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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南楼令 九


  “怎么还不出来啊!急死人了!”

  少年听力极好,即便是全神贯注地救人,还是将门外徐老爷的话听进了耳朵里,瞎眼大夫就更不用说了,生生失掉了一双眼睛,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再清楚不过。

  他们已经忙活了大半天了,徐夫人在这期间总是醒了又昏,昏了又醒,少年心如猫抓,救个人怎么这么困难啊真是的!还有碧衣姑娘叫他带的那个粉色珠子,除了偶尔发几次光,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好吧。

  瞎眼大夫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少年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苍白的脸,其实他们也没认识多久吧,自从猎妖人赤央带着她的妹妹白蘅,跟河烬一路厮杀走后没过几个月,瞎眼大夫就来了,孤身一人,次日就接手了一个搬家去外地的药铺,这运气可以说是要多好就有多好。

  “医之好治不以病为功……”

  少年抽空抬头,心中不是滋味,说话的正是瞎眼大夫。

  果然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啊……少年默默感叹,朝一旁放着的粉色珠子匆匆一瞥,又开始了手里的忙碌。

  “徐夫人,生孩子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懂,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产婆依旧配合着两人忙碌,唯有那颗粉色珠子静静照耀着一切。

  “哈,主人猜得真准,闵王果真派人送礼来了。”荆乌只要一想到那几个箱子便觉得奢华,不愧是当下受宠的皇子,随便一出手就是好几箱宝贝,财大气粗名副其实,“什么金银珠宝啊,名家字画啊,啧啧,有钱就是不一样。”

  月白色长袍的青年正在看书,书房里弥漫出一股淡淡的墨香,荆乌是习武之人,本是不喜欢这种气味,常年跟在神月身边也就习惯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翻动书页,神月用余光淡淡看了一眼满眼对土豪的仇视,再次把目光重新投入书本,淡淡道:“小殿下怎么样了。”

  “他啊?还不是活蹦乱跳的,今天又因为是四殿下来了,心情似乎颇为不错。”搞了半天还是三句话离不开小殿下,荆乌顿了顿,试探着问,“要不要属下去请小殿下前来?”

  他冷落他应该也有三天了,神月一直对时间没什么概念,现在想想这个时间好像是有点久,这段时间他光顾着在皇宫里排兵布阵,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闵王对微生离溯已经有了防范,约摸其他有夺嫡嫌疑的皇子皇孙都受会威胁或者暗杀之类,难怪去年十三皇子死得那么惨,连块好肉都没留下。兄弟相残的好戏,当真令人动容。

  神月放下书,窗牗之外一轮清冷月光。

  “好。”

  荆乌得了一个好字,又怒又怨,乌鸦嘴啊乌鸦嘴,好好的提什么请他来……这家伙迟早有一点会把自家主人拖下水。

  微生离雕碰巧也在看月亮,他不是很懂月相,虽然弦月以前教过,不过都因为记忆的推移而逐渐模糊不清了,如今这月正是一轮弦月,上弦月朝西,下弦月朝东,月亏则满,盈则亏,满月反而不是好事。月相不能推测国运,星象才可以,弦月独爱看残月,反倒是不爱星象,他想也是,众星以拱月之,小小的星辰算得了什么。

  怎么会这么巧,人用夜空月亮作名。

  而神月恰恰相反,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他一向是吝啬的,眼神的施舍都不肯。果然是谋大事者,非他燕雀可以比拟的。

  望着漆黑夜空的一轮上弦月,思及过往,再想起夫子百般不承认自己是弦月,微生离雕嘲讽地笑了笑,真是天真,这么多年过去,他都从当初的无知稚子长成了今日的皇孙,弦月又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变。

  荆乌前来请他去书房议事,少女还是一袭艳丽的衣裙,美丽的妆容让人移不开视线,微生离雕多多少少有些惊异,若不是有神月压着,这个心高气傲的侍女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他看。

  微生离雕整理衣袍,边走边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跟他道歉。

  眼前人思绪翻飞,显然不在状态,神月逾矩地拿书敲了敲他的脑袋,微生离雕从思绪中抽离,浑身不自在起来。

  “四殿下今日前来找臣,追问谁是凶手。”青年放下手中泛黄的书页,语调平淡,没有丝毫感情,偏偏叫人舒心悦耳。微生离雕没料到他会说这个,以为他开口会是责备之类,道歉的话准备了一肚子,他的这句话措不及防,微生离雕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神月看得出来他找不出话来接,也没打算让他接话,幽幽开口,“臣告诉他了。”

  已经查到凶手了吗,这么快,连三天都不到吧?

  微生离雕缓缓吐出一口气,虽说早就知道这位夫子办事向来雷厉风行,此时因为是自己的事,自己没多大上心,反而把麻烦一股脑都推给了别人有些自责。“那夫子认为,是何人?”

  神月表面上没有在意称呼的变化,好整以暇地掀起眼帘,反问他:“小殿下有知道的必要吗?”

  微生离雕被反驳得哑口无言,遇刺的是他,受伤的也是他,他,竟然没有知道的必要?

  “是知道凶手徒增愤恨,还是手刃仇敌大快人心,是闭眼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还是助长对方威严静静等死。”神月嗤笑一声,“布衣之怒,以头抢地尔,人刀俎,我鱼肉,倒也可笑。”

  微生离雕被说得面红耳赤,脸上微微发热,他好像是做得不对,自己受了伤都是敢怒不敢言,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也因为跟他的矛盾,一连几天都不敢去找他。微生离雕咬咬牙:“离雕知错,夫子指教。”

  神月收起脸上的嘲讽之色,勉强满意他的态度,至少有了求知欲,这已经是个很好的开端了,“小殿下不妨猜一猜,是谁会对你下狠手。”

  微生离雕略略一思:“大皇叔?”

  慕王府跟闵王府的关系委实算不上好,他也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便是这个人,自己也是一惊,胡乱地补充:“我胡说的,猜一猜,猜一猜……”

  “小殿下猜得没错。”

  这回轮到神月吃惊了,青年很好地隐藏了内心的惊异:“那小殿下又是怎么知道,非闵王不可。”

  他忽然觉得以前看的那些个什么三十六计派上了用场,加之对方同他是在一个阵营,也不怕暴露自己的浅学无知,松了一口气,分析起来:“父亲素来不与人结仇,故而不会是除朝堂之外的人,能在白天悄无声息潜入慕王府,背后势力必然非大权者不可。如果是皇爷爷在朝,说不定会跟某位大臣有政见不和,对方不甘心一气之下使出蠢法子也不是不可能,然现今皇爷爷病重,朝堂之事早就分摊给了皇叔们,只在塌上考虑压印可否,对我有杀心的,怕是只有皇叔们了。”

  他越说心越凉,皇爷爷也不是个仁慈的君主,和蔼的父亲,以前稍微有点谋逆之心的朝臣或者皇子,皆被他除了个干净,甚至在登基之后生生逼死了拥护他上位的功臣,谋臣也被扣上一顶意图谋反的罪名,万箭穿心。文武百官畏惧其狠辣的手段,微生承安一直把朝臣打压得很厉害,该死的都死得差不多了,没死的蠢蠢欲动也逐渐被清理。

  “三皇叔荣王小心谨慎,风口浪尖之时怎么会让人来除掉我。白天遇刺,一来的确是想杀我,二来就算杀不了,嫁祸却可以做的极好。”

  是啊,嫁祸,到时候散播谣言直接说是荣王新仇旧恨一起暴发,杀旧人之子以泻心头之恨,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不会信。

  早就有人上书皇帝,要求立太子,闵王本来就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位高权重,理应在朝堂上受到更大的支持,只要他利用得好,收买人心便不会是问题。闵王自然不甘心让他白白得了太子这个称号,挑了个时候出除去一个眼中钉,又来一场虽无证据,但人尽皆知的嫁祸,荣王的呼声便不会那么高。

  而闵王本来就怀疑微生离雕请了一个什么高手,竟然拔除掉了穆王留的所有的眼线,他只需要派人杀他,不管成不成功,都没有损失。

  真是桩精打细算的好买卖。

  如果不被人看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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