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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当年之事


一刻钟后,孙嬷嬷将圈出来的字誊抄在纸上,共有五句话,分别是:君身体抱恙,恐时日无多,局势不利,动与不动,暂且未定。
孙嬷嬷脸色骤变,拧眉思索片刻,将那张誊抄着密语的纸扔进了火盆,亲眼看着它烧成灰烬,回身走到床边把‘兰儿’送来的信收回盒子中放归原位。
这几句话好似很要紧,其后两天孙嬷嬷一直心事重重,直到送信的车夫将要离开,又来拜访。
孙嬷嬷将虎头鞋与一盒子孩童用的金锁金镯交给车夫,叮嘱他一路小心,又道:“韩五,你回去告诉你们夫人,让她好好照顾孩子,旁的事不必过多操心,若真有什么,就随机应变。”
韩五应了话,带着人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一如往常,孙嬷嬷每日除了念佛抄经便是做绣活,缝衣裳,没什么特殊的。
宋锦将韩五走后的日子快速回溯一遍,并未从中看出孙嬷嬷不寻常的地方。  
孙嬷嬷不会知道宋锦有这般本事,此举自然也不可能有作秀的嫌疑,也就是说她以往也都是这样过的。
那个信中署名的‘兰儿’很有可能就是这么的女儿秦静兰。
这母女两个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筹谋,如果是寻常的秘密,书信哪有必要用密语,还要对照翻译,这般隐蔽怕人发现,只怕所图不小。  
只是十年的时间跨度太长,纵然每一年只有五六封信,十年加起来也有五六十封,此
事不是一日之功,要想摸清楚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
两人下了山,坐上马车返程。
路上,宋锦将与孙嬷嬷誊抄出来的五行字说给聂景珩听。
“君身体抱恙,恐时日无多,局势不利......”聂景珩默念着,眼中闪过玩味,“这个‘君’字当真有趣。两个月前我收到消息,皇帝病危,太医不敢直言皇帝寿命。
然早有消息传出,皇帝身体虚空,恐时日无多......此‘君’十有八九是指皇帝,皇帝今年三十有九,正值壮年,一直没有立太子的打算。秦静兰和孙嬷嬷为何要如此关心朝堂之事,难道当年这母女二人暗中投靠了哪个皇子?”  
宋锦想了想,“可据我所知,如今年纪最大的皇子不过二十岁,方家之事发生在十六年前,当时皇帝身边只有两个皇子,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按理来说方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那时候动手未免为时过早。”
毕竟谁也不知道未来的事会如何,没准儿皇帝之后又有其他喜爱的皇子,杀了方家顶什么用。
“不,我是说先帝的皇子,现在应该称作......王爷。”  
“你的意思是......先帝的某个皇子,如今的某个王爷,想谋反?”
“的确有这个猜想。”聂景珩捏了捏鼻根,徐徐道:“因高祖皇帝那会儿留下来的祸根,先帝和我祖母受了许多折腾,唯恐重蹈覆辙,继位
后只娶了先皇后一个。
先皇后出身王家,其父官至丞相,门生无数,母族势力极其强盛,隐隐有盖过皇权的意思,先帝为了制衡先皇后与王家,先后纳了齐妃、端妃和宣嫔、丽嫔。
奈何先皇后手段强硬,心狠手辣,大皇子三岁时丽嫔有孕,孕中先皇后并未动手,二皇子出生后丽嫔晋封丽妃,二皇子三个月时,丽妃抱着他去御花园,不料被野猫冲撞,失手将二皇子摔死。
先皇大怒,命人彻查,查来查去查到宣嫔头上,当时宣嫔已有身孕,先皇不知道,打了宣嫔二十大板,致使宣嫔小产,抑郁而终。
之后,先皇后和齐妃端妃接连有孕,先皇后生下三皇子、齐妃生下四皇子,端妃生下五皇子,五皇子早慧,又是幼子,得先皇疼惜,先皇后因此记恨,诬陷端妃与人有染,端妃因此失宠。
若不是祖母念着与端妃的交情,求先皇护佑五皇子,他早已遭了先皇后毒手,哪能轮得到他坐上皇位。”
宋锦听他话中对皇帝多有芥蒂,直言:“难道当年方家的事皇帝也插手了?”
聂景珩嗤的冷笑一声,“他并未插手,他只是冷眼旁观方家遭人算计,再顺水推舟罢了,当年先帝坐稳皇位,方家和我祖母功不可没,先帝曾言,若非通敌叛国之罪,方家的国公之位世袭罔替。
方家掌兵权,地位超然,纵然没有反叛之心,但皇帝戒备心重,卧榻之侧岂
容他人安睡,他早已忌惮方家许久,既然有办法除掉方家这个心腹大患,又能收回兵权,还不用背负迫害功臣的骂名,皇帝怎会不乐意?
他有错,却不是主谋,我在宫中安插了人手,暗中调查多年,但那人藏得太过隐秘,虽有猜测,却不能确定到底是谁。”
“你有猜测?说说看。”
“先帝所生五个皇子,除了早逝的二皇子,其余四位都还在,当今皇帝是五皇子,除他之外,先皇后生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因先皇后当年迫害丽嫔宣嫔被人揭发,失去了继位资格。
齐妃所生的四皇子被封荣亲王,当年方家获罪,齐妃的父亲和兄长接替兵权,镇守边疆,荣亲王远赴封地,鲜少回朝,似乎毫无野心。
大皇子和三皇子受先皇后连累,并未封亲王,一个封了恭王、一个封了顺王,如今二人一个在滦州,一个在冀州,相隔千里,恭王自恃嫡长子,曾暗中说过皇帝的皇位来路不正的话。
我让人调查过他,方家事发之前他就养过一万私兵,还曾装成匪盗劫持过朝廷派去给方家送粮饷的押送队伍,祖父曾打算将此事上报,只是证据还未搜集完毕方家就出事了。”
养私兵、劫粮草,无论哪一个暴露出来都是杀头灭族的死罪,若是因为此事暗地里策划了方家谋反的假证,进而除掉方家也不无可能。
这么一说,恭王的确有谋害方家的嫌疑,但宋锦总觉
得哪里不太对劲。
皇位更迭,阴谋阳谋,当真如此简单吗?  
还有孙嬷嬷和秦静兰,如果当年这母女二人参与了方家的事,方家的事又是恭王一手谋划,为何孙嬷嬷要住在绥宁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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