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祖母且慢
她的意思是没有香炉也要把香供上？
谢婉一愣，并没有立即就明白梅氏的意思。
梅氏见谢婉依旧傻站在那里，不由得自嘲一笑：她是不是真的老了？不过一副摸额罢了，她就胡思乱想东查西查了个底朝天，还差点信了这个丫头的胡话！这哪里还是昔日那个杀伐果决的自己啊！
“既然你不知如何把香供上，那就继续回去禁足吧！”梅氏放下茶杯，道，“来人，带七小姐下去！没我的命令，凝翠阁的人再不准踏出凝翠阁一步！”
谢婉没有想到她的祖母只用了区区一个香炉就否定了她这么多的努力，心头突来的怒气气的她眸子都快喷火了：“祖母，且慢！我能把香供上！”
不就没有了一只香炉吗？不管祖母到底是想用这只香炉告诉她什么，她都不能再任由她摆布！
谢婉说罢立即转头环顾四周，看见供桌上供着一盘佛手，她眸光一闪，立即抓过两只佛手并排而放，然后将那把佛香丢在了佛手上，回身看向梅氏，道：“祖母，您只说把香供上，没说一定要用香炉供，对吧？您看，我已经把香供上了！所谓心诚则灵，我们不该拘泥于用何物供了佛香！对不对！”
梅氏没想到这个在自己印象中一直是蛮横愚蠢的孙女还有几分临场急智，不由得点了点头：“没错！”
“既然婉儿已经把佛香供上，那祖母是否可以给婉儿一些时间，容婉儿说几句话？”谢婉盯着梅氏，暗自捏紧了拳头。
梅氏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手指轻轻拨弄起佛珠：“如果我不允呢？”
“祖母会允的！”谢婉闻言笑了起来，“不然祖母何必主动请婉儿来仪安堂？”
谢婉特意加重了“请”字的发音，听的梅氏拨弄佛珠的手指不由得一顿，厉眸扫向谢婉：“哦？”
谢婉高高抬起头，黑曜石般清澈的眸子眨也不眨的迎上梅氏看过来的冰冷视线，歪着脑袋笑的越加灿烂，道：“祖母，婉儿真的不是那么蠢的！”
今日的谢婉穿了一身很是喜庆的红色袄裙，梳着双丫髻，髻上用同色的丝带缠出两只蝴蝶结。
那因为地龙暖气和激动而红彤彤的小脸在袄裙领上那一圈雪白狐狸毛领的衬托下就像熟透了的红果子，甚是惹人怜爱。
还有那一双此刻带着几分嘲弄意味的黑曜石般的清澈眸子，睫毛又长又卷，扑闪扑闪的，像极了女子手中正在扑蝶的扇，漂亮极了。
梅氏被这样的谢婉看的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了她那个从小含在嘴里怕化了，露在外面怕冻了的唯一剩下的独苗苗儿子，谢安。
想起谢安，梅氏就想起了皇后口谕下达那日她和谢安在外院书房的那一场吵。她的心口顿时就像被一团棉花给堵住了，闷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母亲，您真的非要如此吗？您知不知道，她们母女二人，也是儿子的命啊！
梅氏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遮住那快涌到眼角的酸涩。
我的儿啊，你又可知，你这样逼娘亲也是在要娘亲的命啊！
哎！
……
屋内的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谢婉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的这位祖母，她真的从来没有看透过。
你说她冷酷无情吧，在她一双儿女被李晖残害之后，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进宫来告诉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说她慈祥可亲吧，她留给大家的印象始终是冰冷的眼神，无情的利用和抛弃。哪怕到了谢氏一族被李晖下旨坑杀之际，她依旧冷眼旁观，甚至拉住了苦苦哀求的她，说：谢氏罪有应得！
谢婉突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什么叫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的分明是李晖！
怎么会是谢氏罪有应得！
……
“婉姐儿，你过来坐吧！”梅氏的低落情绪并没有维持很久，她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默，朝谢婉招了招手。
谢婉脑中因为回想起了前世梅氏的这句话而正在天人交战，一听梅氏的声音，她立即冷冷地拒绝：“婉儿在此站着挺好的。”
“随你吧！”梅氏也没再强求，只伸手揉了揉额头，“说说你为什么要送那条摸额给我吧！”
还是先弄清楚摸额的事情再说其它的吧！毕竟这事关整个谢氏一族的安危啊！
……
紫纹玉佩一事不但让谢婉被禁了足，也让梅氏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收回了季氏手中的中馈，交由三夫人孙氏暂管。
说是暂管，其实府中众人都知道，季氏是再不可能拿到掌管中馈的大权了。
寒碧山房正院。
季氏这些日子一直不是很舒服，加上昨天又来回奔波了一趟城郊，今日她在送走了谢安之后就怏怏的躺在了床上，过了响午还没动静。
崔嬷嬷是季氏的陪嫁丫鬟之一，也是她最贴心的。谢婉出生的时候她的孩子已经两岁了，季氏就把谢婉交给了她和另一位奶妈照顾。谁知道这一照顾，就照顾了六年时间。
这不，谢婉搬回了凝翠阁，待一切安顿好了之后，季氏干脆放了她半个月的大假，让她回去好好陪陪自己的儿子。
崔嬷嬷虽然放心不下季氏和谢婉，但一想到自己那个自生下来就没怎么近过身的儿子，她还是咬咬牙，回了家。
今日是季氏放崔嬷嬷假的第十天。一早起来崔嬷嬷就眼皮直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一个不注意，崔嬷嬷就把自己的手给切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呀，这是怎么了？”崔嬷嬷嫁的是季氏手下的一个米辆铺子的掌柜，姓杜。他见崔嬷嬷手流血了，感觉拿过白巾一把裹住。
“哦，没事，没事！”崔嬷嬷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就是今天这个眼睛老是跳，跳的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杜掌柜早就看出崔嬷嬷今天干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模样，想了想，他对崔嬷嬷说道：“孩子他妈，家里也没啥事情，小宝和我都挺好的。你还是赶紧回府去吧！咱们可不能把夫人的恩德当成理所当然啊！再说了，现在小姐和夫人正在为难之中，咱们虽然帮不上大忙，但也绝不能让有心之人害了她们！”
“娘，爹爹说的对！我能照顾好爹爹和自己的！”崔嬷嬷的儿子小宝比谢婉大两岁，长的虎头虎脑的。也凑过来说了一句。
崔嬷嬷看看杜掌柜，又看看小宝，不由得欣慰的笑了：“好孩子！娘还真是想回府去看看了，也不知道夫人和小姐这些日子有没有被人为难！”
“那就快走吧！还能赶得上服侍小姐用午膳！”杜掌柜回屋拿了崔嬷嬷的包裹，递给她。“替我问夫人小姐的好！”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崔嬷嬷接过杜掌柜手中的包裹，朝他点了点头。蹲下身来抱了抱小宝，“娘先回去看看，没事的话再回来陪你几天。”
“恩，娘，你快去吧！”小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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