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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秋夜祭芳魂


  雪颜一路车马劳顿,赶回瑶镇时,天已经黑了,一轮弯月斜挂在天上,瑶镇上的人家依稀闪着灯火,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

  马车停在了碧华山脚下,驻扎在山下的那些营帐都不见了,雪颜没有多想,下了马车就向山上走去。

  飞雪阁里没有点蜡烛,雪颜走进去,四下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在地,花瓶茶几都被砸碎了,地上还留有血迹,楼上楼下都没有找到杨柳和小柒,雪颜心里生起了不好的预感,疾步向栩坤崖掠去。

  “怎么了?”远远就听见一群小妖在栩坤崖上哀泣。

  雪颜连忙跑过来,看见杨柳倒在地上,血流如注,雪颜俯下身扶起她,只听见杨柳有气无力的低语。“雪颜……我不行了。”她的声音已经虚弱至极。

  “柳儿,柳儿。”雪颜焦急的唤着她,不让她睡去,在衣袖里掏出两颗深绿色的药丸,放进杨柳的嘴里,按住她的背,将自己的灵力输到她体内,助她吸收药力。

  可是太晚了,妖灵已碎,元神涣散,一切都无可挽回。

  “他们太强,你快带着大家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杨柳用尽最后的力气撑起身子,伏在雪颜肩上低声道。“照顾好自己,不要……为我报仇!”

  “不——”雪颜抱紧渐渐冰冷的柳儿,泪如雨下。

  每个人都要她照顾好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她却要看着她们一个个消散在风里,让她这样孤单的活着,难道就是魔界对她的诅咒吗?

  夜凉如水,心冷似冰,漫长的时光里,是杨柳一直陪伴着她,雪颜心痛至极,呆呆的抱着杨柳,低声哭泣,半晌才被众小妖拉扯起来。

  “雪颜姐姐,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要为柳姐姐报仇!”

  “对,绝不能让柳姐姐就这样白白的死去。”

  往事还历历在目,人却已经尘归黄土,雪颜把杨柳葬在了栩坤崖的山坡上。

  “柳儿,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雪颜悲伤的望着墓碑,奈何一束一束的鲜花放在坟前,却再也唤不回那美丽的生命。

  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雪颜的心有些动摇了,难道魔界的诅咒是真的,只要寒天活着,她在乎的人就会一个一个离去,直到她一无所有,不得善终。

  雪颜还记得,刚刚来到人间的时候,途径这碧华山,便被这里的景致所吸引,本想上山游览一番,正巧在半山腰上遇见夭秀娥在追杀杨柳,当时的杨柳已经奄奄一息,雪颜就冲了上去,救下了她。

  自那时起,或欢笑,或悲伤,杨柳都一直默默的陪在她身边,两千多年,形影不离,即使抚养她长大的爷爷要她杀雪颜,她都没有伤害雪颜分毫。

  这样的情意,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都是那该死的国师!”语儿哭诉。“他趁雪颜姐姐不在,打伤了柳姐姐,抢走了媚珠,还抓走了小柒……”

  “不知道小柒现在怎么样了?”一只小妖抹着眼泪,抽泣道。“那些人心狠手辣,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他的巫术好厉害,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众小妖身上都带着伤,哭的伤心。

  雪颜走到坟前,把手放在墓碑上。“柳儿,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去死,你的仇,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雪颜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时候,杨柳一直说雪颜的善良,像一个小孩子,遇见事情永远都不懂得把自己也考虑进去。雪颜自己也常常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爱的影子就是恨,人一旦有了情,就会有弱点,就会迷失心智。

  雪颜在杨柳坟前呆坐了一夜,天一亮,就和语儿她们告别。

  “你们要照顾好自己,我去找小柒回来。”雪颜握着语儿的手,巫国师已经得到了媚珠,山下的营帐也都撤离了,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们的麻烦了,雪颜心里担心着小柒,现在杨柳已经离开了,她一定要保护好小柒。

  雪颜一路下山,走在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上,落叶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已近深秋了,天是那么高,那么蓝,可是柳儿再也看不见了。

  雪颜举目四望,触了满目的荒凉,这片桃花林有过她们多少的欢声笑语,如今一切都变成了曾经,雪颜忍住眼泪,沿着小路下山去了。

  这一路上,天都是灰蒙蒙的,刚到纪州就下起雨来,深秋的雨分外凄凉,雪颜撑着伞在纪州城中游荡,站在了气派的国师府门前。

  “是雪颜姑娘吗?”门口的一个侍卫走过来。“我们国师大人已经恭候姑娘多时了。”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雪颜进门。

  整个国师府大的像迷宫一样,奢华极致,恨不得金砖铺地,翡翠筑墙,雪颜无心四顾,跟着侍卫走到了正殿门前,侍卫行礼离开了。

  雪颜冲了上去,推门而入,正看见巫国师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品着茶。

  “我妹妹在哪?”雪颜也不客套,开门见山。

  “别担心,她好的很,你这么有利用价值,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妹妹。”巫国师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抬起头奸恶的笑道。

  雪颜厉声问:“她在哪?我要见她。”

  “呵,想谈条件,那你要先拿出点诚意来给我看看。”巫国师阴沉的脸上一丝冷笑。“我说过你早晚会来求我的!”

  “把我妹妹放了,我教你媚珠的使用方法。”雪颜看着巫国师提出了条件,媚珠可以提高法力,想必巫国师求的就是这个吧。

  “呵,我要的何止是一颗媚珠,我要的是天下!天下——”巫国师忽然站起身,神情激动,大声说道。“我说过,只要你助我得到纪国的天下,我会给你受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巫国师走到雪颜面前,低下头狠狠的看着她。“可是你偏偏不识抬举,我就只好用点手段逼你就范了。”

  “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雪颜大声道:“欲壑难填,你若还不知收敛,早晚会死在你贪婪的欲望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巫国师放声长笑。“我为什么要屈居人下,为什么!我要的是成为这天下的王!”

  巫国师似乎已经走火入魔了,他疯狂的笑着,让雪颜头皮发麻。

  “我要得到一切,我要做那至高无上的王者!你区区一只小妖,怎么会懂!”

  雪颜暗惊,叶枫做的对,巫国师贪得无厌又心狠手辣,天下要是落在他的手里,那百姓哪里还会有活路,可是小柒的性命还握在他的手里,雪颜也只能忍气吞声,她稳稳心神。“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去纪王府。”

  “呵……你不要妄想我会帮你去杀纪贤王。”雪颜别过头去,她实在不想为这个人卖命,如果为了救小柒去杀人,更是她做不到的。

  “你没有选择。”巫国师阴险的笑了。“我看的出来纪贤王喜欢你,我要你迷惑他,让他听你的,等纪国的皇位传于他,我要你杀了他!杀了叶枫!”

  “你休想!”雪颜怒道。“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以为没有你我就没有办法吗?”巫国师轻蔑的冷笑。“现在叶枫还活着,我不能把纪仁帝怎么样,等叶枫一死,我也就用不到你了!”

  “叶枫他不会死的!”雪颜怒道。

  “为了以防万一,你乖乖的去王府给我做内应。”巫国师走到雪颜身边,不怀好意的低语。“纪贤王有多爱你,那只小妖精就有多安全,你看着办吧!”

  “我要见到她,我要确定她是否真的安好!”雪颜厉声道。

  巫国师拍了拍手,他的心腹和两个侍卫,用刀架着小柒和小晨走了进来。

  雪颜看到小晨也被抓来了,又惊又怒,转过头质问道。“你怎么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人质多一点,与我没有坏处。”巫国师冷笑,神情有些狰狞。

  “姐姐,我去给小晨送药,就是这个人告诉我叶枫要被处斩的。”小柒指着巫国师的心腹哽咽。“柳姐姐为了保护媚珠……被他们打伤了!”

  “柳儿已经死了。”雪颜一腔怒火的看着巫国师,她真恨不得把这个大奸大恶之人千刀万剐。

  “怎么会……”小柒哑然,哭的更伤心了。“都是我太天真,是我害了你们。”

  “呵,别怪我狠毒,谁让她也是个不知趣的,再说了,成大事怎么会没有牺牲呢?你若肯乖乖跟着我,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忘记这些痛苦的。”

  “变的和你一样没有人性吗?”雪颜愤愤。

  “你不过是只妖,难道你会有人性?”巫国师轻蔑的看了雪颜一眼。“这本就是个成王败寇的世界,只要我得到了天下,谁又会在意我是如何得到它的呢?”

  “你不会得到天下的!”雪颜大声道。“天道昭炯,必不会放过这样的作恶之人!”

  “呵,那我等着。”巫国师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两个侍卫把两人压了下去。“现在你可以为我卖命了吧!”

  “我可以听你的,但是你要把小晨放了,他是无辜的。”雪颜只希望他还能有一点良心。

  “你妹妹也是只小妖,我哪里管的住,不抓住一个好看管的,怎么行。”说着走过来,凑到雪颜面前。“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会派人监视你的,你若敢违逆我的话或是和纪贤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等着来给她们两个收尸吧,我知道怎么让她们两个痛苦的死去,绝不会辜负你的深情厚谊。”

  巫国师说话的语气很认真,雪颜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国师府大的像迷宫,又到处都是巫术高手,硬闯的不可能的,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巫国师心狠手辣,要先保住小柒和小晨的性命才行,雪颜压抑着怒火。

  “我可以按你的话去做,但是小晨的药要按时给他吃,若是她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雪颜转身离开了国师府。

  巫国师的心腹走到他身后冷笑。“恭喜国师大人,纪贤王那么迷恋她,握住了她这颗棋子,就等于握住了纪国的天下。”

  “我本以为她不过是一只山野小妖,定会贪恋人间的荣华富贵,与我共图大业,没想到她这么难驾驭,恐怕不会长久替我卖命,若夕又不得纪贤王倾慕,总要想办法拉拢住纪贤王才是。”

  心腹在一旁安慰道。“好在知道了这小妖与叶枫的关系匪浅,而纪贤王又倾心于她,或许我可以利用纪贤来除掉叶枫。”

  “叶枫一直是我最大的障碍,纪国的将士又对他忠心耿耿,这次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才让皇上□□了他,可是看皇上的态度,恐怕很快就会放他出来,官复原职。”巫国师有些气不过。“总要让皇上不再器重他才行!”

  “叶枫他行事谨慎,一向抓不到错漏,这次宁可失职,也要保全这只小妖,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心腹凑到国师耳边。“或许我们能从这只小妖的身上下手。”

  巫国师转头道。“叫探子继续暗中监视,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巫国师的心腹俯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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