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我说过多少遍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直接回绝，不要给他们任何希望，我是不会帮忙的。”挂断电话，敖朔瘫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看向瘫在沙发另一头的筱默,有些恼怒：“你都不懂得服侍我吗？”
“？”筱默翻着一本书，头也不抬，“您是生活不能自理吗？怎么咱刚认识两天就要我照顾啦？”
“你！”敖朔气得话都说不标准，“你不是来讨好我的吗？！”
“是吗？”筱默继续翻着书，“您身边不缺我这一个讨好的人吧？随便叫上一个过来不就好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敖朔不开心，这女人怎么对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一点都不上心！
他气呼呼地拨通了电话：“老胡，把那个上次过来……泡了那个雪峰茶的女人叫过来！”挂完电话瞪着筱默，筱默抬头笑眯眯盯着敖朔，他倒说不出什么了。
大概一小时后，院子外传来传来“窸窣”的声响。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小屋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身着浅玫瑰色拖地长裙，缓步走进客厅，对着敖朔怯生生地行礼，不敢抬头看。
“你坐过来，”敖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你叫……”
“我叫……”
“算了，名字没什么重要的，”敖朔打断，他只是希望这个女人的到来可以挫挫筱默的锐气，但看到筱默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女人，他一下子烦躁了起来，“给我沏茶。”
“你让人家小姑娘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沏茶呀？”筱默在一旁笑出声来，“你可真不客气。”
“你管我！我爱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敖朔气呼呼地朝着筱默说道。转头回来，看见新来的女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他有些不解：“你这是什么表情？”
“陛下是在和谁说话？”她的声音很温柔，软软糯糯的，语气中满是疑惑。
“你！”敖朔也懵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和谁说话？”
“这里就我和陛下两个人，陛下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女人怯怯地问道。
敖朔着实懵了。他实在是语塞，扭头看向筱默。
筱默笑笑，放下书起身走到女人面前，而女人似乎眼里只有敖朔，完全没有因为筱默的行动而把注意力放到筱默身上。
敖朔一言不发地盯着筱默，他看到筱默已经凑到女人眼前，可女人似乎把筱默当做空气。直到筱默伸手抚摸女人的脸庞——
她的手就如同空气，真的穿过了女人的脸，变得半透明。而女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敖朔。
敖朔震惊了。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能感知筱默的存在吧？
“你可以让别人过来试验一下，”筱默似乎猜出了敖朔的内心想法，“这个世界只有你能感知我，触摸我，看见我。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察觉我的存在，哪怕是用什么照相机、摄像头也没办法拍摄我。对这世界的其他人来说，我完完全全不存在哦。”
“为什么？”敖朔看着眼前的筱默，哑着嗓问道。
“大笨蛋，我都说过了，”筱默看着有些呆住的敖朔，叹了口气，“因为我是为了你穿越回过去的，并且我的灵源跟精神控制相关，我在穿越前做了些准备工作，让穿越之后的世界只有你能对我感知，别人意识不到我的存在很正常。”
敖朔没有接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筱默。
“陛下？”身旁的女人怯怯地开了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她见敖朔紧绷着脸，以为他是工作之后寻求放松，语气也变得娇柔妩媚起来，将手轻轻搭在了敖朔的大腿上。
“离开这里。”敖朔开口，他目光始终死死盯着筱默，筱默也正视着敖朔，她不再说话。
“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女人有些疑惑，她眼中甚至含了泪光。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敖朔不耐烦起来，他冷冷地瞟了女人一眼，女人吓得收回了手，连声道歉后颤抖着离开了屋子。
客厅又恢复了寂静。敖朔不说话，只是盯着筱默。
“好啦，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就说啦，”筱默叹了口气打破僵局，“咱大眼瞪小眼的不好玩，有这功夫我们还不如好好聊一聊。说吧，我知道你心里面憋了很多话。”
“你不应该回来的。”敖朔哑着嗓子，他的目光有些呆滞，但依然紧紧盯着筱默，缓缓说道。
“为什么？”筱默意识到敖朔情绪的变化，她有些心疼，想去牵起敖朔的手，可敖朔躲开了。他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中含着很多复杂的东西。
“我不值得。”敖朔声音颤抖着，他情绪激动起来，“你不应该回来的，你不应该回来的你明白吗！？你想回来干什么？救我？我已经糟糕到无可救药了，还有什么好救的？我的人生已经被安排了根本没办法改变，我根本没办法选择自己的未来，太多因素制约我了，我只能是个垃圾，只能活成这副鬼样子，你不要靠近我了……我真的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会有好结果……”敖朔说着说着哽咽起来，他心中无法对他人诉说的委屈和绝望一下子奔涌而出，几乎淹没了他。
筱默没有说话，她伸出手轻轻抱住敖朔，倒在敖朔怀里，吻了他。
窗外热烈的阳光透进了屋子，时不时传来几声雀鸟的鸣叫，风过竹林时会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整个世界无人说话，只有感觉苏醒着，沉醉着。
筱默的唇很柔软，覆在敖朔的唇上慢慢啄吻着。敖朔从最开始的浑身颤抖，到随着筱默温柔的吻慢慢平静下来，他也伸手环抱住筱默，将筱默整个人拥入怀中。两人紧紧相拥，一点点瘫倒在沙发上。敖朔闭着眼，感受着筱默的温度。他手颤抖着抚摸着筱默的长发，指间穿过柔软的发梢触及筱默光滑的后背，慢慢搂紧筱默纤细的腰肢。而筱默轻抚着敖朔的脖颈，轻托他的后脑勺让他即便半躺着也是微微仰头，他整个人陷进沙发，她则倒在他身上，柔柔地含住他的唇瓣。
唇间的温热让两人都放弃了思考，两人就这样拥吻着，窗外树影婆娑将剪纸般的光影打在两人身上，此景好似一幅油墨画，它无法展出给世人看，只能永远藏在画室的一处小角落，画完也便就画完，被时光深藏不再耀眼。记不得过了多久，等到敖朔完全恢复了平静，筱默心里暗数着敖朔的呼吸频率，放下心来，两手轻捧着敖朔的脸，唇慢慢地分开，而整个人还是躺在敖朔怀里。敖朔紧紧抱着筱默，吻着她的额头，不愿放开。
“怎么啦？怎么会突然情绪激动成这样？”筱默抚摸着敖朔的头发，轻轻开口。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敖朔慢慢开了口，语气有些委屈，“我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回到过去来救我，真的不值得。”
“胡说，你那么好，那么善良，单纯，勇敢，坚定……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男人。”筱默看着敖朔红红的眼眶心疼极了，“你只是没有接纳自己的好，全看到的是自己的不好，才会这么想自己。”
“你别……”敖朔更加哽咽了，“你别这样我……”
“好好我不说啦，”筱默似乎很明白敖朔的意思，她揉了揉敖朔的头，抱紧了他，“小哭包，怎么从小到大都那么爱哭哦……没事的没事的，我都在的，小哭包哭出来哦，哭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的。”
“你叫我什么？”敖朔捕捉到关键词，眼里还包着泪又变得气呼呼的，“我不是小哭包！”
“那你是什么？大哭包？”筱默抿着嘴笑，眼睛亮晶晶的眯成弯月形，敖朔心中一时情乱，无法反驳。
“我是这个世界的武器，一直在被训练着的武器，你知道吗？”过了好久，当两人瘫在沙发上静静听着窗外鸟鸣，筱默快打瞌睡的时候，敖朔缓缓才开了口。
“知道呀。”筱默眼睛都没睁开，轻轻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除了平时的本职上的工作还要额外接很多……就是比较危险一点的任务，你知道吗？”
“知道呀。”
“我杀了很多人，我有很多仇家，我……”
“那些被你拯救的生命，你就不打算提了是吗？”筱默睁眼，打断了敖朔的话，“你杀人是因为那些人是你的敌人，这个星系的敌人，在星际边界爆发战乱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些人，你去拯救了很多难民甚至给了他们新的居住地和安保，这些事情你就不打算说吗？就一句简简单单的你杀了很多人，你就是这么给自己定位的？”
“你怎么……”敖朔语塞了，“什么都知道嘛……”
“所以你是大笨蛋，我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欸，怎么可能不知道。”筱默见敖朔憋不出一句话的表情很满意，牵住敖朔的手紧紧扣在一起，“你好笨哦，在我面前装凶或者装作自己是大坏蛋作恶多端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我才不会被吓跑，知道嘛？”
“哦……”敖朔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劝退了，“不是，你别想的那么简单，就……不只是我身份的问题，你跟我在一起会很苦的，跟我过日子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是吗？那你说说有多苦？”筱默撑起身子，直勾勾地看着敖朔的眼睛。敖朔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大笨蛋，根本就不懂说嘛。”筱默笑笑，俯身继续吻上了敖朔，两人又深深吻在一起。她贴着敖朔的胸口，感受着敖朔强而有力的心跳，随着他的身体轻微地一起一伏。
敖朔有些意乱情迷，他其实并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懂不懂跟自己相处会有多难。但他也不愿再多说，他总察觉到女人身上有一种义无反顾的勇气和热烈纯粹的情感，像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让他觉得这是一种盲目的勇气，不计后果的爱。这是他身边那些家族根据他说的喜好和标准精心培养，一定时间送到他身边供他玩乐，柔弱清丽而又温顺如羊的女人所不可能拥有的感觉。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子的行为在他看来其实有些蠢，但如果从未来穿越回过去这种愚蠢的理由都是真的，那么一份愚蠢的爱又怎么不可能是真的？
他的内心开始动摇了。如果她真是我所爱之人呢？
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这个吻太久，让他们缠绵迷醉着忘记了时间。当最后唇瓣慢慢分开时，屋外残阳如血，金红色的夕阳染红了筱默半边的身子，像血染一般。
“筱默……”敖朔低声问道，“你喜欢夕阳吗？”
“夕阳吗？”筱默躺在他的怀中，眼神有些黯淡，“我不喜欢。”
“为什么？”
“夕阳会让我想起一个人慢慢地衰老，还有……一些事情的无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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