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惨痛代价

　　计有武带二哥计有文回到医院，又是一阵悲戚痛哭。

　　二嫂见丈夫满脸玻璃渣子，鲜血湿透了衬衫，扯住计有武哭喊询问：“有武，你二哥怎么了？谁打的，我要找他拼命去！呜呜……呜呜……”

　　计有武支支吾吾刚想说，又被大嫂撕扯住，发了疯地追问：“有武，你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你快说说呀！他是不是真出事了啊？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呜呜……呜呜……”

　　“他……大哥他……弄死了……八……八条……命……呜呜……呜呜……”计有武结巴着说不出话来了。

　　“他……杀人……杀人……”大嫂没说完话就已经昏倒在地、失去知觉了。

　　这时候，医院大夫护士听到动静，匆匆接连赶来，把计有文和大嫂送去救治，其他人跟着走了过去。

　　孩子们哭的哭、闹的闹，没一个不哭不闹的，大概都感觉到了悲痛伤感的气息，让女人媳妇们乱了手脚。

　　现在唯一清醒的男人就是计有武，成了一大家子的主心骨。

　　二嫂得出空来询问事发经过，“有武，先别哭了，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计有武停止哭泣，强压悲痛，说：“我和二哥刚到村口，就被三四十个村里人围困堵住，没来得及下车询问情况，他们就拿铁锹和榔头敲碎了挡风玻璃，二哥被飞溅进来的玻璃渣子弄伤了脸，等他们平静下来，我下车询问，得知大哥弄死了昨晚劝爹喝酒的那几个人，不管睡着的还是喝醉的都没有放过，足足死了八条人命，听村里人都说大哥是自杀死的，这些人劝我们赶快离开那里，以后也不要回去，大哥的遗体他们会照顾好，想等派出所和县乡领导处理完才肯归还。大哥，太冲动了，也怪我没看紧拦住他，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晚了，没想到他会这样冲动莽撞，爹没了，他又做出这等傻事，叫大嫂和孩子们怎么过活啊？”

　　高琳追着问：“有武，那现在要怎么办呢？我爸也在来医院的路上，村里人不会找到医院来吧？二哥又昏迷不醒，现在只有你能做决定了。”

　　计有武淡淡地说：“你爸来了正好，也能帮我把爹安葬了，二哥应该没事，就是受了点皮外伤，估计没伤到眼睛吧，二嫂陪护照顾也就行了。我不放心大嫂，大哥走了，留下她和孩子们，这样吧，你留下来和大姐二姐照顾看守，千万不能让她自寻短见，暂时不要让她娘家人知道，等事情平息下来再做打算吧！”

　　“也只能这样，大嫂确实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难免会做傻事，二哥也伤得不轻，也需要有人陪护照看，就按你说的，你和两个姐夫还有我爸他们好好把咱爹安顿好了，我和二嫂还有两个姐姐会照顾二哥大嫂还有这些孩子们的，以后我们再过去祭奠。对了，你要跟爸说，请县长出面帮助安抚村里人情绪，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大哥的遗体还在他们手上，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高琳算是见过世面的，碰到这样棘手难办的事情，思路清晰，措施得当，全然不像其他几个女的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说起来有板有眼头头是道。

　　大家分头行动了。

　　计有武急忙联系见到高鹏，把事发经过和其中缘由说出来，希望他给点建议和主意。

　　高鹏从高琳口中听到不少消息，也猜到计有才此去凶多吉少，所以在得知这些悲惨结果之后，并没有失去理智，虽然深感惋惜和遗憾，但也是头脑清醒，“有武，你大哥这是气昏了头，犯下滔天大罪，就算神仙下凡也是爱莫能助的。依我看，村里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会再来找大家麻烦。这样吧，我们也不要躲着了，现在就回去，向他们当面道歉说清楚，这样才能平息这场风波，还你们一个安稳和太平，如果就这样躲着藏着，迟早会被他们算计伤害的。对了，我先跟县长交底求情，希望他能看在我和有才的面子上，把这件大事抹平过去，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会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正往村里赶呢，我们也快过去，免得被人找上门，到时候又会惹出不少麻烦的。”

　　计有武跟随高鹏出了门。

　　在车上，高鹏打通了县长电话，“陈县长，我是高鹏啊！”

　　“唉……你说有才这都干了些什么啊？你人在哪里呀？赶快到李家坝，这里发生大事了，估计你也正往这边赶，唉……越快越好，已经惊动了市委市政府领导，说不定也往这边赶呢！”

　　“陈县长，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有才他这是咎由自取丧心病狂，但他两个兄弟之前赶去拦截劝阻，可还是没赶上，我的意思是有才犯事跟其他人没关系，希望你能安抚劝说村里人，以后不要为难计家老小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没理由牵涉到无辜的家人呐！”

　　“这事我也听说了，你放心，他们翻不了天，杀人者已死，祸不及家人，这点道理和常识他们应该是有的，放心吧，他们胆敢祸害计家人，我第一个不答应，一定会竭力说服他们平息这场风波干戈的。”

　　“谢谢陈县长，谢谢……”

　　“别说了，快来现场，小心提防那些村里人，万一再伤着你们可就不好了。”

　　“嗯，这我知道，我想他们不会的！”

　　“唉……那先挂了……我已经到了，你们也跟上来吧，记住别乱说话，再不能引发新的矛盾和冲突了。”

　　“嗯，谢谢陈县长提醒，我都知道了。”

　　……

　　等高鹏和计有武赶到村里，那里已经来了很多领导和民警。

　　那些死者家属见到计有武，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窜起来不少，对计家人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只要是计家人就想上前拼命，若不是大批民警恫吓拦截，计有武恐怕也难逃厄运。

　　市委书记、市长还有县委书记、县长，等等，市县领导来了一大波，乡里更是倾巢出动，现场足足有上百号干部和民警，还有李家坝八成以上的村民都赶来看热闹，有些死者亲戚朋友正赶赴现场，把不大的打谷场围得水泄不通。

　　九具尸体被抬放在打谷场中间，用白布盖着，说是白布，但却已经变成湿漉漉的红布了。

　　在车灯和几个千瓦管的照射下，这里和白天没什么两样，贼亮贼亮的，地上有针也能清晰看到找见。

　　计有武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吓得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吐纳。

　　高鹏经历过很多风风雨雨，虽见过不少场面和排场，但这次也有些胆怯和心悸，不敢乱说一个字，生怕说错什么而受到连累，站在不远处观望等待着。

　　在县长的解释澄清下，市委领导找到计有武，详细询问事发经过。

　　计有武不敢隐瞒，从结婚那天一直说到现在，一点细节都不敢遗漏，说得很详细，也很真实。

　　事实摆在眼前，死了九条人命，当事人和行凶者都死了，意外源于劝酒，杀害来自冲动，对此，大家都没有话说。

　　市委书记当场作出处置意见，计家承担八名死者的一切丧葬费用和必要的物质补偿，还责令县乡村领导安顿好死者入殓下葬事宜，并做好家属安抚工作，不得再引起其他祸端冲突。

　　县委书记也当即表态，一定按上级领导的指示办，初步意见是计家给每户赔偿五十万元精神损失和误工补助，这事算是了结过去了。县长补充承诺，一定安排好死者家属今后的生活，从民政救济资金抽出一部分解决实际困难，将来再有其他问题也会想办法解决。

　　当时，死者家属们也同意了这个补偿方案和调解意见，但当天亮以后，她们开始陆续反悔不答应了，说丈夫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这点补助哪能维持得了以后生活，老人看病需要钱，小孩上学也需要钱，过日子都需要钱，五十万当时来说并不少，但从长远算计，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不足以维持全家以后的生活和发展。

　　市委书记也觉得这些要求并不过分，又开会研究，决定把补助提高到一百万，算是最后结果了。

　　这些家属是算准了计家和高鹏有钱，要多少就会给多少，完全不用担心会被拒绝和痛骂，受人挑唆和暗地串联，又要回来一倍多，要知道当时的命价只有区区的二十万，他们几家当中，一年收入多的也不过两万元，最少的只有七八千块，这一百万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足够养老儿女养大孙子的。

　　现场办公，乡司法所出具调解协议，计有武和死者家属纷纷签字画押，再没有任何异议了。上面有一大堆中间人和保证人，乡村领导签字作了保证，高鹏成了共同偿还人。

　　高鹏和计有武把计有才遗体抬放到家中，又打电话叫来一群工匠手下帮忙筹备葬礼。

　　其他八具尸体也被乡村干部和村民分开抬回各家院落，三五成群开始筹措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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