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江溪玥生怕她会有一丝厌恶自己。在狂暴与杀戮中他也有迷失自己的时刻, 在面对那些跪地求饶的将领和士兵的时候，他没有手下留情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头颅落地，血溅当场。
江溪玥回过头盯着李衍说道:“我带你走,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陛下, 今日之辱怎能就这样作罢。咸州外有我们的五万精锐, 想要攻下咸州轻而易举。”
江溪玥冷眼扫了过去, 那名暗卫畏惧江溪玥的怒色，可却暗暗较劲的想要劝说李衍下令攻入城内。
言玦此时早已面色惨淡, 咸州守城将领不足三万, 若是要与大微相扛毫无胜算。西秦与北越多有交战，几位赫赫有名的将军都驻守在北境与大微相交的边城鲜少会屯兵。若是李衍正的下令攻城只怕不知咸州不保, 大微的军队可以一路攻入西秦内腹。
李衍看向站在远处的言玦说道:“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接她回去。你且自行了断, 此事到此为止。”
暗卫低垂下了头。
言玦听后，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说道:“陛下果然聪慧，我虽有私心不愿放公主离开，但毕竟是西秦的臣子。望陛下莫要迁怒于西秦子民。”
江溪玥看了一眼李衍，面露难色，她虽不喜此人奸诈虚伪。可在西秦和他相处多日知道他本性并非大恶之人。
她突然冲至言玦身旁，一手揽住他拿刀要割喉自尽的手腕。
“公主？”言玦疑惑的问道, 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溪玥。”李衍在身后怒声斥责道, 他江溪玥似乎对他有所留恋，心里狠的如蚂蚁啃食一般。
江溪玥说道:“你不该死在这里。若是将来大微真与西秦有所一战, 你也应当死在战场上。”
“公主。臣说过想给公主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臣说的是实话。”言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眼中含泪似乎在看她最后一眼。
“可惜臣食言了。”
说完他一掌将江溪玥推倒, 手中的刀割向了脖颈处。
江溪玥向后摔去, 危急时刻她从袖口抛出无数只蛊虫。那些蛊虫听命与她一只又一只的飞至他的脖颈处, 它们像是用身体组成了一道围墙挡在他的匕首尖锐的那端。
言玦的脖子上划出了一刀血痕, 好在刀刃被阻力阻挡了大半，只是轻轻带过。
“溯流。”江溪玥喊道。
溯流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飞奔过去，用手封住他的几个穴道。那脖子上的血被他狠狠地堵住了。
“李衍，你可以废去他的武功，你甚至可以打断他的腿。但是留他一命。”江溪玥说道。
李衍抬起头看着江溪玥眼神冰冷的说道:“溪玥，我已经让步了。”他此时已经嫉妒的发疯了，她竟然还要留那人一命。
“李衍，我求你。留他一命。”江溪玥坚持说道。
李衍眼中带恨狠狠的看向躺倒在地的男子，他咬着牙说道:“你要同我回去，跟他永不相见。”
“你还要每日都呆在我的身边，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好好爱护他。”李衍说道。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留他一命。”他不敢直视她，他怕她说出拒绝他的话。哪怕她暂时地欺骗他，答应同他回去也是好的。
“好，我答应你。”江溪玥说道。
李衍突然激动的看着江溪玥说:“过来。”
江溪玥乖顺的走了过去，李衍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在她还未走至他面前就一把将她狠狠抱入怀中。
“你答应我了。”他在她的耳边喃喃道。
暗卫得到了他的指示，走了过去。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麻利的切断他的手筋。
言玦在地上放声大叫，痛苦的□□道:“为何不杀了我。”
“活着还能做更多的事。”江溪玥说道。
他的哀嚎之声在她的脑子里来回回荡，让她的心慌意乱难以平复。
她本想过去看看他，却被李衍死死地攥住了手腕。
“溯流。”江溪玥乞求道。
溯流看了一眼江溪玥点了点头，待暗卫又将他腿筋挑断后，溯流连忙封住他的穴道，替他将伤口处理好。
江溪玥脸色发白，她闻着空气中的血腥之气，突然弯腰呕吐了起来。李衍将她抱住，一手捂住她肩头的伤一手环至她的腰处，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全然没了力气。
“军营内有军医，陛下快带娘娘走。”暗卫说道。
“溯流，善后。”他命令道。
言玦死死盯着落在一旁的匕首，他托着那只残废了的手一点一点的挪向它。
刚要凑到匕首的一端，溯流边一脚将它踢了出去。
“她不想你死。”溯流说道。
“我现在都已经是个废人了，为何你还不放过我。”言玦盯着他说道。
“溪玥不想你死。”
言玦看着自己的手，双眼含泪的说道:“那又如何？”
“她很难过。她难过的都吐了。你还是别死了，你要是死了她会更难过的。”溯流看着言玦说道。
一日后，江溪玥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营帐之中。她掀开被子，发现李衍正蜷缩在她的身旁，双手抱住自己的腰腹，脸靠在她的肚子上。
身上的伤似乎早就被处理了，可李衍的背后依然渗着血，将穿着的内衫染红了一大片。
江溪玥惊呼了起来，几名婢女闯了进来。她们的面容很生，看着年貌甚小。
元乐听见声音也闯了进来，他看着江溪玥说道:“娘娘醒了。”
“他的额头很烫，烧得厉害。快替他看看。”江溪玥说道。
元乐的脸色暗了暗说道:“昨日陛下一刻也不离娘娘，也不愿听奴婢的劝。”
江溪玥用力的推一推李衍，却见他睡得昏昏沉沉神智都有些不清不楚。
她试图将他的手指掰开，却发现他无意识中抱得更紧了，一丝一毫都不愿松开。
“阿衍，快放开。”她出声喊道。
元乐低着头说道:“陛下应当是怕了。”
“罢了，你唤军医来，直接在此处治伤吧。”江溪玥说。
不一会儿，军医就到了，他们小心的将李衍背后的衣衫撕裂开来。江溪玥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眉头动了几下，手指因为疼痛而蜷缩在一起。
他的背上被箭扎了一个大口子，血肉与内衫沾在了一起。
太医用清水冲了几遍伤口才隐隐约约地能见到一些白肉。可除去肩头的那处箭伤，他的背脊各处似乎都有几道疤痕。
江溪玥轻轻的将他的衣袖全部撕裂开来，却发现他的手臂上的疤痕更为严重，像一道又一道的蜈蚣盘旋在整条手臂之上。
江溪玥别过脸，不忍直视这道从大臂漫延至小臂的疤痕。她出声问道:“这是怎么来的？”
元乐似乎哽咽了片刻，随后出声说道:“娘娘假死离开不久后，太极殿就燃起了大火。陛下以为娘娘在里面，就冲进去找娘娘。这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陛下不喜这疤，请娘娘日后莫要提起。”
江溪玥回过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臂，随后又将另一处的衣领袖口撕碎。另一处手臂也有一道丑陋的疤痕，江溪玥捂住了胸口突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无力感。
“还有哪处有伤？”江溪玥问道。
元乐说道:“自陛下受伤后，奴婢也未曾见过陛下的伤口。陛下似乎只穿深色的衣服，且将内里从头到脚都遮盖住，奴不曾查看过。”
他原本生的极好，现在的身上爬满了如此丑陋的疤痕只怕会极其难过吧。
“出去吧，等他醒了我在喊你。”江溪玥落寞得说道。
李衍睡了一日一夜，终于在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此时的江溪玥正在细细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疤痕，她用手边抚摸过他手臂的那处烫伤的伤疤，边默默的叹了口气。
李衍脑中的弦如同崩塌了一般，他突然发疯似的拿过被褥遮盖自己的身子。
“溪玥，别看了。”他祈求的看着江溪玥说道，眼里慌乱不已，似乎在确认她是否有一丝的厌恶之意。
他知道她喜欢美的东西，而现在的自己除了这张脸，全身上下都丑陋不堪，遍布这种恶心的疤痕。
他便想着边感到无比的绝望，眼角的眼泪就要逼了出来。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能瞒着她久一些不让她看见自己这般丑陋的样子。
“阿衍，疼吗？”她看着他露出心痛的神情。
李衍愣愣地看着她说道:“不疼了。”
江溪玥一把抱住他说:“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你不要难过。是我的错。”
李衍用力的回抱她着急的说道:“若是你嫌它丑陋，日后我就穿的厚一些，我将它们遮起来。我还问了太医，若是将它们切掉，好的肉就会重新长出来。你不要害怕。”
江溪玥的眼泪流了出来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没有嫌弃你。”
“真的吗，你不会不要我了吧。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何不要我了。”他靠在她的脖子旁，眼泪从她的衣领里流了进去。
那滚烫的泪珠，将她的皮肤灼烧的发疼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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