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惊变

　　雪后的群山银装素裹，放眼处皆是一片银白苍茫，大雪封了山后，才算是结束了这一季的演出，没人会在这么恶劣的天气环境下来这边玩，所以马戏团的人终于在连续的演出下得到一段很长的空闲时间，现在的生活就是吃了睡睡醒了吃，幸福如一头家养老母猪。

　　崔雨给孟静送来的电视因为外面天气环境的原因彻底没了画面成为摆设，无聊的时候她就拿着买来的圆珠笔练练字，小时候听爸爸说过，字如其人，我这么美，字却这么丑，怎么想都太违背了爸爸的理论。

　　没有诀窍的练字就是瞎写，草稿纸写满了几沓，字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看来孟静没有那种能自创一派的书法大家潜质。

　　一天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在闲下来后开始变得无比漫长，有时候孟静觉得过了很久，可是当她抬头看表，那分针好像在原地压根就没有动过，日子难熬啊，孟静握着笔感慨之际，一个人掀开了帐篷的帘子，厚厚的棉帽子在外面钻进来，孟静抬头仔细看了十秒钟才在他的眉眼中瞧出是谁来。

　　对于这个男人，孟静在心里对他有着很多的愧疚，自从接受了崔雨的表白，他仿佛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平时见到自己会躲躲闪闪，话都不会跟自己说一句，冷漠挂在他的脸上，直到现在。

　　孟静起身，加长军衣在她身上垂到离地面只有二十厘米的距离，衬托的她娇小可爱，她的头发这段时间长了些，到了下巴位置，为此她梳了一个中分，省时省力，幸亏天生丽质，不然这幅模样和美好一点都搭不上边。

　　康兆晨进来后，脱掉脑袋上的帽子，炽热的呼吸在帐篷里清晰可见，他盯着孟静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最近，过的好嘛？”

　　孟静点头，轻轻道：“挺好的，你那？这些日子挺累的吧？每天都要演出，吃的还不怎么好”她说完低着头，袖子里的小手握成拳头紧了又紧，道：“上次的事，很对不起。”

　　康兆晨的心里那道伤口又开始滴血，他喃喃道：“一点点都不喜欢嘛？”

　　孟静有些怕，带着些许的不知所措，她不想伤害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可是在这种问题面前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也就只能，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等了又等，没有任何答案，康兆晨本就不渴望什么：“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说，我看到崔雨和嫂子去旅馆上了床，你，别被他骗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初听来，孟静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只认为康兆晨是在诋毁崔雨，在爱情里的新手，谁还不是盲目的？孟静还是个未经人心险恶的小女孩儿，她的世界并不存在这些肮脏龌蹉的勾当。

　　这事情根本不需要去想，她握着自己的手，抬起头，用她那比黄鹂还好听的声音道：“康哥，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大哥哥，有时候看到你那么难过的神情我真的替你担心，我不值得你这样喜欢我，今天的事情，我当没发生过，以后你不要在诋毁他了，我还是会把你当作我的大哥哥来看待的。”

　　康兆晨神情焦急，张口欲言，孟静紧接着出声在打断了他，无比坚定的一句，我相信他，便让康兆晨准备的一肚子话在孟静清澈的眼神和坚决的表情前，又咽了回去。

　　他站在灯光昏暗的帐篷里，失望又难过，大小白从熟睡中醒来，对站在主人面前的陌生人汪了又汪。

　　康兆晨不想在待下去了，他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戴上厚厚的棉帽子，整了整大衣的位置，转身，出了帐篷。

　　外面冷风呼啸，好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康兆晨想不明白孟静为何会如此相信崔雨，越是这样，他的心就越痛。

　　只是一个单纯到有些傻傻的女孩儿，康兆晨对孟静，选择了原谅，他无法坐视孟静被崔雨欺骗，就算要把天捅个窟窿，他也在所不辞，我就是不许，你继续玷污她。

　　他在洁白的雪地上迈动步伐，毅然决然的踏在去往李建军帐篷的路上。

　　这个时间点，李建军是不可能在帐篷里的，王梅自然也不在，他在帐篷门口等了又等，直到正午才把李建军等了回来，他连忙迎上去，道：“团长，我要和你说个事。”

　　李建军一边走一边道：“走走走，帐篷里说，他娘的，冻死老子了，你先去把炉子给我烧起来，在给我倒杯热水去，有啥话待会在说。”

　　康兆晨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先去干活，点着炉子，又去倒了杯水端给李建军，脸色黝黑的男人喝了口热水，才稍微有点缓过来：“说吧，啥事？难道又想去镇上找个娘们？”

　　康兆晨沉默了半响，怀着害怕的心情开门见山的道：“我前段日子亲眼看到嫂子和崔雨去旅馆上了床。”

　　“啥？”李建军从凳子上腾的一下站起来，两个眼睛睁的比如铜铃还大，他上前抓住康兆晨的衣襟，喝到：“你他娘的给老子说清楚！”

　　康兆晨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跌到地上，面对凶神恶煞的李建军，他把事情的原委哆哆嗦嗦的说了一遍，傻傻的康哥又聪明了一次，他隐瞒了自己是因为孟静才跟踪崔雨的事实，改编成了在按摩店出来正巧撞见两人去旅馆的经过。

　　“妈的，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李建军情绪激动的在房间里来回转悠，康兆晨骗自己？显然不可能，那他娘的一定是真的：“我操你个娘的”李建军大骂一声，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死这个臭婆娘。

　　他顺手操起一根木根就向外走，康兆晨急急忙忙的跟上，也不知道事态到底如何发展，两个人来到舞台这边，王梅在指挥团员收拾卫生，崔雨在她的旁边剥着瓜子，李建军气的六神已经出了窍，他抡起木棍跑过去脚下生风气势惊人，木棍在王梅惊愕的目光中落下，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骂：“我打死你这个臭b”

　　惊诧了众多团员，他们一愣神的功夫，王梅已经挨了三四棍，每一棍都势大力沉，打的王梅嚎叫不止，声音大的直冲云霄，撕心裂肺。

　　这边打的王梅抱头嚎叫，他也没忘了勾搭他婆娘的罪魁祸首，他盯住差不多快被吓傻的崔雨，大骂一声：“我打死你个龟孙”拎着木棍冲了过去。

　　崔雨不是王梅，机灵的小家伙在心里的压迫下转身就向门口跑，只恨自己不是四条腿。

　　门口处的康兆晨没有多想，飞身一扑，将跑过来的崔雨死死按到地上，李建军过来，气到颤抖的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是一棍子下来，疼的康兆晨呲牙咧嘴手臂都麻木了，他连忙忍着疼痛站起身，李建军的棍子就又开始往下抡，朝着崔雨脑袋。

　　砰的一声，像是在敲烂西瓜。

　　舞台这边的动静不可谓不大，孟静本在帐篷的外面想着心事，忽然就看到很多很多的人在向舞台那边靠拢，难道出了什么大事？孟静急忙向舞台那边跑，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等孟静到的时候马戏团的舞台已经围了好几圈的人，都是住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孟静费劲力气才挤到人群中稍微靠前一点的位置，直到此刻才终于能看清里面的模样。

　　被团员死死抱住的李建军，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王梅和崔雨。

　　孟静的脑袋忽然嗡的一下，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

　　崔雨凄惨的模样让她的一颗心沉到谷底，心疼的像是自己挨了打了一样。

　　就在这时，最先挨打的王梅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脑袋都是粘乎乎的血，脸色苍白，李建军见她起来就又想冲过去，幸好团员们将他按的很死。

　　王梅，这个从花季少女就跟着李建军到现在的女人，经过多太多不足以外道的辛酸，人很多，她神情凄然，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崔雨的边上，蹲下，血葫芦一样的大男孩儿应该没什么大碍，她又站起身，扑通一声的跪下，面对着李建军，她哭着开口道：“我求你，念在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放过我们吧。”

　　努力挣扎的李建军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停止了动作，团员们不敢大意，还是死死按着他。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在窃窃私语，陪伴自己走过小半辈子的婆娘满脸是血的在给自己下跪，为了她的情人。

　　也许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那就这样算了吧。

　　他把手中的木棍砸了出去，正中没有一点闪躲的王梅身上，大骂一声：“给老子，滚~~~~”

　　他喊的很大声，像是要把肺都喊出来一样。

　　王梅抬手擦了下脸上的血，有一直受王梅照顾的团员跑到王梅身边将她和崔雨扶了起来。

　　崔雨还有些意识，知道不便多留，在众人的搀扶下，一步三晃的向外走。

　　路过人群，不经意的一撇，崔雨看到一张满是泪水的脸。

　　她哭的是那么伤心，娇小的身子颤抖不已，本该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片通红。

　　我又该对你说些什么呢？

　　对不起啊。

　　我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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