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⑦章
来不及细听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响起。
王爷稍微迟疑了一下，只霎那，便看到原本在泥土里的树根似疯了一样疯长出来，不一会儿便把那圆拱门封了个严实。
“啊！！！”
这尖叫声听得黄霁忍不住偏头对宋道说：“他们居然比你还无用。”
宋道：“……”
骂别人为什么也要把他骂上……
宋道没时间和她顶嘴，他看了一眼王爷他们：
而那三人在距离圆拱门的不远处停住脚步，见到在缓缓挪动的树根，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呼吸。
宋道三步并两步跑了上来，他不假思索便拔出了剑，毫不犹豫便刺向那相互缠绕的树根。
所刺向的地方树根很快便消缩去，但是一收剑势，被迫分开的树根又互相缠绕在了一起。
如此往复，树根不再是缓慢移动，而是快速地躲避。
慢慢地，树根也不仅仅是封闭圆拱门，甚至有的已经爬到了圆拱门外，颇有冲出天际的，向四周扩散的气势。
王爷三人不得不后退，又听到背部传来脚步声，不禁转过头去，正是黄霁。
黄霁冷着脸经过三人身边，继而往前，她对着宋道说：“除草不除根，在这乱砍是嫌有力无处出吗？”
宋道手中略一停，回头看了一眼黄霁，来不及出口，便被一根树根挥中肩部。
于是宋道寻了个当连连后退，站稳之时，偏头一看，又无意间看对上了黄霁的眼神。
但黄霁很快便把眼光转向了那颗向后歪歪扭扭倒的树，她开口：“树妖，你要留人便留人，又何必伤人？”
“这位小道士伤我在先，已礼还礼。”
黄霁哼了一声，“那树妖你偷了别人的泥人，你又拿什么还别人？”
“一抔水，一捧土，皆属于天地，什么时候泥属于你们的了呢？”
还真是毫无小偷的羞耻之心。
黄霁刚想开口，宋道插口道：“泥兵是师父交予我的，不是属于我的物件，讲究的话算是我师父的物件，但是师父交予我，我便要交还给师父。”
树妖呵呵一笑，似是笑他的天真。
黄霁也不啰嗦，蓦然霍地起飞，只见黄霁两脚睬在了那树顶上，转而树枝便摇动了起来，就像突起大风，想把黄霁摇下去。
等到树枝停止摇动时，黄霁双脚也终于找好了安放的位置。
很快，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在我头上驻足的鸟，不知多少，却从来没有像你这般沉重的。”
正是刚才的树妖的声音。
黄霁说：“我就当你夸我了。”
树妖又哈哈大笑：“几十年前，我身下这片土地还是前朝的，现下是属于谁的呢？”
他顿了顿，又说：“不管是前朝还是现朝，他们即使说这土地属于他们，但是几百年以来一直都是我扎根于这一方土地。同理，你们可以说泥偶属于你们，但是现在用的人是我。”
黄霁反笑了起来：“你这番逻辑，竟然比我还霸道，真是见识到了。”
宋道在底下听到树妖这一说，不免多想：“用？你用泥人做什么？”
“这你就管不着了。”
“我的东西我当然要管。”
宋道心里纳闷，怎么最近他遇到的都尽是些霸道之徒，黄霁就算了，抢了还能还给他，这树竟是丝毫不打算还！
他以为只能由他施展道法操纵泥人上战场冲锋陷阵，远没想到还可以被妖怪利用，黄霁也只能止步于兴趣，这棵树能拿泥兵干什么？
树妖丝毫没有愧色：“我说了，现在归我了。”
黄霁向宋道喊话：“宋道，跟他是讲不了道理的，还是动手先给他个下马威吧。”
黄霁说完，右手即刻朝三人方向伸去，王爷别在腰间的剑便脱鞘而出，径直飞向黄霁手中。
黄霁的剑唰唰飞舞，很快，树顶上又刮起了风，而这随风飘落的则是青翠的树叶。
待到树上的叶子几乎落尽时，拱门的树藤也不知何时已消失殆尽。
黄霁睬着树干落了下来，树妖始终无任何反应，叶子相当于人的头发，她知道，还远未伤到他。
这树妖，根在底下，要威胁只能在他老宅里和他厮杀，不过做做样子还是必须的。
冉一诺进来便看到了地上铺满了一层的树叶，树叶正被黄霁踩过，发出吱吱的声音。
他听到驿卒的通知他便很快赶来了，然后找到了后院里去。
冉一诺假装咳了两声，便跨进了拱门里。
他看了看宋道和黄霁手里都拿着剑，又看了看被削光的树顶，明知故问：“你们在干嘛？”
宋道很认真回答，语中怒气隐而不发：“驿长，我们认为是这树妖偷了我们箱子里的东西。”
黄霁在旁强调：“听到妖这个字了没，你们不是说是妖就不关你们驿站的事吗，驿长你来干嘛？”
冉一诺微微一笑：“没干嘛，只是来看下我的后院在发生什么。这毕竟是我的地方。”
“你的地盘？我怎么看像是树妖的地盘。”
听到黄霁的嘲讽，冉一诺也不怒，只是含糊说：“园子总是需要花草树木点缀的，妖不犯我，我不犯它。”
黄霁说：“又是一个有趣的说法，把包庇这个偷东西的树妖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宋道：“驿长你这意思是你知道这树妖的存在？”
“知道。”
知道还能和妖和平相处？人妖一贯两力，这里面不简单啊。
宋道正想着，耳边忽掠过一阵风，只看见黄霁疾步如飞便到了冉一诺跟前，而剑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黄霁说：“你这么回答，我就当你是同谋了。”
冉一诺低头瞧了瞧脖子上的剑，惨笑：“我连你们的箱子都不知道装的什么宝贝，你也是太抬举我了。”
“不是同谋那难道是手下？”
冉一诺笑，眼睛直视着黄霁：“黄霁姑娘，我和他只是人和妖的关系，我不听命于他。”
“这么急于撇清你们的关系？”
冉一诺仍然是那副笑面虎模样：“那不然呢，我不急于说清，难道要使自己被姑娘怀疑吗？黄霁姑娘，我说了，我是人，他是妖。自古以来，人和妖势不两立，我岂会藏着掖着一只妖。”
最多眼不见耳为静。
黄霁犹豫了片刻，冉一诺身上确实没有妖气，人妖两立是不错，但是做伥鬼的也挺多的：“你说得挺真诚的，但是拜于我们妖膝下的也不少，我是不确定你是不是，但我得教训教训你刚才你对我撒谎的行为。”
她瞧了瞧地上的树叶，心里一动，便手起剑落：
在旁等人还以为要用剑砍了他脖子，皆纷纷微张嘴，宋道甚至上前走近了几步：“慢着！”
未来得及阻止，冉一诺的一头白发便整整齐齐地悠然落了下来。
剑落，黄霁瞥见走近的宋道，说：“他还有用处我是知道的。”
冉一诺摸了摸被削到齐肩的白发，叹了口气：“想必自会凉快些。”
黄霁不理会他，问起宋道话：“你们道士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法术让这树妖现形？”
宋道随即沉思，好一会后，刚准备张口：“用七星剑……”
“像上次逼沙妖现形一样，用把剑傻乎乎地乱指……”
宋道点了点头，虽然最后是两败俱伤。
“那你留着点力气吧，这个树妖呢，我刚才伤到他这些树叶，他都无动于衷。你再像上次那样也是白费力气。”
一个学艺不精的道士，她笨了才会寄希望于他。
“可以点火吗？”一个怯弱的声音响起，黄霁看过去，是江小七。
他看到黄霁看过来，又似乎受到了鼓舞继续说下去：“我有火折子。”
黄霁笑意不明道：“你可以试试，把他烧成炭，看他会不会出来。”
听到黄霁意味不明的语气，江小七犹豫地看向了宋道。
宋道说：“这种大妖应该是不会让我们烧着的，即使烧着，也烧不死。”
黄霁不说话，算是默认，转身走到树跟前，很快便又打量起了旁边的水池：“他的老底应该在下面，我们得找个入口进去。”
身后三三两两脚步声传来，宋道他们也凑近了看。
冉一诺掉了头发也没有生气，语气愈发谄媚：“黄霁姑娘好眼力，一眼便看出了这水洼的不寻常。”
黄霁不理会他，倒是宋道以求知的语气问：“你说说哪里不寻常？”
“我这驿站生活用水均需从水井抽取，水井深不见底，而这水洼却始终不干涸，这可算是不寻常？”
宋道继续问：“你们这地方不是还有一湖吗？哪里不寻常？”
听到这，对这地方熟悉的黎窦忍不住出声：“那半月湖也是无上流灌水而入，始终不干涸。”
“这…”冉一诺半响后，又露出一副认真的模样说：“其实我觉得那湖也不正常，只不过大家都习以为常，都觉得是正常的，说不定这水洼和那水湖底下是连着的，底下是一条暗河。这边不正常，那边也不正常。”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宋道又说：“既然你们用水需从深井里取水，何不取这水洼的水，或者在这打一浅井？”
黄霁在旁听着，眼一挑，不得不说，宋道这个榆木脑袋问的问题还是可以的。
黄霁饶有兴趣地看向冉一诺，附和道：“这水我看清澈见底，想必也能喝，为何你们要舍弃这现成的水要取那深井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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