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拒之门外

　　这一日灵动山上的太阳非常和气，硕大亮白的轮廓埋在清修阁的长长的屋檐后，犹抱琵琶半遮面。

　　我感觉胥夜已经跪得老久了。

　　“师尊，这位悯月小师叔资历学识都不如我。难道就因为他比我早来了些天，我便要唤他一声‘师叔’么？”

　　胥夜问的这句话，真真叫我十分钦佩。世人皆知，洛白上仙离修炼成上神只有一步之遥。号称“仁爱无匹，正义使者”，乃是封仙榜上排名第四的上仙。他虽然有一张慈祥无害的亲切脸，却是个专断的霸道王，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清修阁上下，敢这么当面诘问他的，不出三人。

　　待我将探寻的目光望向洛白上仙，他老人家微微闭上了眼睛，沉声道：“等你真的有了她的资历和学识，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胥夜跪在原地不肯起身，怕是心有不甘吧。虽然师傅这句话让我沾沾自喜，但我自己真心觉得我没什么资历和学识，更何况他人。

　　他低着头，长睫毛半盖着眼睛，一扇一扇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师傅走远了，我走上前去安慰他，“别伤心啊，虚无殿的硬件条件还是不错的。再说，三年很快就过去啦。”

　　他忽然起身，墨色刺绣的衣襟出现在我眼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我哪看得懂他眼里的写意，一心只想着他要和我“同居”之事，不亦乐乎。我拉住他的手，“小师侄，你跟我来，我先带你上去看看。”

　　他尚未应允，我便拉着他纵身一跃，飞到半空中，直奔虚无殿。

　　胥夜的脚下踩空，几乎要摔了下去。幸亏我速度够快，他摔下去的时候，已经落在虚无殿的内殿。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拉他起来，“没事吧？”

　　殿内桃花灼灼，两步开外的碧瑶池内浮起阵阵水汽，我暗自庆没将他扔进池水里。

　　他沉着脸避开我的手，将身上的泥土拍干净。

　　“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平时没带过人，没想到你这么重。”

　　他的脸更黑了。

　　“胥夜，一切皆有定数。一共就那么些功课，谁教都一样，想开点。”

　　“等我比你强的时候，你再说这话不迟。”他目光如利刃，似要把我看穿。

　　我一哽，看着他英俊的脸有些疑惑。虽然比他年长九百多岁，却没他高，仰着头和他对视，脖子有点累。

　　“胜负优劣有那么重要吗？”我挪开目光，将他带到厢房后，便自觉去做夜课了。

　　妖要变成人，须经历七七四十九场试炼，受尽剥皮抽筋之苦，才换得一朝为人。一朝为人，若是不能及时悟道，便会与人一样生老病死，很多“妖人”到这一步，小命就没了。所以，对于功课，我不敢有丝毫防松。

　　呵，他生来为人，怎么会懂？

　　等到胥夜将他带来的那一群人打发走，我已经完成了夜课，顺便将他的床铺好了。

　　待我眼巴巴地希望他和我说点什么，进一步发展友谊之类……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如一盆冷水，将我的心泼凉。

　　看着关得紧紧的门框子，我决心再也不要理他！

　　这一天的晚上，虚无殿内时不时传出些声响，那是我在唉声叹气。

　　九只小尾巴挨个拨弄着蚕溪娘亲留给我的小雏菊，纠结着。想我悯月聪明绝顶，历经艰难险阻，到今天还没真正修炼出人形。好不容易近距离接触个人类吧，他还是个高冷。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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