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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初雪纷扬两心知


  “不知殿下光临,臣等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钟府庭院里,钟启祥带领一众家仆,笑容可掬地行礼,迎接唐墨辰的到来。

  唐墨辰快步上前,扶起他,唇边挂着真诚的微笑:“先生,您可是我的授业恩师,您这般客气,可是折煞我了。”

  “殿下说笑了,殿下尊臣为师,时时降尊纡贵,但臣却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钟启祥谦逊道,“只是枫儿此刻正卧床休养,不能出来迎接殿下,实在是失敬、失敬。”

  “不瞒先生,我此次正是来看望慕枫的。早上我被父皇送回了凌霄殿,未能在行刑后见慕枫一面,其实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唐墨辰认真地说,眉宇间也隐现愧疚。

  “多谢殿下关心,枫儿若是知道殿下特意来看他,定会十分高兴的。我这就带殿下到里间去,殿下请。”钟启祥恭敬地做出“请”的动作。

  “先生请。”唐墨辰谦让道,他向来对这个世人敬仰的大学者十分尊敬。

  卧房里,钟慕枫安静地侧卧榻间,脸色略显苍白。然而看到一起进入卧房的唐墨辰和钟启祥,立即惊讶地挣扎着起身:“殿下光临寒舍,臣却不能起身相迎,还望殿下宽恕!”

  唐墨辰依然淡淡地微笑着扶他坐起,说:“这是在你的府上,又没有外人,就不用拘这些虚礼了,更何况你又卧床,我若怪罪,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多谢殿下。”钟慕枫的眼中闪烁着一抹复杂的情绪。忽然留意到一直在唐墨辰身侧的小人儿,他微微一怔,却依然礼貌地问候道:“宇文小姐也来了,这么冷的天,多谢小姐前来看望慕枫。”

  宇文宓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小虎牙,单纯却真挚地说:“钟大哥,你可要好好养身子呀,不然军中可就少了一位少年英雄了呢。”

  众人不禁被她逗乐了。钟慕枫微笑着点点头,说:“谢小姐夸赞,慕枫一定好好休养,好早日回到军中。”

  “早就听闻宇文小姐乖巧懂事、知书达理,连陛下都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啊!”钟启祥称赞道。

  宇文宓甜甜地笑开来,谦虚地说:“宓儿多谢钟先生夸奖。”

  “先生,宓儿可是非常尊崇先生您呢。”看着她羞得粉红的脸颊,唐墨辰温煦地笑着打趣。

  “墨辰哥哥!”宇文宓羞赧地嗔怪,脸红得更厉害了。

  唐墨辰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继续一脸无辜地说:“我可没有乱说哟,宇文小姐还读过先生的《国策》呢。”

  “哦?”钟启祥大为惊讶,“宇文小姐不愧是宇文将军的掌上明珠,真是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子啊。不知小姐读后有何感想呢?”

  “其实是墨辰哥哥太夸张了,宓儿只读过前两策,尚且不大理解,哪里有什么感想呢。”宇文宓难为情地说。

  钟启祥不禁哈哈大笑:“真是难为宇文小姐了,小姐毕竟还年幼,想必再过些时日,小姐便可理解了。”

  谁知这一大一小就这么聊了起来,而且聊得不亦乐乎。

  “看来殿下给叔父介绍了一位忘年交呢。”钟慕枫看着他们,微笑着说。

  唐墨辰并未答语,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宇文宓的身上,眸光不似平日待人时的淡漠疏离,似乎染上了不同寻常的柔和。少顷,他又转向钟慕枫,问道:“身上的伤势如何?可曾再请大夫来看过?”

  “殿下请放心,只是些皮外伤,并不打紧,只要休养些时日便可痊愈了,殿下一早派来的御医也是如此说的。”钟慕枫笑着回答。

  唐墨辰微微点了点头,说:“幸亏是你长年习武,身子底子好,换了别人,恐怕是受不了父皇这二十大板的。只是……这次你本来是立了功的,却没有得到赏赐,反而还受了罚。”他的眉宇间似是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愁绪——若说昨夜他还想不透唐煜明为何会惩罚钟慕枫,那么思考了一整夜之后,再不明白,他便不是唐墨辰了。唐煜明罚的是钟慕枫,恼的却是他唐墨辰,不论是因为他杀了吴迎泽一派,还是他公然反对他的做法,无一不是在挑战他作为帝王和父亲的权威。他只是淡淡地失落,也许他的身份先是臣子,其次才是儿子吧。

  听他这么说,钟慕枫反倒笑了起来:“殿下切莫多虑了,对慕枫而言,丢失陶谷盐本就是我的失职,能够戴罪立功已是殿下为慕枫争得的莫大的恩赐,慕枫能保住校尉之职已属不易,哪里还敢求赏赐呢?再说,陛下虽未赏赐臣,但却让叔父做了礼部代尚书,已然是对我钟家的信任和赏赐了。”

  唐墨辰这才放宽了心,唇边又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珈国昭阳王就要来出使我朝了,朝廷正值用人之际,礼部尚书更是不可或缺,钟先生目前虽然只是暂代尚书之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当选的权宜之计——毕竟你与陶谷盐之事有着莫大的关联。日后得了机会,父皇必会顺理成章地任命先生为尚书。更何况,没有人比先生更适合这个位置了。其实,你也不必妄自菲薄,父皇与我都十分清楚你的才能,只要你肯努力,日后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钟慕枫再次艰难地下拜,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坚定地说:“是,慕枫必当谨记为臣子的本分,为陛下、为殿下肝脑涂地!”

  “墨辰哥哥,你快看呀!芙然山真的好美啊,好像在仙境中一样!”宇文宓跳下马,兴奋地指着北方,开心地又蹦又跳。告别了钟府,出了玄武门,芙然山宛如近在眼前,薄薄的云雾若即若离地笼在山巅,在灰白天幕的映衬下,更添神圣与庄严。

  看到她绚烂的笑脸,听到那银铃般快乐的笑声,连日来纠缠在唐墨辰心头的紧张与烦闷终于烟消云散。唇角勾起一个满足的弧度,唐墨辰笑着说:“宓儿,我们来赛马吧,看看谁先跑到芙然山脚下。”

  “好呀!”她欣然答应,转身就要上马。

  “等等。”他叫住她,然后从马上解下一个包裹,变戏法一般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件火红的披风,温柔地帮她披在身上,并在领口处系了一个好看的结,微笑着说,“穿着这个吧,天冷,不要着凉了才好。”

  “这是……?”她低下头,惊喜地看着披风,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光滑的表面——这披风质地甚好,颜色如熊熊燃烧的烈火,上面还用细细的金线绣成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不论是鲜红的颜色还是领口处柔软的白色皮毛,都把她的肌肤衬得更加莹白。

  他满意地欣赏着她欢喜的神情,颇为骄傲地说:“这是我送你的寿礼,不知宓儿是否喜欢?”

  “喜欢,宓儿好喜欢!”她昂起头,闪烁的眸光定格在他温煦的笑脸上,“墨辰哥哥,谢谢你!”

  他柔然地笑着,伸出一指轻轻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还要和我这么客气吗?”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回过身去,翻身上马,喊道:“宓儿可不会输给墨辰哥哥哦!驾!”说罢,她一挥马鞭,快速地向前奔去。

  好啊,小丫头学会耍赖了,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宠溺的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他唇畔的笑容越来越开怀。不疾不徐地跃上马背,他只消略加示意,马儿便听话地飞奔起来,将玄武门远远地甩在身后,任耳边呼啸的风声肆意叫嚣,追逐着那个愈来愈近的火红身影。

  最终,他轻轻松松地跑到她的前面,牵引着她奔向圣洁的芙然山。

  “好美呀。”并肩坐在无边的旷野中,她痴痴地远望着高耸入云的芙然山,眼中写满了迷醉。

  “宓儿,你可知道芙然山的传说?”他同她一道眺望着大山,轻声地问。

  “宓儿当然知道了,”她坐直身子,一板一眼地叙述道,“很久很久以前,芙然山下有一个小村,村民们男耕女织,过着和乐安宁的日子。村里有一位英俊的男子,与村里最美丽的姑娘相爱了,二人决意结为夫妇,白头偕老,永不分离。可谁知,邻村的恶霸垂涎姑娘的美貌,便跑来村里闹事,硬是要抢走姑娘做小妾。男子奋力抵抗,却不敌恶霸人多势众,结果被活生生地打死。姑娘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悲愤交加,最终撞死于柱子上。恶霸见姑娘已死,便要离去,哪知此时姑娘和男子双双变成一对苍鹰,齐心对抗恶霸,啄瞎了恶霸的双眼,并赶走了他。此后,那对苍鹰便翱翔于芙然山巅,守护着山脚下的人们。”

  “不错,”他赞同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后来,在芙热山的东面崛起了一座城,名曜州,曜州城的百姓也一直将那对苍鹰奉为神灵。曜州亦是我唐氏的发源地。六十多年前,曾经繁荣昌盛的燕华朝在开国三百余年后土崩瓦解,这美好河山便陷入群雄混战的局面。东边的瑜州华氏经过二十余年的努力,统一了东南富庶之地,建立珈国;而在我祖父的带领下,西部仅用十数载便得统一,与珈国二分天下、分庭抗礼。祖父定国号为曜,并以芙然山为天然屏障,建立都城西京。”

  “我知道,我知道,”她兴奋地插嘴道,“从前在宣州时听四哥提过,曜州唐氏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呢!因此爹爹也决定向曜称臣,以此来保护宣州百姓。”

  “其实宇文将军是个深明大义的好将军,有他守护宣州,也是宣州百姓的福气了。不同的皇权同时存在,争霸便没有结束的一日;只有天下一统,百姓们才能真正过上太平的日子,不是吗?”视线飘向远方,他深邃的星眸浩瀚如深沉的夜。

  她粲然一笑,说:“当然啦,爹爹说过,天下统一是大势所趋呀!”

  他的眸光忽然黯淡了些,眉宇间扫过一抹淡淡的忧伤,沉郁地喃喃道:“只可惜,父皇并不这么想。”

  心中的烦忧还未来得及蔓延,温暖而柔软的小手悄悄覆上了他微凉的手背。他猝不及防地回首抬眸,却坠入一个纯净的笑容里:“宓儿永远都相信墨辰哥哥是对的,永远都会支持墨辰哥哥的。”

  仿佛冬日的阳光漏进漫天阴霾,虽然柔弱却能有力地驱散了他心头的乌云,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安慰的弧度。反手将那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里,他佯装认真地反问道:“真的?宓儿不是在骗我?”

  “当然是真的!”她立刻着急地辩解道,生怕他真的不相信自己一般。

  看着她涨红的小脸,他开怀地笑开来,温柔地说:“我当然是相信宓儿的。”

  她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却忽然惊喜地尖叫起来:“墨辰哥哥,快看!下雪了!”

  他抬起头,猛然感到脸颊上一丝冰凉,这才看到洁白的雪花从灰暗的天空上飘飘荡荡降落人间,宛若一朵朵圣洁的小花。稍不留神,掌心里的小手已经离去,火红的小人开开心心地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蹦蹦跳跳,纯洁而清脆的笑声在天地间回荡:“下雪喽!下雪喽!宓儿生辰这日下雪喽!”

  他缓缓起身,静静地凝视着她欢欣跳跃的身影,唇畔的笑容如怒放的花朵,眼神更是说不出的温柔——天是灰暗阴沉的,山是苍茫凄凉的,雪是苍白冰冷的,地是了无生趣的,而在这暗淡的背景下,只有那火红的身影如同一朵生机勃勃的海棠花,在这广袤的大地上灵动地尽情绽放,美不胜收。

  “墨辰哥哥,快来呀!我们一起玩呀!”那团火红飞奔至身边,牵起他的手,一起跑进冰天雪地之中。他终于放下心中所有的束缚,爽朗地笑,放纵地跑,与她尽情地嬉闹。

  漫天的白雪好似片片洁白的花瓣,轻盈地落在大地上,转瞬便铺满了土灰的地表,宛若一件雪白的纱衣。“宓儿,”玩闹了许久后,他担忧地抬头仰望天空,拉住仍然兴奋不已的她,轻轻拂去她肩上的白雪,说,“雪越下越大了,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她微喘着气,意犹未尽地点点头。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说:“瞧,那里有一座小屋,我们去那里避避雪吧。”

  “好啊!”她笑着,与他一同奔跑。

  进了那小木屋,他们才知道这里原来并无人居住,但从屋中堆着柴火、稻草等物来看,应是来往路人休憩之所。关上门,将冷冽的风和飘扬的雪阻挡在外,只留一室幽静相伴。

  抖掉自己身上的雪,唐墨辰又来帮着宇文宓拍落肩上的雪花,温存地问:“冷吗?”

  她抬眼一笑,露出洁白的小牙,嘴巴如抹了蜜似的甜美:“不冷,有墨辰哥哥送给宓儿的披风呢。”

  这话虽是恭维,但他却很受用,星眸中噙着浓浓的笑意,说:“宓儿的嘴可是越发甜了呢。”

  “哪有,宓儿说的都是实话呢!”她无辜地扑闪着大大的眼睛,笑得更加可人。

  “鬼丫头。”他翩然一笑,转身走向小木屋的一角,在那堆杂乱的柴火前蹲下,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些干柴,堆在小木屋中央,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燃起了篝火,室内顿时温暖了起来。

  “墨辰哥哥好厉害,这样我们就不会冷了!”她开心地拍手叫好。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待雪停了便回去。”他牵着她的手,在火边坐下,火焰驱散的寒冷,火光映红了他们微凉的面颊。

  小木屋外面,鹅毛般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银装素裹的天地如陷入沉寂一般,静静地迎接白雪的降临。而在小木屋里面,两个小小的身影不惧屋外的严寒,更无畏野外的寂静,开心地说笑,不知时光在悄悄地溜走。

  唐墨辰无意地撇了一眼窗外,诧异地发现原来夜幕早已降临,但雪却仍然没有停的迹象。看来,是要冒雪回去了。他心下打定主意,从容地回眸,温润地说:“宓儿,天色已晚,我们必须要回去了,但要冒着雪,可是会很冷的。”

  “有墨辰哥哥在,宓儿才不怕呢。”她干脆地起身,露出一副勇敢而坚定的笑靥。

  他满意地笑着:“好,我们走。”

  可出了门,二人却都同时傻了眼——漫天冰雪之中,别说是马儿,连活物的影子都没有。唐墨辰的心骤然一沉。

  “我们的马呢?”宇文宓讷讷地问,方才明媚的心情立即烟消云散了。

  唐墨辰拧着眉,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然留意到雪地上两道浅浅的马蹄印,灵机一动,说:“看,那有马蹄印,它们定是回去搬救兵了,唐新看到它们一定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真的吗?”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当然,”他目不转睛地迎视着她的眸子,坚定地说,“别忘了,我们的马儿可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机灵着呢。”

  小姑娘单纯地再次绽开笑颜,说:“太好了!那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是啊,”他淡淡地笑着,轻轻地刮了刮她略微冰凉的鼻尖,“我们还是进去等吧,外面冷。”

  “嗯。”她兴高采烈地跟着他进了小木屋。

  冬日的黑夜似乎来得格外快,纷纷扬扬的白雪仍在下着,洁白的大地与漆黑的夜幕交相呼应,强烈的反差衬得这无人的雪夜愈发静谧,焦灼与害怕也随之蔓延。

  “墨辰哥哥,”她嗫嚅地开口,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红色披风里,大大的眼睛里写着一丝恐惧,“我害怕。”

  他低叹一声,揽住她的肩膀,淡然地笑着说:“别怕,宓儿,有我在。”

  “嗯,”她不禁往他的身边靠了靠,故作坚强地点点头,“宓儿不怕。”

  “这才对。”他鼓励似的冲她一笑,复又关切地问,“累了吗?”

  “嗯。”她无力地回答。

  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柔声说:“那就睡会儿吧,等你醒来了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嗯。”她靠在他怀中,温热的气息环绕着她,她的心逐渐安定下来,身子慢慢地放松,最终一点一点地合上双眸。

  他抬首,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和漆黑的夜幕,一向坚定有神的星眸中却闪烁着一丝不确定,手臂也不知不觉地拥紧了怀中熟睡的小人儿。“但愿唐新能找到我们。”他喃喃自语道。

  经过了一整夜,飘洒的雪终于停了,狂啸的风也不再怒吼,晨曦的微光刺透厚积的云层,在雪白的大地上洒下斑驳的金色光影,好一片静谧而纯洁的天地!雄伟的芙然山穿上了一件洁白的纱衣,现出几分柔美之色。山脚下,孤零零的小木屋压在厚厚的积雪里,而屋里的两个小脑袋正紧紧地挨着。

  唐墨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迷离的星眸淡淡扫过窗外泛白的天空后骤然一片清明,心亦狠狠地下沉——今日是唐煜明启程前往芙然行宫的日子,想必此刻已然离开了长乐宫。他不禁长叹一声——没想到昨夜他居然睡着了,居然睡到了这个时候,居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时刻!

  不经意地低头,蓦然意识到怀中的小人儿还在沉沉地睡着,呼吸平稳而绵长,唇畔还浮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小脑袋忽然无意识地蹭了蹭,往他的怀里又靠了几分。他的心怦然一动,眉梢的自责悄然散去。

  “殿下!殿下!你在哪里……”小木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喊声——是救兵到了!

  他心内一阵狂喜,按捺不住喜悦,轻轻地呼唤着怀中的小丫头:“宓儿,宓儿,快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宓儿,快醒醒!”

  “嗯……”宇文宓咕哝着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迷蒙地看了看四周,喃喃地说,“墨辰哥哥,怎么了?”

  他言笑晏晏:“有人来救我们了!”

  “真的?!”她登时清醒了过来,惊喜地坐直了身子。

  “殿下!殿下!宇文小姐!你们在哪儿啊?”越来越近的声音再次传来。

  “是真的!”宇文宓兴奋不已,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走,我们快点出去。”唐墨辰一跃而起,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她开心地将小手放在他的掌心里,精神奕奕地随他一起出了门。

  果然,远远地看到一队禁卫军正在搜寻着什么,为首的是一位十多岁的少年,手中还牵着一匹白色骏马。虽然距离较远,但他眉心处的焦虑依然清晰可见,他不正是——

  “唐新!”只听唐墨辰高喊一声,那队人的视线立即转移到了小木屋的方向,唐新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松开手中的缰绳,激动地向他们跑来。

  那队人中忽然跑出一个神色焦急的中年男子,惊慌而又安心地唤到:“宓儿!”

  宇文宓定睛一看,旋即张开双臂,笑逐颜开地向他奔去:“爹爹!”

  宇文正啸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惊魂未定地说:“宓儿,你快吓死爹爹了!我的好女儿,你没事吧?”

  “爹爹对不起,是宓儿错了,你不要生宓儿的气嘛。”宇文宓抱住他的脖颈,撒娇般地认错道。

  宇文正啸抱紧了爱女,所有的担忧、焦急、气愤终只化为一声长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而另一边,唐新也飞快地冲到唐墨辰面前,一脸后怕地说:“谢天谢地,终于找到您了,殿下,不然唐新只有以死谢罪了。”

  唐墨辰不禁觉得好笑,打趣道:“哪有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唐新瞪大了眼睛,夸张地打了个寒战,“陛下大发雷霆,凌霄殿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万一殿下您有任何闪失,大家可都没命了!”

  “什么?”唐墨辰面色一沉,惊诧地问,“父皇已经知道了?”

  “是啊是啊,我……”

  “殿下。”他的话还未说完,一个浑厚的男声忽然响起。

  诧异之色飞快在脸上闪过,唐墨辰迟疑地问:“舅父,您怎么也来了?您不是应该随父皇一道前往芙然行宫了吗?”

  霍剑雄健步来到他的面前,轻轻一叹,说:“你一夜不归,陛下哪有心思去什么芙然行宫,我若是不带禁卫军来找你,恐怕陛下就要亲自来了。”

  “这么说……父皇还未出发?”唐墨辰惊异地说,似乎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霍剑雄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说:“陛下在凌霄殿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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