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与你牵手看朝阳（2）
“去哪儿？”
钟离攸揉了揉眼睛，问道。
话语中带着浓浓的睡意，还没完全清醒。动作自然无比，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自然。
对在男人身边睡得这样熟，就连被他带到这个地方她都没有丝毫惊心。
过了好一会儿，她完全醒过来，才探清此处的位置。
天色将明未明，朦朦胧胧中，掩映着此处。
这是城郊一座山体公园，山虽不高，却极适合爬山晨练兼看日出。
“朝阳……吗？”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场景，而且，这样明媚的早晨，应该动动身体，而不应该在杨舜臣怀里偷懒。
钟离攸想着就想下来，只是她一动，男人抱着她的手一紧，温柔磁性的嗓音传来，“别动！”
“我自己可以走。”他这样一直抱着也挺累的。
“不重。”男人猜出她的想法，回道。
女孩确实不重，娇娇小小的她，因为完全没有展开，他抱着根本感觉不到重量。
怀里的女孩整体偏瘦，身上根本没有肉，若不是女孩脸色红润，会让人以为营养不良。
“我还是下来吧，想走走清醒一下。”
钟离攸一顿，并不相信男人的话，她只顾着挣扎，并没有看到男人眸里闪过促狭。
男人手一松，钟离攸毫无防备，感觉到自己要摔下去，条件反射的抱住男人的脖颈。
心有余悸之余，耳旁传来男人愉悦的笑声，钟离攸一猜就知道是男人故意的，她抬眸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还想下去吗？”男人眼眸里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本就温润隽永的脸生动了两分。
“不下了。”钟离攸没好气的回道，他既然想抱就抱着，反正累的又不是她。
钟离攸紧紧抱着男人，脸颊埋在男人怀里，表面很生气，唇角却不由自主的勾起。
视线里是男人俊朗的下颚，一根根青色的胡须隐隐可见，记忆中的一切，这一世虽有不同，但最终她还是待在了男人的身边。
想着想着，钟离攸鬼使神差的抬头，吻了一下男人的下颚。
双唇触碰到男人时，钟离攸心里暗道一声遭了，男色惑人就想退开，可是男人的手瞬间收紧。
她将脸紧紧埋在男人怀里，半响发现男人么没有反应，唇角的弧线加深，眼里又开始蠢蠢欲动，就像一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杨舜臣视线扫过女孩无辜，眼里闪过隐晦的笑意，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下颚又感觉到温软的触感，他低头时，发现女孩乖乖的呆着。
可没走几步，又在同一地方感受到温软，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被喜欢的人如此挑逗还能忍住那就不是男人而是柳下惠了。
他在女孩又一次捉弄时，猛然低头。
分毫不差的噙住女孩，柔软香甜的感觉让他叹喟，忍不住又掠夺。
钟离攸并没有想到男人会低头，被男人放开后又气又怒，却因为手脚软只能瞪着一双澄澈的眼眸，可那双凤眸此时布满水润，丝毫没有杀伤力，却显得更加可爱。
她左右看了看有没有被人看到，发现周围没人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人，要不然丢脸死了！
来这里看日出的人还是很多的，一路走来他们遇到了好几拨人，因为她一直埋在杨舜臣怀里，所以都是杨舜臣在跟他们交流。
“是你先惹火的。”望着她做贼似的动作，男人的话语里满是狭促。
男人眼里的笑意，让钟离攸又羞又怒却又不知道怎么发火，确实是她自己惹火的，怪不得谁。可是男人也太不知道时间地方了吧！
“还不快点走，不是要看朝阳吗？太阳要出来了。”她最终只能放狠话，然后将头全部埋进男人的怀里，一句话都不说了。
男人被她逗得轻笑出声，抱着女孩的手收紧，犹如抱着稀世珍宝，一路小心，一路留意。
到达山顶的时候，刚好看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
如圆盘大小，橙红橙红的，又如火焰燃烧时候颜色。
暖橙色的光倾泄而下，为大地增添了温暖。
钟离攸望向男人，阳光是大地的温暖，而男人是她全部的温暖。
“漂亮吗？”男人低头望着女孩。
他听说这里是一个看日出的好地方，想着就带女孩来了。
“很漂亮！”
钟离攸抬眸，只一会儿的时间，太阳已经离地平线很远了。整个圆盘也从橙色变成了金黄色。
万丈光芒倾泄，驱散云层水雾，露出远山的真面目，雄伟壮丽。
万物孕育之初的场景，应该就是这样吧！从一开始的沉寂无声，到生机勃勃。
云消雾散，瑰丽而震撼人心的景色随着天明慢慢变得普通，山顶也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钟离攸回头，看到两个老人携手，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使乌发变朝华。
两个老人牵着手，静静望着朝阳。暖黄色的阳光包裹着他们，衬着两人沉静而温和的眼眸，形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愿牵着你的手，看着朝阳，慢慢变老……吗？
钟离攸视线移到杨舜臣脸上，抱着男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这一世她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就是陪着眼前之人慢慢变老，不要荣华，也不要富贵，只要有他陪着，就好！
只是这个愿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
女孩的情绪波动很小，男人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同样看到了牵手的两个老人，转念就能猜到女孩的思绪，愉悦的扬起唇角，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平凡……吗？
男人温润的眼眸变得深不见底。
他很想告诉女孩，他愿意像那对夫妻一样，牵着她的手，每天爬爬山，共赏太阳的东升西落，直到他们走不动也不放开。
然而，现在的他，还没有这个能力，有的只是给女孩带来危险。
不过，快了，很快就能实现了！
在女孩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手紧紧的握着。
人群渐渐散去，钟离攸和杨舜臣并肩望着远方，清风拂来，抚起钟离攸额间的碎发，带着丝丝清凉。
“真好呢！”
牵着手望着朝阳，两人离那对老人不远，阳光将他们的影子交叠，四个人牵着的手在一瞬间刚好被重合。
更巧合的是，双方的视线刚好落在那里，两个老人眼里闪过诧异，而后竟向他们走来。
他们步子不快，手脚略显颤抖。钟离攸和杨舜臣上前搀扶他们。
“爷爷奶奶您们慢点。”钟离攸担心他们不小心摔倒。
“不用担心，我们身体还很硬朗。”老奶奶拍着钟离攸的手道。
“就算这样，您们也要小心一点，这上面虽平整，却还是有石头，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好好好！”老人笑着，眼眸眯成一条缝，显得和蔼，“我和老伴儿每天都会来这里爬山看朝阳，看两位应该是第一次来吧！”虽是疑问，却是肯定语气。
“是的，我们是第一次。”
“我一看到你们就猜到了。”老奶奶笑道，“看着你们，就想到我们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年轻朝气，我经常拉着他爬山……”
老奶奶竟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年轻的事儿，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好。
老爷爷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他却用宠溺的眼神望着老奶奶，时不时为她理理被风吹乱的华发，另一只手从始至终没有放下老奶奶。
“不知不觉竟然说了这么长时间，谢谢你们听我这个老婆子废话。你们应该烦了。”老人道。
“并没有。”钟离攸回道。
确实没有，老人的诉说的往事中，虽平凡，却很温馨，是她一直渴求的东西，所以她听得特别认真。
“真的吗？”老人问道。
“奶奶以为我是在敷衍您？”钟离攸反问。
“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老人并没有因为她的问生气，反而笑道，“今天和你们有缘，就多说了一点。我和老伴儿携手这么多年，感情依旧很好，所以祝愿两位能够携手走下去。”
钟离攸正待回答，感觉到手被牵起。
“谢谢奶奶，我们会的。”他的大手包裹着她小巧的手，看起来无比契合。
低沉的嗓音，温润的话语，犹如一则誓言，回绕着钟离攸的脑海。
老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脑子被杨舜臣那句话砸晕。
“你说的……是真的？”女孩抬眸，望着男人眼眸。
那双一直以来被温润笑意覆盖，实则被主人关闭的眼眸微微打开，缱绻暖流倾泻而出，似要将她淹没。
钟离攸心一颤。
原来，一直以来不是她的错觉，男人对她不是毫无感觉，而是掩藏得太深，深到，她丝毫看不出来，深到她以为她一直以来的努力毫无作用，深到她开始怀疑自己。。
“别哭！”男人宽厚温暖的手抚着她的脸颊，钟离攸回神，才发现，不知何时，脸上已布满泪水。
“别哭！”男人的话语温润，动作更是轻柔，仿若对待易碎的珍贵之物。
钟离攸听了他的话，眼泪却流的更凶，她觉得自己一颗心，被开水煮沸，再被寒冰冻住，直到现今，被男人划开寒冰，送来温暖，霎时绽开了缤纷的花。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为了这一天，努力了多久，久到她已找不到任何光亮，久到她已失去动力。
她虽然每天告诉自己，还没到时候，她与他只不过见了几次面。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男人对其他人笑，她也会痛，也会嫉妒，也会自我怀疑。
幸好，幸好……
钟离攸一时间觉得无比委屈，她扑进男人怀里，低声痛哭起来。
突然回到几年前，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杨舜臣死亡的场景历历在目，加上死亡之时被火乍弹火乍成碎片的疼痛深入骨髓，她不是不迷茫，不是不害怕。
可是举目望去，她只身一人，找不到人诉说，也无法诉说，否则会被当成神经病。
她只能一步步走在刀尖上，提防着所有的事，连发泄都做不到。
午夜梦回，她都从噩梦中惊醒，这些在遇到杨舜臣的时候看似消失了，其实是她潜意识的压在心底，一层一层压抑着，无法释放。
直到此时，那些压抑，随着哭声释放出来。那些压抑，那些不确定，那些自我怀疑，都随哭声消散。
女孩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竟睡着了，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子通红，看起来惹人怜爱。
男人将她脸上的泪擦干，轻轻的抱着她离开。
不会了，今后不会再让女孩掉一颗泪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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