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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一章


刘长庚再回到岸上的时候,慕容靖已经有所准备,她一挥手,立刻有铁链朝四面射向他所在之处,紧紧缠住他的四肢,将他拽了下来。

        他被拽得跌在地上,黑色翅膀幻灭不见。

        召唤出黑羽翼,最使得体内气息流转。方才吃了三颗药,也没有作用了。他跪倒在地,四肢的力量如潮水般褪去,眼前一片发黑模糊,如今想要竟连从地上爬起来,也有些吃力。

        “刘长庚,你的金羽翼呢!“慕容靖却只关心这个。

        身旁的民众却愤道:“他是帝京的左丞相,下令关闭帝京城门,把我们拒之门外,定然也是他下的令了!”

        “真是狠毒!”大家想起方才关城门时,有不少欲进城的民众被官兵刺死,不由得心生怒火。

        帝京城门关了?应该是沈凌他们下的令吧。

        刘长庚心里想着。他知道这命令并没有错,若是城门大开,让祁宁城那边的难民涌进来,瘟疫又会蔓延整个帝京。到时候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刘长庚费了好大功夫才再站起来,他的神色已经如水般平静,虽手脚上紧紧缠着锁链,却依旧波澜不惊,只看着四周有些模糊的人群解释道:“关城门是为了防止瘟疫蔓延,并非是弃你们不顾。”

        慕容靖却依旧怒道:“少废话,你竟然自己事先抽离了金羽翼,你把金珠藏到哪儿去了?”

        刘长庚没有说话,四周的难民怒道:“可你为什么不愿打开结界?你们族人真是可恶至极,既然早有办法离开这鬼地方,却任由我们死掉,视我们的命如草芥!“

        “我呸!竟然任由黑羽翼族人为主,对他们俯首称臣了一千年,都是一群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黑心鬼!”

        “大家还犹豫什么?”一位高高瘦瘦的独眼混子,见他四肢皆被锁,心里有了底气,抄起手中的铁棍,冲出人群,朝刘长庚膝盖骨抡去。

        刘长庚被锁着,避让不得,被那铁棍打得跪倒在地。

        这一次,他挣扎了许久,还是难以再站起来。

        “冲破了封印,你们就算踏进了那片土地,可那岸的人怎会甘愿你们侵略,必会殊死相抗,届时瘟疫肆虐两岸,战火不断,你们就会好过一点吗?”他跪在地上,额上渗出冷汗,却犹自努力解释着。

        “我并非不愿打开封印,只是时机未到,大家再给我一些时间……”

        “再等下去,我们都要饿死了!”

        “朝廷里果然都是一群冷血的畜生!”

        人群中,楚霜云之前在帝京城里万花楼内,偶然间看见了刘长庚驾马奔驰出城的身影。她心中一喜,竟然这么巧遇见了他,便也暗中跟着他,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弱水畔。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怎么敢!”楚霜云这会儿混在人群间听了慕容靖的一番话,一时震惊,此时见这群暴民竟然这样放肆,立刻冲出了人群护在刘长庚身边,“他平日里为大家做了多少事,你们如今都忘了吗?”

        “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帝京的左相么?你怎么敢这么做!”她朝那独眼混子怒道。

        “这不是帝京第一舞姬么?你们这些帝京人,享尽荣华富贵,怎知我们的日子有多难过?”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位名声极大的舞姬。

        他们立刻将她推搡开,“让开,不然我们连你一起打!”

        那些群众看有人开了个头,都激起了心中的愤怒。他们有满腔的恐惧愤怒,此时都认准了刘长庚,一齐发泄在他身上。

        又有一人,抄着铁棍,朝他后背狠狠砸了下去。

        刘长庚后背立刻就被打出了一片殷红。

        “够了,交给我,我自会叫他吐出金珠的下落。”慕容靖厉声道。她的嘴角似笑非笑,眼里却闪着狠辣阴翳的光。

        ……

        微微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日早上。明媚的暖阳从窗外透进,屋外一片鸟语花香。

        “姑娘,你醒了?”

        床边,一年轻男子看她醒来,关心道。

        微微只觉得头痛欲裂,再一思索,一霎间,过往的记忆全都涌进了她脑海。

        三公主、紫嵇姑姑、大哥、阿瑶、二姐、女王、入宫、白羽翼、玉衡、宫变、金芒……

        十几年的记忆全都清晰浮现,她立刻惊得做起了身子。

        “姑娘,你怎样了?……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床边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面相儒雅清秀,对她关心地说着什么,她却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她疯了似的跳下床,觉得头痛欲裂,觉得心在滴血。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她目光呆滞,怔怔地自言自语道。

        可是,好像还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姑娘,来喝口水吧。”身旁那男子倒是殷勤,为她端来一杯茶水。

        “多谢你。”微微木然接过那杯水,木然送到嘴边,喝下一口,却忽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股恶心感涌上喉间,她猛然躬身干呕起来。

        头痛欲裂,她觉得浑身难受,欲站起来,却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再醒来时,她似乎还是在那张床上,身旁却是一位老者的面孔。

        “你是谁……”她感觉好一点了,低声问。

        “我是镇里的郎中。”那老者面相和善,笑道,“恭喜姑娘啊,你有喜了。”

        “什么?”微微觉得荒唐。

        那郎中又转身,对身边的男子笑道:“今后要好好照顾你娘子,她的胎象不稳,可要好将生将养着呐!”

        “您搞错了……”男子赶忙摆手。

        微微却没有在乎他们的对话了。

        她像失了魂一样的下床,走出屋子,看着早晨明媚的暖阳,一切都是陌生但熟悉的感觉。

        有喜了?

        那男子打着晃子送走了郎中,才来到微微身边,询问道:“姑娘家住何处?我好送你回去。”

        “家?”微微想了一想,却只防备道,“我没有家。”

        男子又平声问:“姑娘有了喜脉,那你的相公又是谁呢?”

        “我……”微微愣道,“抱歉,我不想说。”

        “也罢。那你就暂时先住在这里吧。”男子道,“我看你精神不好,还是多休息休息。我去准备早饭。”

        过了一会儿,那人端着几盘小碗进屋,放在桌上。

        微微一看,是白米粥,几盘小菜,在瓷碗里,很是精致。

        那人却见微微久久不动筷,疑惑道:“姑娘不喜欢吃么?”

        他说着,想起了什么,又走出屋子,拿出街坊邻里相赠的芙蓉糕,拿给了微微。

        “姑娘,吃点这芙蓉糕吧,清新爽口,你一定有胃口。”

        “芙蓉糕?”微微看着这一盘淡黄色的糕点,忽而觉得熟悉。

        她抓起一块塞进嘴里,淡淡的甜味,还有鲜花的清香味道,她很是熟悉。

        微微脑中忽而掠过这一个片段:

        “好次啊,这个词啥么?”

        “这个是芙蓉糕。”

        “这个呢?”

        “这个是……”

        ……

        微微脑中忽而掠过这一个片段。那人的声音是谁?

        她着魔般,又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微微,你放开了吃吧。”

        是谁的声音?有个模糊的面孔在朝她微笑,可是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就是看不清他的脸,想不起他的一切。

        有些记忆像是巨浪冲刷过的海岸,什么也不留下,可是她拼命想要找到他们。

        她又抓起一块芙蓉糕,又塞一块,又一块。

        好像嘴里满是甜腻腻的味道,心就不会干涩了。

        ……

        暗影卫在帝京的另一驻秘密扎地,就在帝京城郊。

        驻扎地深处一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刘长庚被拷在铁架上,面色惨白。

        “刘长庚,你好得很!”密室里,却是宋长老怒然立于他面前,“我亲自教你武功,你却如此不堪教化,竟敢把宗门百年的心血付之一炬!真是枉费我的栽培!”

        刘长庚掀起眼帘看他一眼,“师父。这武功是你教的,你要,尽管拿去。”如此,他也不欠这宗门什么了。

        “你!你可知,宗主曾想把宗门交给你!若非你执意于宗门作对,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宋长老急声道,“你现在到处金珠的下落,诚心归顺宗门,我可以给宗主求情,让他赐你解药,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吗!”

        慕容靖和林宇峰都打算对他用刑,逼出他金珠的下落,可他却还是觉得可惜,这毕竟是他这么多年最看中的弟子,他不想就此毁了。

        刘长庚只是冷笑道:“师父,人这一生,不该这般龌龊无耻地活着的。”

        “宋长老,你和他废什么话!”说着,林宇峰却已进了密室,一听这话,怒气涌上心头。

        “如此不识好歹,就让他好好尝尝苦头吧!”林宇峰冷声说着,一挥手,便有人举着长钉与斧头,朝他而来。

        一人按住他的肩膀,另有一人抡起铁锤,将那长钉敲进了他琵琶骨。

        铁钉自前锁骨钉入,一直穿透肩膀,从后背的肩胛骨穿出。

        如此,武功尽废,寻常人怕已难以举起手。

        他们这些年已给几百人施过此刑,尽是惨叫声一片。此人却一声不吭,真是耐力极强。

        刘长庚脸色惨白,身体因疼痛而不住颤抖,他却咬牙忍着,冷笑道:“我……已受够了做你的走狗……早晚……你我一同下地狱……”

        忍耐这么多年,一心想着救出芸儿报血仇,而如今已成了这样。他又亲手送走了微微,微微已然忘了他,在另一岸好好活着。而无论他说什么,天下百姓也不再信任他,黑羽翼族的气数已尽。该嘱咐的,也都留给了沈凌他们。

        他这一辈子,拼命奔劳,图什么呢?原来终是一场空。他真的累了。还有什么留恋的呢?何必还要苟且偷生呢!

        身旁的人将锁头锁上他的肩胛骨,林宇峰怒道:“你敢!”

        林宇峰一想到自己一生心血被他毁于一旦,而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因他的挑拨而背叛自己,如今想要打开弱水结界,也因他而无法成功。林宇峰满腔怒火,当即命人解开了他手上的铁链,抄起墙上的铁棍,朝摔落在地的刘长庚抡去。

        一声闷响,铁棍重重打在腹部,他立刻就呕出了一口血。

        他痛得在地上抽搐,血顺着唇角涌出来。他看着林宇峰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却已无泪。

        ……

        微微坐在桌前,忽觉心里钻心的疼,她疯了似的把盘内的糕点塞进嘴里,好像这样就会好受一些。一块儿又一块儿,她塞了满嘴甜糯的芙蓉糕,咬着,咬着,已是泪流满面,什么也想不起来,可就是觉得心痛。她似乎闻见了浓稠的血腥味,闭眼就是一片阴暗的密室,血流满地。

        她终于塞得太多,一阵恶心感涌来,她猛然将肚子里那些东西东西都吐了出来。

        “姑娘,你怎么了?”身旁男子急声询问。

        微微觉得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难受得要死,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揪心得快要把布料撕裂。

        ……

        “你若是敢坏了我最后一件事,我定叫你生不如死!”林宇峰怒极,眼里全是猩红的光。

        又是一声闷哼,地上的人又呕出一口血。

        肩上的铁钉因身体的翻滚而错位,将肩膀拉扯撕裂,已见白骨。

        又是一声,密室里只剩下不断的闷响,和鲜血呕出的声音。

        ……

        微微把糕点都吐出来了,还是继续吐,再呕出的,就是酸水和胆汁。她觉得自己快要把胆和心肝都吐出来了。胸腔里窒息般的疼痛,她快要无法呼吸。

        ……

        昏暗的密室里,一声音闷哼之后,又是一口血呕出。

        刘长庚觉得浑身的骨头,大概都被打断了。粘稠的血液流满地,黏在暗色的长袍上,并没有多少醒目,只是脸色因过度失血而透明得不正常。

        他木然闭眼,心想快点死去吧,死了,就解脱了。

        慕容靖此时闻声赶来,厉声制止了林宇峰,“够了!别打死了。”

        “你这样是没用的,他的骨头硬得很。”慕容靖狠声道,“容我另想个办法。”

        “给我看好他,别让他自杀死了。”她一挥袖,有些恼怒地离开了密室。

        暗影卫的人把血泊里的刘长庚重新拷回铁架上。脊柱被打断,他甚至都抬不起头来,四肢已全然无力,只凭着手腕上的铁链才支撑着不摔落在地。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了,耳中声音也不再清晰。身体因疼痛而不住颤抖,肩胛骨的长钉依旧牢牢钉在骨里。他咬牙忍耐着,在这地狱般的昏暗里,气息奄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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