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欢何夜

　　三月末，迎鬼初……/p>

　　阴阳人，探归路……/p>

　　魂归故，自相理……/p>

　　流传在民间的欢何夜顺口溜传唱了几千年，艺术这种东西总归能够以各种方式传承下去。或在街边嬉闹的小孩口中，或在各个牌楼中传唱……/p>

　　马车行驶到禹江城外已经将近暮色(5:3o)，城中大街小巷正在按照当地的习俗进行着自家的仪式，一盏长明灯立于自家门边南角，自家院中桌案上有早以摆放好的贡果，在刻有不知名大鱼的鐏钵中掺放沙盐，沙盐与烧完香的香灰加在一起能治肚子疼，烧，感冒，等一些常见症状，在民间广为流传。/p>

　　墨遥一行人将马车停放在禹江府衙内，走在大街上随时都能看见各家门院外，青石地上罩着一盏红烛灯，听说是用来引路招自家先辈鬼神。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望而畏之，别人家驱鬼还来不及，那有往家里招鬼的，不过是未亡人悼念先辈的一种方式罢了。/p>

　　再说自家认识的人，做了鬼大抵也是不会害怕的。/p>

　　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理解，大多总能归纳为神神鬼鬼加以解释。今晚这一夜很像西方的万圣节，只是少了像“不给糖果就捣蛋！”这样有趣的环节。因为第一次过丰鬼节的原因，一路上墨晴和玉儿又很憧憬的样子，自然是满心期待今夜这个节庆的开始会有什么样的精彩演出。/p>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传来摊户的叫卖声，夕阳染红云霞，把路上行人都染成了另外一种暖红色，这时行走在道路上多会给人一种行走在阳间鬼市的错觉。因为大街上不管是摊户、小孩、姑娘、公子、大多数人都带着一副长相狰狞，或是图画呆板的面具来往在道路之间，不由衬托出一种诡异的气氛。/p>

　　街道两边有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摊位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尾平房区，街上行人不断，偶尔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一些路口还停着货车。/p>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铺在欢何夜张开门店，卖力招揽客人。/p>

　　竹节琵琶古筝曲，不时从一些繁华的茶楼、戏园隐约传出街道。这些曲子戏调未必是最好听的，但绝对是在为数不多的娱乐形式中能让心灵填满空虚，消遣的一种方式。/p>

　　墨遥路过街上一个茶楼时仔细听了一下，与现代那些能将人声加工到唯美的程度不同，听习惯更好的歌曲，这种程度的曲子能勉强入耳，听多了或许会感觉有些许无聊，至少这曲子所表达出声线单调，缺乏了音乐该有的多元灵动性。/p>

　　整个禹江城都沉浸在夕阳红霞中，现在各处有趣的活动正在紧锣密鼓的彰显它开始前的魅力。/p>

　　中原道，明印路，清圆广场，禹江城三大主干街道上都有当地商户或官府所筹备的表演活动。/p>

　　再过一会儿就要进行祭司仪式，而后就是鬼神巡游在街道上的表演，黑夜和白兮交汇之时，天色剩下最后一点光亮的时候才会正式开始，大多是一些面具服饰套在身上在大街上游行装神弄鬼……/p>

　　此时各家各户挑起灯烛，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门外的灯笼都已经点亮，灯笼要持续亮上一夜，夜不关外门，今晚城门也是敞开的，寓意着感召鬼神走进家门，吃完贡果后而离开。/p>

　　欢何夜的活动要持续到子时(12点)以后才会结束。/p>

　　墨懿在禹江知府的邀请下欣赏歌舞园楼中的漂亮姑娘去了，留下墨遥、墨晴、玉儿、周渠一行人、本来想去清圆广场那边观看隆重的祭司仪式，但这时墨遥的目光居然被街道一旁的幻灵化物的杂耍表演吸引，于是停在一面摊位上仔细观看起来。/p>

　　原来元气体脉不仅仅能运用在战斗中，牵引元力竟然可以让水、火、土、幻化成控制者想要的形状，并且加以组合运用后，以娱乐的方式表演出来，不得不说对于元气还可以带给人们快乐，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p>

　　此时街边一张宽有一米五，长有近两米的平案上，一条水龙随着幻灵牵线人的元力在指间摆动，正在摊案上来回游动。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能将元力控制得如此完美，自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想来背后付出了多少辛酸努力才达到想要的幻灵效果。/p>

　　街面上热闹如常的景色中，人们带着面具，如果再披上黑斗篷……墨遥此时在想象路上带白色呆板面具的行人，很像《千与千寻》中无脸怪的相貌，尤其是现在的慢节奏氛围让墨遥产生许多遐想。不过还是因为幻灵表演所幻化出的水龙让他想到电影中的那条小白龙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现在的自己不就像电影中的千寻一样穿越到妖怪鬼神的世界，只是少了贪心吃食变成猪的父母。/p>

　　……/p>

　　原本承诺是要自己带着玉儿来集市上玩耍的，结果一路上都是小姑娘在询问自己想吃什么，哪里有什么好看的表演。应该……不算违背承诺吧！/p>

　　“冰糖葫芦累……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p>

　　糖葫芦好久都没有吃过，拿上一串尝一颗酸甜可口，回头找玉儿要钱时，却现身后小姑娘不知道和墨晴跑去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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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抱怨后留下周渠和墨遥大眼瞪小眼，两个大男人身上都没有现钱，糖葫芦已经咬了一口总不会吐出一个完整的，呆在原地看着卖冰糖葫芦的大叔又相当尴尬，本想看看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现抵押在他那里，一会儿找到两位姑娘再换回抵押物。可是摸索半天身上只有一个刻有‘遥’字的吊坠玉佩，本来已经拿出要抵押给摊户大叔，却被周渠拦下。/p>

　　看出周渠的举动自当是生出疑惑。/p>

　　“小君爷，什么都可以卖，唯独本命玉佩不能离身，用老夫的剑做抵押就好。”/p>

　　“这是为什么？”/p>

　　“鸿华玉佩在，人在，若是本命玉佩离开小君爷数百米，此时墨君府内的鸿华命石就会有所感应，为一颗糖葫芦让墨君王调动几万人马浩浩荡荡赶来禹江城，势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p>

　　“这个玉佩这么神奇！”/p>

　　自顾自又看了几眼手中的橙黄色玉佩，得知玉佩的重要性，墨遥颇为惊讶，以前玉儿也说过类似的话，询问她为什么时，小姑娘又回答不上来，只是说玉佩很重要。看来玉佩以后是不能随便离开身边了……/p>

　　一旁贩卖糖葫芦的布衣大叔自刚才就没有言语，主要还是因为周渠带剑、相貌面带杀气，或是已经把墨遥当成吃东西不给钱的纨绔子弟。在周渠将剑递给他作为抵押时，他自然是不敢接下，身边能有一个剑客护身的富家子弟，他这种平常人家是万万惹不起的。/p>

　　“这，这值不了几个钱，就当送给公子，剑就，不必了，小人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出了差错可担待不起啊！”/p>

　　墨遥自是知道对方把自己当成习惯吃霸王餐的流氓了，只得解释道:“大叔放心，我身边的丫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平时身上又不带钱，我还是留在这里等等吧。”/p>

　　貌似有很久没有逛街亲自买过东西了，以前是秘书，现在是小丫鬟，生活中杂乱的事物总有人会解决，自己只做好自己该做的，最主要的事情就好。偶尔也会出现类似的尴尬场面，你们说要把小丫鬟炒鱿鱼么……瑞儿如何？论相貌气质拥有女神范儿……/p>

　　两人站在原地，现在街道上人流量就像赶集会一样，在拥挤的人群中，你来我往难免会有分散，还是在原地等一会儿为好，禹江城街道那么多，不熟悉地形，如果走散总归很难再次相遇。/p>

　　在等待两位姑娘的同时，墨遥又向刚才那表演幻灵化物故事的桌案摊位看去。这些人身上有江湖艺人独有的气质，这种气质可以说成是不怯场，而又总能带领观众进入他要表演的故事，能讲好一个引人入胜故事，对于个人而言是很一种好的能力。/p>

　　这次以刚才年长男人为，又有两个像是徒弟的年轻男子加入幻灵表演，桌案左侧，妇人踩在木敦上高于在场其他人，有点鹤立鸡群的意味，并且手中还拿着一颗海螺，当她说话时声音放大了好几倍。/p>

　　这个世界的许多事情总能勾起墨遥的好奇心，喇叭的原理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呈现在世人面前，只能赞叹说一句，条条大路通罗马，能以不同的方式达到相同的目的，人的智慧无可限量，这个世界也有它的爱因斯坦和爱迪生。/p>

　　故事所呈现出的幻灵画面是两军对战，其中一方是用土人幻化而成，另一方是用水人幻化而成，还有一些城墙机械都有实质的道具代替。/p>

　　进入故事中……/p>

　　在很久很久以前，当禹江还只是一条波澜壮阔的江河时，那时昆仑国还是一个伴山依江而生的富足国家，国民过着安居乐业，男耕女织的安逸生活。/p>

　　可是突然有一天，城墙在迎来一群不之客，那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军队，这支军队有强大而又可怕的机关道战器，踏足之处总是无往不胜。/p>

　　昆仑国国王，四代君主周庄带领他的子民共同抵抗敌军来袭，但是敌军犹如一头凶恶的杀神野兽，拥有实力非常强大的军事力量，这支军队更有有三头凶猛庞大的机关兽。/p>

　　(一个小男孩得意道:“我知道，那是麒麟尊。”)/p>

　　面对如此强敌，国王需要有同样强大的实力与之抗衡……/p>

　　(另一个小孩急切道:“我知道，是鐏钵上刻画的大鱼。”)/p>

　　(妇人和蔼笑笑)/p>

　　没错，国王周庄召唤出生活在禹江中的神兽—鲲鹏，传说鲲鹏入水则化鲲，出水化鹏，鹏展翅遮下半边禹江……/p>

　　……/p>

　　看一眼摊案上用水幻化成的大鱼在摊主的手中来回盘旋摆动，墨遥自觉向避暑山庄的方向看了看，两山之间少说都有百丈，另一方侵略昆仑国的军队明显是在说自己父亲带领的军队，对于乱世，国家统一是大趋势，成王败寇的道理很简单，胜者为王。/p>

　　对于鲲鹏只当是故事，还是真得有鲲鹏这种奇幻生物？对此墨遥不言而喻。/p>

　　故事中，最后战果双方都损失惨重，周庄驾驭鲲鹏射水弹冲散土人，土人又出动机关兽朱鸟在空中牵制鲲鹏，地面军队射铁索勾爪抓捕鲲鹏，后而水鱼终于支撑不住，化为一滩水和那些土人冲刷在一起。/p>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墨遥和其他大多数小孩子一样，吃着糖葫芦把整个故事都观赏完，但总觉对鲲鹏这种生物有很强烈的好奇心，毕竟自己就身处在神兽所盘居过的禹江中。/p>

　　刚开始只是好奇幻灵表演所呈现出的元力居然能在他们手中运用自如，这时不经意对故事中的鲲鹏产生好奇，对于鲲鹏这种生物的了解，他只当闲余时间在《山海经》中看过一遍，当时还在想这些奇珍异兽大抵都是虚幻出来的生物。自从上次华先生说完关于九岐:行龙、凤鸟、蛟蛇、鬼蜮、麒麟、祥泽、夔牛、鸿福，这九种生物其中有六华先生都承认它们的存在。/p>

　　那么这个世界的《山海经》与那个世界的《山海经》有什么类似与不同之处呢？/p>

　　鲲鹏这种生物在《山海经》描述中非常奇特，并且在上古时只听水神一脉的指挥，回头询问周渠将军时，周将军也表示鲲鹏确实在一千多年前出现过一次，并且也听从当时昆禹国君主的调遣战斗过，最后付出很大的代价才攻破昆仑国，但是鲲鹏当时并没有被杀死，而是逃回了禹江中，在城池被轩辕军队攻破那一夜，禹江中的江水离奇蒸，世事变迁后来才在禹江这一带建立起禹江城。/p>

　　回想起《庄子·逍遥游》中那段朗朗上口的记载:“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p>

　　不由让人心生联想……/p>

　　在这个世界的《山海经》中，鲲鹏之大描述多为相近，其中多出记载有关于水神一脉的崛起与兴衰，鲲鹏通灵，在水神族脉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作为入海飞天之兽，族氏以鲲鹏为禹江神灵祭司供养，并且世世代代作为神兽守护水神一族的血脉。/p>

　　远古的水神一族有万年历史，根源已经无法追溯其真伪，但千年前昆仑国主—周庄引动鲲鹏之力保卫昆仑国，并且能够以一人之力召唤鲲鹏，可见周庄的身份，《山海经》中记载传说的真实性有多大。/p>

　　对于作为禹江城前身的昆仑国，还有那惊世骇俗的鲲鹏，国主周庄的身份，以及他们去了哪里，鲲鹏身躯庞大，应该飞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可线索的确就从这里断了，没人知道家家户户烧香用的鐏钵上刻画的鲲鹏所在何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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