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面摊的老板八字胡一抖，似乎忍无可忍，把碗筷一摔：“你们到底吃不吃！不吃赶紧滚！别碍着我做生意！”
宋白看了一眼一直皱着眉死活不肯进来的郁雪呈，朝老板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就走。”
郁雪呈站得远远的，上下瞥了一眼这条小吃街，街边是人们随手扔的垃圾，一团一团堆在一起，引得苍蝇在上面盘旋。
“这就是你们这里的餐厅？”郁雪呈脸上的嫌弃肉眼可见。
宋白尴尬地扣了扣自己的指甲：“有好一点的，但是我吃不起。”
郁雪呈养尊处优惯了，吃饭买东西都是自动有人付钱，没想到还有这茬。他俊美的脸庞一愣，捂着鼻子随便走进了一家棚子：“算了，就这家吧。”
店老板脖子上围着一条汗巾迎上来，“两位要几碗馄饨？”
郁雪呈：“两碗。”
“一碗。”
郁雪呈奇怪地看着宋白：“你不是还没吃吗？”
宋白说自己不饿，随即对店老板说：“要一碗，不要辣椒。”
“我喜欢吃辣。”郁雪呈反驳道：“给我下多点辣椒。”
店老板尴尬地看着两个人，眼神不断在这两张脸之间转换，拿不定听谁的主意。
宋白看了看郁雪呈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摇摇头小声说：“你受了伤，不能吃辣的，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就随便乱吃，伤口感染了会要命的。”
看着一直态度软弱的宋白竟然强硬起来，郁雪呈愣了一下：“我是长辈听我的，要两碗，都不要辣椒。”
宋白咬着嘴唇，看了郁雪呈说一不二的脸不再说话。
不多时，店老板就端上来两碗滚烫冒着热气的馄饨上来，里头撒着葱花香菜，馄饨们个个馅大圆润。
宋白一看就知道这一碗不便宜，他已经提前心疼自己的钱包了。
郁雪呈把葱花香菜一点点用筷子挑干净了才动嘴。到了要结账的时候，宋白本要掏出自己的小钱包付账，谁知郁雪呈却一把解开自己腕间的手表，给店老板递了过去：
“虽然被水泡坏了，抵你一顿饭钱还是够的。”
店老板的脸一下就黑了：“这是什么垃圾，你们想吃霸王餐是吧？”
郁雪呈听他骂自己花了几千万买的高奢手表是垃圾，一下气不过站起来，低头看他:“你到底识不识货啊？！”
店老板比他矮了不少，也不怕他，进了厨房掏出一把菜刀出来：“你吃霸王餐还有理了是吧？！”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最后还是以宋白付钱才平息这次风波。
“什么人啊，一点眼光也没有。”郁雪呈走时白了店老板一眼。
宋白笑了笑：“很正常啊，十二区都是乡巴佬嘛，没见过这么贵的东西。”
两人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宋白突然想起什么对四周打量的郁雪呈说道：“你不联系自己的家人吗？你被人追杀他们肯定很担心。”
郁雪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损坏的信息素抑制器已经被取下，好在十二区没有omega，他的信息素就算再怎么溢出也没什么关系。
“担心？他们巴不得我死呢。”郁雪呈笑了笑。
他们眼里，我就是个野种。
宋白看着眼前这个满带笑意的俊俏男人吐出这样冰凉的话，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上去更像一只小猫了。
“你这痣怎么长的？”
郁雪呈突然停下脚步用手摸了摸宋白眉上的朱砂痣，用拇指微微摩挲，“真好看。”
宋白感受着皮肤上的温度羞红了脸，脑子里都是初中时候看到的各种关于郁雪呈的花边新闻，还没经过思考就将心底话说出来了：
“你，你对你的情人都是这样吗？”
宋白感觉郁雪呈的指尖顿住一瞬，郁雪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我对beta没兴趣。”
回到草地上的小屋，郁雪呈坐到木板上的时候，紧绷的裤子毫不意外地撕裂了，露出一片白花花的皮肤。
“啧，你这什么破裤子。”郁雪呈黑了脸，揪着长长的线头，一把把它扯下来，结果线越扯越长，破的洞越来越大了。
宋白心疼地看着自己壮烈牺牲的裤子，又觉得这幅样子的郁雪呈十分滑稽，不免笑出了声。
郁雪呈笑看着宋白微微翘起的嘴角，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宋白打开包看了看自己的小钱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小声说道：“明天我去给你买点生活用品吧。”
郁雪呈眼睛看着宋白脖子后面一截白白嫩嫩的皮肤，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随即又问道：“你有钱吗？”
“我有。”宋白抿着唇。
宋白离开后郁雪呈在河边散了会儿步。
十二区放眼望去，全是一片低矮的平屋。整体基调是灰色的，好像蒙上一层灰尘，显得脏兮兮。
人们穿着十分俭朴的衣服，郁雪呈隔了大老远也能听到一阵泼辣的骂街声，紧接着是一阵鸡鸭狗叫。
一名老者拉着车上桥，车上装着不知名的黑色物体，到了桥中间老人把车一抬，车上的东西尽数倒入河中。
郁雪呈凑近了瞧，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反胃，差点要呕出来。
“大爷，你什么时候开始倒牛粪的？”
郁雪呈实在受不了，捏着鼻子去问牛粪大爷。
大爷干瘦，眼神浑浊，伸长了脖子问：“你说啥小伙子？”
“大爷，牛粪！”郁雪呈指了指车上还粘着的一些黑色物质：“什么时候开始倒的？”
得到大爷今天才开始倒牛粪的回答，郁雪呈脸色稍缓，还没等他放松多久，只见河边几个小孩子正脱了裤子向河里释放自己珍贵的童子尿。
郁雪呈骂了句脏话，脸黑得像个活阎王。
小孩子们老远就看到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气冲冲朝自己这里走过来，一溜烟溜着小鸟全跑干净了。
第二天宋白放学之后提着一大堆东西过来了。
郁雪呈拨开袋子一看，他买的都是一些衣服牙刷等等东西。
“你怎么不带我回你家，”郁雪呈想到自己住的地方附近就是那条河，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把我藏在这种地方，好像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一样。
宋白经不起他这种逗弄，很容易红脸：“不，不方便。”
他当然不会告诉郁雪呈自己是怕他给自己的朋友们带来危险。
郁雪呈挑了一条白衣黑裤，将原本属于宋白的衣服脱下，露出六块腹肌的身体。
宋白看了看他的后背，之前的伤口看上去已经没有那么吓人了。
郁雪呈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样，转过头看他一眼，露出一个坏笑：“啧，这里怎么长了只眼睛偷偷看别人裸体呢？”
在十二区赤着上身的男人哪里都是，宋白原本没觉得什么，郁雪呈这么一说，他才感觉到有一丝羞愧，急忙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等郁雪呈换好衣服后，宋白才红着脸进来。
没成想郁雪呈穿上之后很显年轻，像个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一样。
宋白觉得，在读书的时候郁雪呈肯定是众星捧月的校草。
他看了一眼被郁雪呈随便放在地上的几个袋子，本就没指望郁雪呈会自己乖乖把东西摆放好。宋白自己把袋子里买的衣服一一叠好，又把牙刷牙膏摆好了。
郁雪呈靠在墙上，慵懒而闲散的样子，看着宋白忙上忙下为他叠衣服清理垃圾的样子，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突然想到件事。
“……我洗澡怎么办？”郁雪呈这几天都只是用毛巾沾了点水擦了擦身子，好几天没洗澡了，他实在忍不了。
宋白皱了皱眉，又看了看门外：“不如……”
郁雪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脸一黑：“想也别想。”
“啊？”宋白睁大了眼睛，自己还没说话呢，怎么就被人拒绝了。
“我说想都别想，”郁雪呈想起河里的牛粪和童子尿，差点要把今天吃的东西给吐出来：“这河这么脏，我是死也不会到这里面洗的。”
宋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说叫你去我学校洗，”宋白看着郁雪呈错愕的神情，忍俊不禁：“我们学校没人管的，你想进就进。”
想着，宋白笑出了声。
郁雪呈有些尴尬，他将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只是怕你想不到让我去河里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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