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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守孤城


  辽城地处于纪国与梁国的边境,原属于梁国,后因梁国战乱而归顺了纪国,如今被陆九手下的梁军盘踞着,与纪国的贺州对峙,雪颜快马加鞭一路未歇,临近梁国,到处都是被战火侵袭的痕迹,尸横遍野。

  刚进贺州,已是下午,城楼上是仅剩下的守城军,城中一片破败,少有百姓,再不似当年那样繁华喧闹了,多年的战争,贺州临近梁国,却还没有被梁军吞并,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雪颜沿街匆匆走过,几乎没有看到几个百姓,打听之下才知道,守城的统领阿青率军出城迎敌,几日未归,现在整座城都是人心惶惶的,人们都说梁国就要打来了,守城军又不多,粮草匮乏,早晚会被攻破的,城中的百姓能逃的都逃走了。

  雪颜独自走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突然看见当年在贺州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她独自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满脸愁容,目光呆滞,死死的盯着城外的方向。

  五年时光堪堪而逝,当年那个俏皮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了美丽的小姑娘。

  “你怎么还在这里?”雪颜走过去。“快离开贺州吧。”

  小女孩回过头,看到雪颜猛然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脸上有些惊恐。“贺州已是孤城,禁闭多日,大姐姐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翻城墙进来的。”雪颜解释道。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连忙走过来拉起雪颜的手。“大姐姐本领高强,一定不是凡人,求求你,快救救贺州的百姓吧!”说着小女孩就跪在了雪颜面前使劲的磕头。

  “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雪颜俯身扶她,她却不肯起来,低声悲泣。

  “阿青姐姐率领大军出城,已经走了好多天了,音信全无,有传言说她已经战死了,恐怕梁国的军队就要打过来了……”小女孩抬起头。“雪颜姐姐,贺州是纪国最重要的边境防线,如果贺州失守,梁国的军队就会长驱直入,踏平我整个纪国,求你救救这一方百姓吧,梁国国君残暴,热衷于杀戮,听说还有一个妖道助纣为虐,周边的国家都已经沦陷了,如果让梁国的军队打过来,纪国的百姓也会陷入水火之中的。”

  “我知道。”雪颜明白,能有本事在人间这样肆意侵略的,一定是陆九,他仗着自己法术高强,就在人间胡作非为,真是可恶!雪颜此次到人间就是来解决他的。“你知道阿青带兵向哪个方向走了吗?”雪颜问道,她对贺州的事务一概不知,现在要先找到阿青才行。

  “不知道,梁国四处烧杀抢掠,阿青姐姐率军出城抵抗,但是始终没有战报回来。”

  “没有她,就没有军队,我们要先找到她才行。”雪颜担心的向城外望去,低声自语。“阿青,你可不要有事啊!”

  “阿青姐姐已经出城很多天了,方向不明,何况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梁军,很危险,我们要去哪里找她呢?”

  雪颜低头沉吟,一下子没了主意,这周围她并不熟悉,哪里知道该去哪里找阿青呢。

  “梁军打来啦,大家快跑啊!”一个老人大喊着,从城楼的方向跑过来。

  城中仅有的几户百姓突然混乱起来,纷纷包好自家的干粮细软,领着小孩搀着老人逃命去了。

  “你怎么不走?”雪颜回头,小姑娘还站在身后。

  “我不走,母亲积劳成疾,不能远行,我要陪着她!”她一口回绝了雪颜,神情悲凉。

  雪颜暗叹,或许这世上唯有亲情才可以让人将生死置之度外!

  “雪颜姐姐,你一定有办法能救我贺州百姓,对不对?”小姑娘一把抓住雪颜的手臂,满脸的期望。“城中还有些守城军,求你帮帮这些无辜的百姓吧。”雪颜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被她抓的紧紧的。

  “我……”雪颜对这人间的事情知道的甚少,哪里会调兵遣将这样的事情,若是师兄叶枫在就好了,可是师兄再也不能离开天界了。

  “求你了。”小姑娘把所有的期望都压在了雪颜身上,她相信雪颜一定能够救贺州的。

  “眼下也只能背水一战了。”雪颜和叶枫师出同门,多少也能沾染到一些叶枫的军事才华吧,雪颜向城门走去,好歹先抵挡一阵子,拖延到阿青回来也是好的。

  远处烽烟四起,也没有援军要来的消息,看样子贺州城已经是一座孤城,情势岌岌可危。

  顾不了那么多了,要先把这批敌军击退,雪颜站在城门口准备应敌,贺州城的统军下令,紧闭城门,誓死守护这最后一片土地,梁国的军队越来越近,守城的士兵看见城下甲胄森然,难免心生惶恐,有些躁动不安。

  “纪国的手下败将,投降吧,让爷爷进去,今天心情好,说不定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城下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得意的大喊,周围的士兵哄然大笑。

  贺州统军的脸上显出了微微的怒意,下令放箭,弓箭手并排站立,向梁国的军队射箭,箭密如雨,萧萧而下,梁国的军队纷纷向后退,却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小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爷爷冲进去,叫你们整个贺州城血流成河!”城下的那个将军模样的人收敛了笑意,挥舞着大刀,击落射过来的箭,回身大喊。“听我号令,进攻!”

  梁国的士兵得令,举起盾牌,抵挡着飞下来的箭雨,向贺州城挺进,守城的士兵见敌军不退反进,有些慌乱了手脚,加紧了弓箭的配合,可是细密的箭雨并没能挡住梁国士兵的脚步,大军越来越靠近城楼,情势岌岌可危。

  雪颜急中生智,飞身跃上城楼,夺过身边弓箭手的弓,拉紧弓弦,默默的集中灵力,银色的光芒集中在箭尖上,汇聚成了一支晶莹的冰箭,出现在了弓弦上,四周飘起了茫茫的雪花,正是暖阳三月,居然飘起了雪花,周围的空气也骤然变冷了,众人都惊愕的停下手里的事情,四下张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界有规定,人间的朝代更替皆有定数,不能擅自以仙法灵术扰乱,所以雪颜很少将冰雪灵术示于人前,但是如果人间落入暴君之手,只会涂炭百姓,情况紧迫,雪颜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冰箭越聚越亮,雪颜猛的松开弓弦,冰箭飞至城下,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光束,不偏不倚的定在了梁国将军的马脚下,寒气散开,周边的土地瞬间结冰,都是普通的人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面露惊恐,纷纷躲避着席卷而来的冰花,瞬间让出了好大一片空地,马儿受惊,跃蹄嘶鸣,那将军也是有点本事的,凌空跳了下来,在他脚步刚刚站稳,回头一看,自己的坐骑发狂似得不断蹬蹄,躲避着从地面升腾起来的寒气,哀鸣着跑开了,梁国众人见状,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收敛了刚才的张狂,不敢再放肆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眼前这异常的气候是贺州城楼上的这个白衣女子所为,她是妖女吗?一干人是又惊又惧,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怔怔的看着她。

  “立刻退兵,不然下一箭就是你!”雪颜飞身跃上城沿,居高临下,气势逼人。

  “呵,雕虫小技,本将军才不怕你呢!”梁国的将军大声道,心里也在打着鼓,不知这个白衣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雪颜快速旋转了一下手中的弓,只是普通的弓却在她手里闪出银白色的光亮。

  “那你要不要试试看,被冻成冰雕是什么滋味啊?”雪颜大声威胁,拉紧弓弦,第二支冰箭已在弦上,正对着梁国的将军蓄势待发,调兵遣将雪颜并不在行,可是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为了不伤及无辜,只能先制服这个为首的将军了。

  那将军像是被雪颜的话震慑到了,脸上有些惊恐,迟疑了一下,朝着贺州城大喊。“你们已经是孤立无援了,就算我们不来攻城,城中的粮草够你们吃多久的?到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不如趁早归顺,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

  “这个不用你担心,下令退兵,否则纪国的将士定当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雪颜厉声大喊,弦上的冰箭光芒更盛,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寒冽凛然。

  身上的凉意犹在,梁国的将军哪里还敢再上前。“好,我到要看看你们是如何被活活饿死的。”

  梁国的将军冷哼了一声,这并非常人的法术他已经亲眼看见了,心里着实一惊,既然贺州早已是囊中之物,只不过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他不必多此一举,更不想无缘无故的丢了性命,只好转身率领大队人马灰溜溜的离开了。

  大敌已退,城楼上的一众士兵皆将手中的弓箭对向了雪颜,将她包围起来。

  “雪颜姐姐。”小女孩追上城楼,疑惑的看着雪颜。“难道当年纪州城中的传言是真的,雪颜姐姐,你……你是妖怪?”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雪颜放下手中的弓箭,跃下城沿,大声解释道。“我只是个隐居深山的修行者而已,和梁国的那个法师是一样的,区别于我修的是正法,而他炼的是邪术。”

  “哦。”小女孩应了一声,将信将疑,一个会法术的人她是第一次见到,但至少雪颜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所以她并不害怕雪颜。

  “我能帮助你们暂时抵御梁国的威力,你们要相信我。”雪颜诚恳道。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白衣女子的话。

  “我若要害你们,刚才又何必助你们退敌,梁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我们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为纪国挣得一线生机。”

  “雪颜姐姐是好人,她一直都在帮助我们。”小女孩挤出人群,走过来拉住雪颜的手。“我相信她。”

  一众士兵似乎看出了雪颜的真诚,纷纷收起了弓箭。

  “那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到我贺州来做什么?”一个士兵大声问道。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走远,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了。”雪颜转头问贺州的统军。“城中的粮草还能供应多久?”

  “我派人清点过了,大概还能供所有人吃五天左右。”

  才五天吗?”雪颜不敢相信,若是五天内没有援军或粮草,这里的人们就会被活活饿死的。

  “是的,纪国的边境连年战争,贺州深受其害,百姓们朝不保夕的,哪还有人会安心耕种,城中的粮草连年亏空,援军迟迟未到……”贺州的统军连连叹息,言语之间尽是担忧。

  “阿青呢?她离开多久了?”雪颜问道。

  “已经有四五天了。”一旁的统军回答。“她走的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阿青她善于用兵,名盛一时,多次征讨,敌军不战而胆先寒,如果她能赶回来的话,贺州城就有救了。”一个士兵急忙道。“我们应该派人出城找她回来。”

  “嗯,如果贺州城能挨到今晚,我就连夜去找她。”雪颜叹了口气,陷入了忧虑。

  “挨到今晚……什么意思?”一旁的小女孩不解。“梁国不是已经退兵了吗?”

  “那个将军带的兵马并不多,说明他只是一个小角色,刚刚进攻的也只是一个先遣部队,他们是想来探探我们的虚实,我猜想大军此时应该正与阿青周旋。”贺州的统领叹息。

  “若是大军一到,我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贺州城。”雪颜也很担心,这些普通的人类还好说,吓唬一下就可以了,她最担心的是陆九,那个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那怎么办?”统军焦急的问道。“若贺州失守,整个纪国就岌岌可危了,阿青临走的时候还嘱咐过我,一定要保住贺州城,不能让梁军踏入我纪国半步!”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现在我们只有等,梁国也是连年征战,就算他们有陆九的妖法,以武力征服了周边的大小国家也没有用,想让那些国家的子民真正的归顺也是需要得民心的,这些都需要时间。”雪颜淡然,回身眺望天际的夕阳。“我相信阿青,她会赶回来的!”

  阿青一向体恤百姓,贺州城是她的家,她一定会赶回来保护它!

  “嗯。我也相信阿青姐姐。”小女孩应道,也转过头去。“她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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