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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食粮庚鼎


  这一日风和日丽,秋阳如浴。风一栚站在象初堂前只觉被日光照得浑身发暖,又见尚九精“疯病”发作,不知是作何用意,顿时犯起了困意。

  他正背靠假山,眼神游离状,昏昏欲睡,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随即一个激灵。

  “依我看,你改名字好了,叫…”

  九精道人一本正经的思考,笑道:“叫风常坤,你觉得怎么样?”

  旁边的几个师兄不禁憋着笑,明明是叫经常困……

  风一栚并没有理会尚九精的调侃,径直走向象初堂前的庚鼎,站定。

  .

  天空蔚蓝如洗,悠远深邃,大朵大朵的云飘荡,阳光轻柔的抚照。

  水灵烟随晨露来到象初堂的侧门,一阵劲风袭来,让她不禁迷蒙着双眼。

  透过缝隙依稀可见,前方一少年静足站立,右手置于胸前,周身范着竹青色的光芒。

  在阵阵急风中衣袂飘飘,却不为之所动,天地间恍若独立自存。那少年只屏气凝神,专注一物,乃是离地足有一丈的铜鼎。

  在其身后的几个师兄也风中不稳,有的衣袖护眼,有的背身而站。

  只是象初堂厅门口尚九精还稳稳的倚门而卧,凝视着空中的铜鼎,却看不出神情。

  “好了,停下。”

  尚九精一声令下,庚鼎便缓缓落下。

  只是水灵烟却见鼎身竟有一丝不易发觉的光,一闪即逝。

  风骤然停歇,众人急忙整理好被吹皱的衣衫。

  晨露一缕额前散乱缠绕的碎发,叹了声气,低声道:“走了,小师妹……”

  象初堂前,晨露拱手向尚九精道:“回禀师父,弟子已将小师妹带到。”

  水灵烟瞅瞅一边的晨露,晨露一使眼色,她慌忙向尚九精拱手道:“弟子,水灵烟,拜见师父。”

  “嗯。小丫头换了一身衣服,倒还有个孩子的模样。今后,你便在这安心修行。规矩什么的,晨露,你教教她。”尚九精已经起身,缓步走向庭院前。

  “是,师父。”

  “还有,入门必先修习我门心法…”尚九精一撇晨露一侧的风一栚,“就你了!”

  风一栚一惊,难得睁大细眼。

  尚九精笑笑,道:“怎么,你又有什么想法?还是你不愿意?”

  风一栚一脸真诚,道:“不是弟子不愿,只是弟子道行尚浅,学术不精,只怕会耽误了小师妹。若小师妹从弟子这里只学得一知半解,只怕日后会怨恨弟子。”

  尚九精笑意更甚,道:“哦?你的入门心法可是为师一手所教,至今还印象深刻,为师信你,你定比他们几个学的都要牢。”

  风一栚猛地一闭双眼,忆起往事,便无话可说。

  故事回到五年前……

  东极峰,神霄殿。

  “掌门师叔,不知唤弟子来所谓何事?”

  “九精,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一身精白道袍的凌虚掌门,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眼中透着深沉与睿智,浑身散发出一种不落凡尘的风骨。

  “承蒙掌门师叔关心,一切如常。”

  “门中事务可还繁重?”

  “也就是教导弟子,并不繁重。”

  “嗯。据我所知,你门下弟子不多。”

  “是,回掌门师叔,弟子无才,我门下弟子一直表现平平。”

  “不打紧,修行贵在修心,道行也只是锦上添花。”

  “领掌门师叔教诲。”

  “今日唤你来,便是有一事交于你,你瞧椅子上那睡着的孩子。”

  “这孩子看起来还小……”

  “受一故人所托,这孩子便要留在我派修行,你且带他回潜首峰,日后他便是你的弟子了。”

  “是,掌门师叔。”

  尚九精走近孩子身前,将他抱起。这小子看起来小,倒还挺沉,回身向凌虚掌门道:“掌门师叔,弟子告退。”

  “且慢。”

  “掌门师叔,不知何事?”

  “这支玉笛是这孩子的,你且记得一便带上。这孩子生性难驯,怕难以服教,这笛子或能助你一臂之力。”

  尚九精接过玉笛,不禁惊叹。这玉笛似羊脂雪白,不含一丝杂质,通体润泽清透,拿在手里温润细腻,实乃玉中极品。

  “弟子明白。”

  尚九精带着这孩子回到潜首峰,便将他交于郭墩看管,却不料那孩子醒来便趁郭墩不在时,溜了出去。待等到尚九精发现他时,那孩子正在绝崖峭壁之边缘,似准备逃走,却又无路可走。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我要找我仙爷爷!”孩子扯着嗓子疯狂喊叫,随时准备冲向门外,郭墩在一旁将他拉扯。

  “哦?你先告诉我你仙爷爷住哪里啊?要怎么去那里啊?”尚九精保持着耐心,一直听着他这半天就重复这几句话,要回去找什么仙爷爷?

  “我仙爷爷就,就!”孩子一时气急,不知怎么回答。

  “就什么?”

  “你放我出去!我要找我仙爷爷!”

  “又来?你既然已到这里来,就要守这里的规矩,离开这里是决不可能。你方才也看到,这里四面悬崖峭壁,一不留神便会跌入谷底摔个粉身碎骨。除非你会像你其他师兄师姐一样,学会御剑。否则,你这一辈子都插翅难逃!”

  孩子双目通红,似乎被激怒,一时加大了力气,挣开了郭墩的拉扯,正欲夺门而出。

  尚九精随即向门口的方向一挥手,一道真气俨然将门封锁,悠悠范光。

  那孩子冲到门口便像突然撞到一面墙一般,向后一弹,顿时跌坐在地。

  “小师弟,你怎么样?”郭墩上前,欲将其扶起。那孩子摔得过猛,一时疼得龇牙咧嘴,站不起身。

  “如果你想先出这扇门,就先给我背好这心法!哼,毛头小儿!”尚九精将一本书扔在孩子的眼前,一甩长袖便出门去了。

  三日后。

  “师父,我在这里守了多时,小师弟还是滴水未进。”郭墩端着上一顿的餐饭,无奈的摇头。

  尚九精扒着窗缝向里面瞧了瞧,环抱双臂思索了片刻,随后笑了笑。

  “看来他是不喜欢这饭菜,郭墩,你去拿个盘子来。”

  郭墩见尚九精笑容有些诡异,一时间不明所以,却也是按师父的吩咐去做。

  “怎么,这饭菜是不和你口味啊!没事,书,咱们可以不读,但饭不能不吃。你还小,正在长身体,对吧?”

  尚九精端着一空盘子,打量着那孩子。三天滴水未进,这孩子的脸色蜡黄,模样憔悴不堪。

  别说大人饿三天,这臭小子还真有骨气!尚九精在心底暗暗咒骂。

  “来,我为你亲自做一道菜。”尚九精拿起被扔一边的心法,翻开一页,“哗”撕下一页,放在盘中。

  孩子对眼前这邋里邋遢又一身匪气的大叔极为反感,用错愕的表情看着他。

  “不够?”

  尚九精又撕下几页,道:“书,也是粮食,乃精神之粮。来,请享用。”

  孩子看看盘子,看看他,头扭过一侧,环抱双臂斜着眼道:“不要。”

  “不要?看来是太大了,咽不下。”尚九精拿起盘子中的几页纸,用手捏成几团。

  “这下小了,让我伺候你享用,来,张嘴。”说着,便拿起一团纸,就往孩子嘴里塞。

  “唔!”孩子牙关紧闭,疯狂挣扎,却奈何力气太小,抵挡不住,嘴里被生生塞进一团纸,又苦又涩,忍不住吐出。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尚九精看在眼里,好奇问道。

  孩子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面红耳赤,已无力气再去辩驳,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

  “想出去,可以。要么,你把这本书都吃了,我每日三餐来亲自喂你,我就放你出去。”

  孩子听到这话明显身体轻颤,不禁往后退着。

  “你还有一个选择,背下这本书!”尚九精扔下一句话,一甩长袖,转身便走。

  又过了一日。

  “小子,今日为你又准备了一道,这可是大餐。”

  尚九精将一盘子端在孩子眼前,盘中堆了厚厚的一层纸。不由分说,拿起一张握成一团,要往孩子嘴里塞。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孩子忽然张口道。

  “然后呢?”

  尚九精放下手中的纸团,神情肃然,蹲下身来听着他背完了一本所有,可谓一字不差。

  “行。郭墩,把饭送进来!”尚九精直起身,向门外大声道。

  “来了,师父!”

  郭墩便从门外进来,将粥和一碟清淡的小菜置于桌案上,道:“小师弟,你一定饿坏了,快快吃吧!”

  孩子看看尚九精,眼神闪烁,似乎像在询问。

  “难道你想吃这个?”尚九精重又抓起一团纸,正要递给他。

  孩子不由分说,右手颤抖的抓起筷子,将食物迅速的扒拉进嘴里。

  一顿横扫过后,尚九精在一旁,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扔到空碗旁,冷冷道:“继续,明日我复来看你!”

  又一日。

  “载盈魄抱一,专气致柔…”

  又是一顿横扫千军。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风一栚。”

  “风一栚,你既已学了我的心法,又吃了我的饭,得叫我声师父。”

  “师,父?”

  “嗯。很好!”

  .

  象初堂内。

  风一栚拿出一本破烂不堪的心法,扔进水灵烟怀里,冷冷道:“拿去读,有不会的再来问我。”

  水灵烟接过翻开一看,纸张破皱难看,上面许像是被撕下来又凑在一起,而且有些字迹难以分辨,便开口道:“风师兄,这字看不清楚。”

  风一栚拿来一瞧,果真。五年前他早已将这些牢记于心,只是将他们重修装订在一起,而根本无须再去翻阅。

  他微蹙眉头:“那我读一句,你便跟读一句。记住,我只读这一遍。”

  水灵烟答道:“噢!那我试试。”

  一个多时辰之后,风一栚与水灵烟在一条宽桌案前,对立而坐。

  “好了,此章心法我已全部道尽。”风一栚双臂一展,活动了下筋骨。这差事当真不易,辛苦更甚于练功。

  小丫头今天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头发也定是晨露师姐为她所梳,回想昨日那形象,真是惨不忍睹,任多少年过去他都会记起。

  虽说这一身打扮是规矩了些,但从她那直溜溜的眼珠,憨憨的神态来看,这小丫头,憨直有余,聪慧欠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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