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最怕自己一生碌碌无为

　　夜色凉如水，洁白的光华洒在不远处山顶的终年积雪上，积雪上即刻开出朵朵银花；经过叶明染这么一闹，是个人都知道他的意思背后，一定有个秘密，一个关于我的大秘密。

　　胥夜走在我身边，欲言又止。

　　“小师叔，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责任。”

　　可是我不想顶任何的责任。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小狐狸，好好修仙，“我不要像萧诀师兄那样胸怀天下。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只想做个散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样不好吗？”

　　他的脚步声窸窸窣窣，轻如羽毛，声音却如大提琴般醇厚：

　　“小师叔，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萧诀师傅也曾经有你这样的想法。一边想与芷韵师姐做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一边又看到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于是便疑惑，自己的小家与无数小家组成的大家相比，何为珍贵？最终，师傅他还是决定选择牺牲自己的幸福与自由，换得更多的人幸福与自由。”

　　我叹了口气。萧诀师兄的确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无怪乎芷韵师姐心甘情愿等了他这么多年。

　　他给不了芷韵师姐一个终生终世的诺言，芷韵师姐却一直在等。就算他今日战死，留给世人的只是一块冰冷石碑；留给芷韵师姐的，却是冰冷无情的下半辈子。

　　芷韵师姐自负高冷，乃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今日受此重创一声没吭，内心定然极难过。连她这样的女子都愿意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的幸福，是我错了么？

　　“我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吗？”我问胥夜。

　　“还好。”他又抬头望天。流云散尽，一轮明月将光华洒向大地。

　　“剑呢？”

　　胥夜将剑交给我，我拿在手里掂了掂，才觉得这剑颇沉。

　　古铜色的纹路，凉凉的金属质感沁入掌心，当时那股温润汩汩的内力已消散殆尽。

　　拔开剑鞘，锋利的剑刃上刻着两个小字“莫问”；故弄玄虚的名字！

　　横看竖看，这都是一把普通的剑。这把剑，与我练剑场那么多剑相比，有何不同？

　　“这把剑精致无匹，是我三年前在燕城当铺所得，原想着给我未过门的妻子作礼物，小师叔若是喜欢，我便送予你。无非是些黄白之物换得的，有缘还会买到更好的。”胥夜看我端详良久，猜我一定是喜欢了此剑。

　　要，还是不要？我思忖再三，胥夜这话略有土豪味。

　　我还在疑惑他当初拜师凭什么那么顺利？现在看来，他定是走了后门。我心中洛白师傅的形象，也一下子没有那么高大了。

　　蚕溪总说，人类最工于心计，善于谋划。许多小妖都上过人类的当！遇到人类，凡事都要多想想，才不能落了人下的套。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胥夜，他真是天生一副好皮囊，却怎的舍得拿自己未来老婆的东西来讨好我？

　　“你未过门的妻子是谁？怎么没听你说过？”

　　“深闺女子罢了。若是我能飞黄腾达，定会让她的名字倾尽天下。最怕我，一生碌碌无为，还安慰自己平凡可贵。”

　　我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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