无恙,若是你愿意重新开始,那也许······

  只不过,这世上,永远都没有那么多若是。

  当马车骤然停下来的时候,吴玉娇还以为是撞上了石头或者是马儿受惊,她连声去问小张。

  “张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外面静悄悄的,小吴像是消失了一样,半点动静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了?

  吴玉娇犹豫了下,上前打开了车厢门。

  靠在门上的小张,仰头倒了下来。

  “张大哥,你怎么······”

  吴玉娇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小张胸前那尚在微微颤动的羽箭和被鲜血染红的衣裳,还有那死不瞑目睁大的双眼,不可抑制的尖叫出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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