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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只为你倾心


  今天就是纪贤王的庆生宴,一大早,精致的轿辇就停在了国师府门口,侍卫侍女列队在一旁等候,花若夕换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上好的锦缎绣着精美的花饰,乌黑的秀发,被一只华丽的簪子挽起,一边还插着坠满珠玉的步摇。花若夕本就天生丽质,加上细心的打扮,越发的美丽动人。

  宴会设在皇宫的正殿,美酒佳肴,琳琅满目。王公大臣皆已入席,纪仁帝举起酒杯。“今日是朕的皇儿纪贤的生辰,朕特意把他叫回纪州来庆祝,这是家宴,在座不必拘束。”

  各王公大臣共同举杯。“谢陛下。”

  接着弦乐响起,几个舞姬翩然而至,跳起舞来。

  酒三巡,菜五味,纪仁帝对坐在一旁的纪贤说:“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向来不喜欢金银财宝,这我知道,如今你也不小了,你母后和朕商议着,想要指一门婚事给你,以作贺礼。”纪仁帝指着坐在巫国师身后的花若夕继续说:“巫国师的义女我与你母后刚刚见过,德品相貌都是出类拔萃的。”

  巫国师起身说到:“陛下过奖了” 花若夕也跟着起身行礼。

  “她知书达理,又是个美人胚子,母后觉得很配你。”巫皇后笑得合不拢嘴,坐在纪仁帝身边应承,她是巫国师的同胞妹妹,虽为皇后却并无所出,因此并不是纪贤的生身母亲,纪仁帝如此偏爱纪贤,未来的天下必然是他的,她没有子嗣,在这皇宫中没有依仗,自然要帮着母家巩固地位,推荐自己人做未来的皇后。

  “是你。”纪贤见巫国师收的义女正是花若夕,脸上有些惊讶。

  “你们认识那更好。父皇就把她赐与你做王妃,你看可好?”

  纪贤不急不慢的走出席位,单膝下跪。“启禀父皇,儿臣已经有心上人,今日就想向父皇来讨这个赏。”

  “是吗?难得你来讨赏。”纪仁帝听了,开怀大笑。“你一向贪爱山水,从不把心思放在婚嫁上,是哪家名媛闺秀,竟能叫你倾慕,说来听听?”

  “儿臣此次回纪州的途中,一路闲游,在山林中狩猎之时,曾与一位姑娘有一面之缘。此女子清雅脱俗,聪慧过人,又抚得一手好琴,儿臣引以为此生知己,她就像是这世间的一块璞玉,纯净自然,那次偶遇,儿臣便对她念念不忘。”

  “竟有女子能让我皇儿如此动心,朕还真想见一见。”纪仁帝很高兴。“若我皇儿真心喜欢,父皇定赐婚予你。”

  “儿臣画了她的画像,请父皇过目。”

  说着两个侍女就把画卷奉到纪贤的手里,纪贤摊开画卷,画中是雪颜在一片桃花林中抚琴的场景,画工精湛,惟妙惟肖,琴音恍若从画卷中流出,席间众人看后连连惊叹。

  画中人眉宇传神、栩栩如生,纪仁帝不禁问道:“天下竟有这样脱尘绝俗的女子?到底是我皇儿画的好,还是这女子当真这样美?”

  “她比我画的还要美。”

  “那你可知道她的名字?”

  纪贤柔眸轻笑:“雪颜。”

  花若夕闻言,见到画中女子正是她的师妹雪颜,她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低声囔囔道。“怎么会是她。”

  “她家住何处?朕给你讨回来就是了。”纪贤生性不喜约束,纪仁帝多次暗示要他娶亲,都被他婉拒了,偏偏他又是纪仁帝最疼爱的儿子,不好强迫。如今他心有所属,又是如此美丽出尘的女子,纪仁帝当然是一百个答应。

  “儿臣是在瑶镇郊外的碧华山中遇见她的。”

  “那就派人去瑶镇,依这个画像挨家挨户的寻找,不管她是谁家的女儿,都是我纪国的贤王妃。”纪仁帝朗声道。

  “回父皇,雪颜她不落凡尘,幽居在山林之中,并不住在瑶镇上。”纪贤拱手。

  “住在山林之中?”纪仁帝有些奇怪,这样看似娇弱的女子,怎么会住在荒野之中。

  巫国师连忙起身说道:“启禀皇上,我听闻在碧华山上有一宝物,名叫媚珠,是山林中的灵兽长久修炼所成,若能得之,可以长生不老,百病不侵。此番前去,不如一同寻回,立嗣供奉,保我纪国千秋万世,国运昌隆。”

  纪仁帝听了,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到是好事成双了。”

  “启禀皇上,媚珠为山野灵兽所有,并非凡俗之物,说得即得。山野灵兽的安定,可保一方百姓的安宁,那媚珠为灵狐的毕生修为,灵狐通常群居,若强行得之,引山野灵物倾巢而出,必会引起灾祸的。”一个五官精致、气度高华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他叫叶枫,正是雪颜的师兄。看见那幅画,他已知那女子便是师妹雪颜,他未来凡尘之前,整日在天潭边凝望的容颜,他怎会认不出,已经到人间两年了,他受天界之命,阻止鬼族的阴谋,维护人间国运命脉的正常运转,可是他失去仙力,只是常人之身,多番寻找雪颜而不得,如今终于知道了雪颜的下落。

  “叶将军,你的意思是山野之兽,我们惹不得了?”巫国师抓住机会,挑拨叶枫。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叶枫拱手,继续劝阻道:“天道循环,有得必有失,若强行的到非己之物,不但不会保我纪国,反而会引来灾难。”

  “大胆叶枫,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巫国师起身大怒,预备借题发挥,参叶枫一本。

  “微臣并非大逆不道,只是忠言逆耳,请皇上三思。”叶枫之言,句句诚恳。

  “天下宝物皆归皇上所有,小小一颗媚珠,如何不能取来!”巫国师拱手请缨。“启禀皇上,老臣请旨,前去瑶镇寻雪颜姑娘与媚珠。”

  纪贤难得有成亲之意,纪仁帝当然不能放过,可是叶枫一向稳重,深得纪仁帝的信赖,他说的话,纪仁帝还是会考虑的。

  看出了纪仁帝在犹豫不决,也知道他偏爱纪贤,此行是非去不可了,与其让巫国师去寻找雪颜,把雪颜带回来,不如他请旨前去。要先把雪颜保护起来,她本性纯良,绝不能让她卷入任何是非争斗之中。

  “国师位高权重,不易离朝。”叶枫立刻请旨,若是让巫国师找到了雪颜,雪颜就陷入危险之中了,他手段毒辣,必然会闹得天翻地覆,想到这里,叶枫走出座席,俯身拱手。“微臣请命前往。”

  巫国师心里暗暗打着自己的算盘,哪里能甘心让叶枫去寻雪颜,阻碍自己的计划。“叶将军是朝中首屈一指的统帅,而西北的梁国,又多次试图侵扰我国边境,对我纪国疆土虎视眈眈,派大将军去找一个小姑娘,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虽然为了封印火琉璃,叶枫已经失去了仙力,可是毕竟功夫底子在那里,依旧是武艺卓绝,在纪国做了将军,屡立奇功,短短两年,协助纪仁帝平定四方,骁勇善战,声名远扬,在军中的威望极高,边城邻邦,都忌惮着他,纷纷向纪国投诚,不敢再有异心。

  叶枫与天界请缨到人间调查鬼族的阴谋,阻止他们扰乱人间国运,实质上更是为了寻找雪颜,得知巫国师修行巫术,利用一己之私,收刮百姓,又有谋权篡位的野心,不得不深入朝廷与他抗衡,何况巫术源于魔界鬼族,叶枫怀疑巫国师与鬼族有这某种联系,而鬼族也正是利用他做傀儡,来搅乱人间国运命脉的正常运转。

  巫国师一直怀着叛逆之心,自然把叶枫视为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叶枫本想抓紧时间寻找雪颜,奈何巫国师步步相逼,就把雪颜的事情耽搁了一阵,如今知道了她的下落,他是一定要去找她的。

  叶枫再次请命。“贺州驻军皆是精锐,粮草也充沛,梁国不敢轻举妄动。况且瑶镇地处西北,与贺州相近,与梁国边陲比邻,若是梁国敢来侵扰,微臣自会领兵前去贺州支援。” 此番到人间,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不容易知道雪颜的下落,他怎么能放过,他与巫国师早已水火不容,决不能把雪颜牵扯进来。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纪仁帝知道叶枫的能力,自然是钟意于他。

  “微臣领旨。”叶枫抱拳。“请皇上放心,天行有道,微臣绝不会允许邪恶之徒侵扰正道,搅得天下民不聊生!”

  巫国师眯眼看着叶枫,心中暗自狠绝,叶枫话里的意思,他听得明白,有叶枫在,他的心思就只能想想罢了,他一定要除掉叶枫,这天下才能是他的!

  “母后看着若夕姑娘也不错,你与她又早已熟络,想必是之前就了解的,不如先娶回府,再慢慢找你的心上人也不迟啊!”巫皇后笑道。“你也不小了,府里本就应该三妻四妾的,多些人照料你,我与你父皇才能放心啊。”

  “多谢母后好意。”纪贤俯身行礼。“儿臣早已心属雪颜,一生一世,得一心爱之人相伴足以,儿臣不想委屈了若夕姑娘,请母后谅解。”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与那雪颜不也只是一面之缘嘛,这若夕姑娘可不比你的心上人差,她才貌兼备、又身世显赫,在整个纪国都是拔尖的,等你找到了雪颜,与她一同纳入府里,同封侧妃,之后你再中意谁,或是等谁有个一子半女的,再晋为正妃也是可以的。”巫皇后继续争取。

  “雪颜她心思纯净,儿臣对她情有独钟,只想明媒正娶,给她这世间最真的感情。”

  “这……”

  “儿臣只心心念念她一人,请母后成全!”纪贤再次行礼。

  两全其美的好事,竟然讨了个没趣,巫皇后的笑容僵硬,脸色有些难看。

  “这倒不急,等你再有喜欢的说与朕听,朕给你做主,娶回来便是了。”纪仁帝只顾着高兴,并没有注意到皇后的不悦。

  花若夕一向心高气傲,她的样貌才华,哪一点比不上雪颜?如今竟被心爱之人这样硬生生的拒绝,简直是奇耻大辱!可是她是修仙之人,怎么能心生妒忌,她暗暗握拳,默默的安慰自己,爱情本就应该你情我愿,这并不是雪颜的错。

  巫国师落座,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悄悄叫来站一旁的心腹,附耳低语。“联络朝中我们的人,全力阻止叶枫找到那女子,若是让他找到,唯你们试问!”

  心腹颔首领命,巫国师复又低语。“为了以防万一,叫旭儿带几个身手利落的,再挑几匹快马,即刻启程,午时之前到瑶镇,明日一早就上山,不得耽搁,看见画中的女子,杀无赦。”

  巫国师本以为花若夕貌美,又是曾多次出入纪王府,他此番顺水推舟,定能得到纪贤王的青睐,成为纪王妃,从而离他达成野心就能更进一步,没想到纪贤早已心系他人,如今皇上派叶枫寻找雪颜,他自然不能让叶枫得逞,势必要抢先一步,除掉雪颜这个障碍。

  宴席过后,花若夕来到将军府。

  “师兄,现在有师妹的下落了,你可高兴?”花若夕轻声说道。

  “嗯,你找到那个得到至善之灵的人了吗?”叶枫淡淡的问。

  “没有,不过我已经见过雪颜了。”

  “她可好?”叶枫闻言抬起头。

  “嗯。”花若夕颔首。“我就是在瑶镇上遇见她的。”

  叶枫默默的舒了口气。“我终于找到她了。”

  “师兄,你失去了仙力,可万万不能暴露身份。”花若夕劝阻道。“现在人间到处都是魔界的人,不如由我去找她吧。”她不想让雪颜被找到,更不想雪颜嫁给纪贤,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雪颜从三界消失,至少离纪贤远远的!

  “还是我去找她吧。”叶枫抬起头。“我要去见她。”

  “难道你真的要把她带回来吗?让她嫁给人间的君王?”花若夕追问。

  “怎么可能?我不会让他卷入人间的是非当中我只希望她快乐的活着。”叶枫转向窗外。“我不会带她回来的,你放心吧。”

  “我知道,你只是想去保护她。”花若夕神色认真,话语里却隐约有些醋意,她明知道叶枫怎么会让雪颜卷入危险,可她还是傻傻的跑来确认,真是愚蠢,她不甘心,为什么雪颜就招人疼惜,师兄叶枫在意她,纪贤更是当众宣称心属于她,她原本只是人间的一个弃婴,她凭什么?

  “魔界的人已经来到人间,我不想她遇到什么危险。”叶枫轻描淡写的回答,眼眸里波澜不兴,他想见雪颜,三千年的时光,他等不及去找她。

  “师兄不顾一切的来到人间,是怕雪颜是至善之灵,对不对?”花若夕浅笑。“我听师父说过,至善之灵与谁融为一体,那个人就会成为至邪之魂寒天的封印,同时也拥有了一个不祥的未来,这是魔界对至善之灵的诅咒。你也不希望雪颜成为至善之灵对不对?”

  叶枫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天界把她贬为妖物的用意,就是不想至善之灵再选择她。”花若夕眼里现出来微微的妒意。“至善之灵是天界至纯的灵魂,是不可能与一只妖的灵魂融合的,就这样不可能的担心,师兄还是愿意为了她放弃从前的苦修来到人间保护她,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

  “我只是不想她孤孤单单的呆在这世上。”叶枫幽幽道。

  “真的这样吗?”花若夕低声问。

  “师妹如今也来到了这纸醉金迷的人间,还是不要忘记正事才好。”叶枫善意提醒。“巫国师修行巫术,就算现在身为人类,似乎与鬼族没有关系,最终也是要坠入魔道的,师妹身为天界上仙,还是不要与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为好。”

  “我……我只是想利用他的权势帮我找到至善之灵。”花若夕有些心虚,慌忙辩解。

  “利用吗?”叶枫低声自语。“利用别人谋取捷径,本就是噩梦的开始啊,人间有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走了捷径又怎样,只有雪颜那样心思单纯,才会放弃立功的机会,被贬下界,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这正是我不惜放弃一切,都愿意守护她的原因。”雪颜的乐观善良,就是这世间最美的阳光。

  “那……师兄可知,师父之前说的那句话的涵义?”花若夕问道。

  临行前不久,圣灵道长告诫过花若夕,人间走一遭也是仙家历练的一部分,不要被这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

  花若夕道行浅,又是第一次到人间来,始终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叶枫轻声说:“这还需要你慢慢去领悟。”他的眼里竟有淡淡的忧伤流过,花若夕也是他的师妹,但愿她不要堕落到罪恶的深渊中才好。

  看着花若夕出了门,叶枫在桌上摊开画卷,轻抚画中的人,那个他思念了三千年的人儿,如今可好?

  叶枫点了点墨,在右下角写了一行小字:

  ‘三千年相思深似海,今生我只为你而来。’

  回府的马车上,花若夕想起席间纪贤拿出来的画像,又想起同是师妹,叶枫终日心里眼里都只有雪颜,却对她不理不睬,心中暗暗不快。

  “雪颜,你只是人间的弃婴,我究竟哪里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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