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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礼物中的谜语


我的生日也同样在初夏,很快就到了。

        我穿了一条裹身的白色长裙,印花是热带的植物和飞鸟,再戴上我的小草帽,开车去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和jan会合。

        jan站在停车场路边,戴着棒球帽、背着双肩包,他早上去买了为野餐准备的所有食物。

        “恭喜你十八岁了!”他拉开我的车门,大声喊。

        我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觉得青春洋溢,令人心旷神怡。

        “十八岁才不算是好年纪。”我钻出车门,和他站在没有人的路边拥吻。

        “什么年纪最好呢?”他看着我的眼睛问。

        什么年纪最好?我想了想。

        过去几年,我的生日是囫囵着过的,没有任何庆祝,如果菲菲不忙,会一起吃一顿饭,和平时我们的见面没有任何不同。奇怪的是,自从35岁之后,我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在心里认定自己已经42岁了,这念头如此强烈,只有生日的时候,我才会重新计算一下自己究竟离42岁还有多少距离。

        “42岁是最好的年纪。”我望着jan,由衷地说,“我终于42岁了。”

        他眼睛笑成月牙:“永远都最享受当下吗?”

        “不,不是,”我摇摇头,“只是真的很享受今年。”

        命中注定非凡的一年,期待已久的一年,遇见爱的一年,青春真正开始的一年。

        奥森公园向来人迹寥落,现在更是走很远才能见到一两个人。阳光已经强烈而灼热,自从人们很少在室外活动之后,空气好像变得过于澄净,没有灰尘阻挡阳光的进攻。

        路边的地图上有一块电子日历,我望着自己的生日日期闪烁在上面,有种特别的感觉。

        “你刚刚提到十八岁,十八岁的时候,我倒是想象过未来的心上人。久了之后,所有的想象凝结成清晰的画面,有位坐在草地上的少年,头发微卷,望着远方,那个画面总是在我脑子里出现。”

        “是我吗?”jan笑眼婆娑,“我少年时代就总是想着去远方,我家乡的院子里也有很漂亮的草地。”

        “最近我也问过自己,那个少年是不是你呢?后来想到,应该不是你。因为我十八岁的时候,你还和小钉子差不多大。”我狡黠地说完,自己也笑起来。

        “你想象的是未来,是未来!”jan挥舞着左手抗议。

        树荫时时遮蔽过来,时时又打开防线。他的右手拉住我,一路都不曾放开。我总觉得如果我们把双手分开,就会有一洼汗水从握紧的手心倾泄出来。

        沿着步道,我们走到一片宽阔的草地,带着连绵坡度。

        “看,草地。”jan眨眨眼,我笑了。

        “如果太阳没有这么烈,在这草坡上奔跑几个来回,一定感觉不错。”我扶着草帽仰起头,深吸一口温热而新鲜的空气,满心舒畅。

        “今天我很想和你独处,以后我们带着小钉子,让他在这里奔跑。”jan也深深呼吸着带着微微酸甜的青草气息。

        我从未问过jan是否喜欢小钉子,那是一个好像毫无意义的问题。就像我从来不需要问jan,你是否喜欢我的眼睛,你是否喜欢我的头发?孩子是我的组成部分之一。

        jan会主动说:“他有细腻的灵气,他很敏锐,我很喜欢。”

        就像我会主动说:“病痛让你成为更懂得怜悯的人,我很珍惜。”

        我们都深爱着对方的每一个组成部分,没有拆分,而是爱上整体。

        “将来你还想不想再生孩子?”jan拉着我向前走,闲闲聊着。

        “你呢,你怎么想?”我自动地把那问题理解为“我们想不想再生孩子”。

        jan沉默了一会儿,“我从小在病榻上折腾的日子太多了,亲眼目睹父母一次次带着我去医院时的痛苦和折磨。所以,我一直认为,我不会冒着癌症基因被遗传的危险生一个孩子,让自己的生活也沦陷在同样的困扰中。”

        “那我们就不生。反正我们有小钉子了,将来我不在了,只剩下你们俩,养老院的人就会问你,jan先生,为什么你的儿子是中国人?”

        jan轻轻笑着,捏了捏我的手,又说:“但是,我认识你以后,觉得也可以有一个孩子。我能想象我孩子的母亲应该是你这个样子,这是我从没有过的感觉。我总是觉得和你……不要是按部就班的关系,我总是一直积极地想离你近一些,急切地离你近一些。”

        我搂紧他的手臂,“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近,就不需要什么生命的延续。小钉子或者任何其他孩子,他们总会读大学、恋爱、结婚,离开我们过自己的生活。而我们两个的生活,就总是你和我。”我抬头看他,“对我来说,你比所有未知的孩子重要一万倍。所以,如果你想活得轻松一点,我们就轻松一点,一切已经很足够,我心满意足。”

        jan抿着双唇,他总是在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感激的神色。为什么要感激呢?我不想看他的感激,在我眼里他完美无缺,爱情第一次以如此清晰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

        “我需要渐渐和小钉子加深认识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更灵活地找一些和你们共处的时间。”

        我松口气,“我也很希望你能多抽一些时间给我,每次约会的晚上,都很怕听到你说,太晚了,要回去了。”

        “你不想让我走,我能看得到,感受得到。晚上不陪你,不是我不想陪,每次回家路上,我心里都很纠结难受。之前没有递交离婚资料,我不想表现得很贪婪,想给你看一个正经的样子。”jan的声音很羞赧,“而且,前一段时间,室友的身体不太好,需要帮助,现在她也好一些了。”

        我低声呢喃了一句:“唉,你身后麻烦的女人还真多。”

        “你永远会知道,我爱的人,只有你。”

        我望了望面前弯曲的步道,说:“jan,一切应该会越来越好,你总让我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一切都有希望。”

        “看见你,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我们慢慢走到了湖边。这里的湖水没有堤岸,泥土地直接漫入湖水里,湖边的土地有一些潮湿,柳枝一条条垂在地上。

        “就是这里吧。”我心里面有触角在动,“我们就坐在这里好不好?”

        jan在微潮的土地上铺好我带来的红色编织毯,那块毯子很小,我把帆布包放在上面之后,能坐的区域就很挤了。

        jan把他的双肩包直接放在泥土地上,紧挨着我坐下,掏出他在进口杂物店找到的果汁包,“你看,”他指着上面的一些德文,“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饮料,我竟然在家附近的超市发现了。”

        我喝着那甜到发涩的果汁,看着他又从纸袋子里翻各种面包,肉桂的、巧克力的,一个个撕开,递给我。

        面包屑掉在我们的膝盖上,我的花裙子和他的牛仔裤挨在一起,和那绿荫在一起,有种十分悠长的,典型的假日气息。我闻着身边男人的气息,听着他低沉轻柔的嗓音,看着漂亮的小甲壳虫落在我身上,爬向面包屑,想到,这也许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刻。

        白色的游船从眼前的湖面上划过长长的涟漪,船上的孩子好奇地望向坐在湖边的我们,我抬起手臂招了招手,那孩子也向我们招了招手。孩子没有戴口罩,我们也没有,隔着湖水彼此相望,久违地看到彼此完整的脸,公园真是可爱的地方,一切都变得单纯了。

        随着游船涉水而来的,还有一位小小的客人。

        一只小鸭子湿漉漉地从湖水里踱步上来,穿过了草丛的空隙,站在潮湿的泥地上,甩着头,用灵巧的眼神看着我们,像是思考着能遇到些什么幸运。

        我丢一块面包片过去,不够远。jan又更大力地扔了一块,幸运的小鸭子把面包片叼起来,并不急着吃掉,又回到湖水边,将面包片泡了泡水,才伸脖子吞下去。

        “哦,它不喜欢干着吃下去,要先蘸点汤。”jan很惊奇。

        “这么养生,爱吃粥呢。”我欢快地说,“和某人一样,就是没有放小黄姜。”jan笑着捅了捅我。

        小鸭子看起来并不想马上离开,安稳地、闲逸地站在了泥地上,时不时接过我们的馈赠,扭头去浸泡它的一池湖水,满满的湖泊都是它的餐碗。

        jan拍了拍手上的食物碎屑,拿过他的双肩包,说:“我想做一个尝试,宝贝,你喜不喜欢这样的礼物?”

        他从包底掏出了一只长长的盒子,像是一只笔盒,上面贴着张纸条,写着“墨墨”。

        我接过笔盒,打开,看到盒盖的内部贴着另一张纸条,写道:“thedayswithoutyou……”

        我的目光又回到盒子里面,是一张纸包着两支铅笔。把铅笔拿起来看看,铅笔尖是断掉的。包笔的纸上也写着字:“pointless……”

        我已经开始有了点笑意,再看到空盒子的底部露出来最后一张纸条,写着:“empty……”

        我想了想,大笑起来,把笔放回去,盒子盖上,靠在他肩膀,笑个不停。

        他一脸小心翼翼:“这是怎么呢,是喜欢的意思吗?”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正色起来,“是,我喜欢。”

        我想起马克思对燕妮的表白,他对着面前的姑娘说,自己心上人的照片藏在一只小匣子里。当燕妮打开那只匣子,发现里面只有一面镜子。是,我喜欢这样精巧又艰涩的示爱。

        我问他:“那么,现在你的日子里有了我,我们难道要把这只盒子扔掉?”

        他惊吓般瞪大眼睛,我笑着把那只盒子搂在胸口。

        他又从背包里拿出本书,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的《缓慢的归乡》,“这是另一件礼物。”

        “我喜欢收到书,你可以常常送我。”我从他手中接过书,一只甲壳虫飞过来,停在了封面上,“分享读过的书像是分享静默的思想,是非常亲密的体验。”

        我把那只甲壳虫抖落,它飞走了。我在树荫底下打开封面,书页上有树影在慢慢摇动。微风吹过来,我念出开篇的第一句话——

        “索尔格比一些曾与他走得很近的人都活得长久,他心中不再有任何向往,不过却常常体验到一种无我的生存之趣,并且时不时还感受到一种对福祉的需求……”

        我抬头看了看正在认真倾听的jan,他的眼睛在树荫下碧绿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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