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情殇才是真的伤情
自那以后，我的日子总是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是怀孕的缘故，眼神是越来越不好使了。心情也随之低落，更加心如止水。
除夕夜，胥夜忽然过来，说是要陪我一起跨年。
我看着他，白色大麾除去，露出单薄的衣裳。只觉得他站立在我身畔，心却好远好远。
还未等他先开口，我的口吻里满是嘲弄：“怎么，豫王爷竟有空来我这里喝茶？”
我受够了这种他高兴就来哄哄，不高兴便拒之千里的感觉。
他也不恼，笑着和我说：“过年，本应一家三口一起过。”声音里，是难得的温柔。
我和他哪来的家？
我抚了抚肚皮，脑海里依旧是燕明玉身上散发着红光的相思果，挥之不去。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燕明玉才是与他有婚约的人。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所抓牢，我的心中一片清冷薄凉。
屋外呼啸的寒风片刻不曾停歇。
“你来我这里，燕明玉难道不生气吗？才几日不见，她肚量就变这么大了？”
东辛已将我定制的“年夜饭”摆上了桌，诱人的菜香让我食指大动。
他走过来，意欲扶我走到到饭桌上。我如芒刺在背，冷不丁抽了手臂，避开了他的手。
“你怎么了？”他应该也知道封王祭祖的那天，我也在场。忽然俯下身来，轻声问我：“生气了？”
他的气息迎面而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进我的心中。“没有，我有哪门子的气好生的？”
“我又不喜欢你。”
“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不应该有孩子。生完孩子我就走人，你们谁也别拦我。”
心如刀割，我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对胥夜冷嘲热讽。
温柔的怀抱自身后袭来，我的心漏了半拍，他轻柔的嗓音在我头顶上响起：“小月，你别这样。怀有身孕的人不能生气，你一生气，宝宝会不开心的。”
肚子里的小东西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狠狠踹了我两脚。
我抿了抿嘴唇，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开来，仰面看着他：“其实封王不封王对胥夜师侄来说，应该无所谓吧？反正你是太子，这天下总有一天是你的。我想不通的是，我是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来骗我。你这样脚踩两只船，是不是太没品了？”
“……”他终究没什么好辩解，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在这里，我吃不下。”我放下了筷子，闭着眼道：“大过年的，我真心不想看见你。你还是走吧。”
他当然不肯走，“我就是来陪你过年的，小月，这是你在人间第一个新年……”
我当然知道这是人间第一个新年，所以不想强拉着别人的丈夫一起寻晦气。
“你早晚是要娶她，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能容忍一个人的辜负，却不能容忍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他从不告诉我宫内的事情，我的所有的信息几乎都来自八卦。当时，我并不知道，若是他不愿意，我甚至连八卦都听不到。
我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不肯见他。不知道是在作什么，胥夜不走，我就不吃也不喝，铁了心要逼他走。
我挺着紧绷绷的肚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褥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是想坐拥娥皇女英，共享齐人之福吗？
哎，长痛不如短痛！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把对他的感情当做一种磨炼，一种修行。
胥夜走了之后，将近下午，皇后娘娘忽然访。我冷笑一声，原来是来做我的思想工作的。
她说，“小月，我以前虽然不太待见你，但你毕竟是胥夜最珍惜的人。明玉以后就算是嫁给胥夜又如何，胥夜最宠爱的还是你，你又怀有身孕，以后不止会是贵妃，还会是国母，就不要与夜儿斗气了。”
我一点也不想哭，那样只会让人更瞧不起我，唯有冷笑才不是示弱。
“为什么你们都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我没有与他斗气，他想娶谁就去娶谁，真的与我无关。”
皇后欲言又止：“女人啊，心眼要看远长远一些。”
我心中疑惑这皇宫里的女人莫不是被关傻了。道德与原则都可以不要吗？
再次看到岚雨的时候，是大年初一。她过来看我腹中的孩儿，顺便也看看我。
她说，“原来我不太喜欢你，但是现在我改变心意了。若是和你这样的人共侍一夫，想必你也抢不过我……”
“……”
“明玉姐姐自然是宠我爱我，胥夜哥哥也待我很好，我们三个，不，加上你，一共四个，我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
我像在看一则老旧笑话，没有丝毫的笑点，怎么也笑不出来。反正睁着眼睛也看不清她的脸，不如，就当她是空气好了。
岚雨终究是急躁的个性，见我没什么反映，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也兀自没了与我攀结的兴致，了然无味地走了。
我看着她越来越模糊的背影，这才发现自己的眼力已大不如前。据说，悟道之前会有五官机能褪尽的光景。那是因为人之将死，即将超脱……
我握着自己的手，难以扼制心中无限的震惊——加上原先的原型蜕变期，我所有的资历加起来才区区一千年。
一千年！对于神仙而言不过是须臾沧海一粟，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却漫长而遥远。
悟道之际遇已显现，我这就要死了吗？小东西胡乱折腾了两下，硬挺挺的肚子陡然间变得更加圆润。
想到这无名无分的小东西，我忽然开始愁了。远有燕明玉，近有岚雨，我特么是作了什么孽，好端端有这么多人来抢我肚子里娃娃的父亲？
最终，我将罪名落在胥夜头上。
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
他给我的承诺，也可以给任何一个女人；他对我说的情话，也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说。
我对这份感情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
湿漉漉的泪划过眼角，落满枕巾。
原来情殇才是真的伤情。
梦到这里，还不愿清醒……白玥，你还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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