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黄文峰的转变
李逵三两下把糖咬碎，在嘴里嚼得咔嚓咔嚓响，剩下一根儿孤零零的棍子在手中。
这一幕幕全都落在黄文峰的眼里。
他眼皮耷拉下来，刚才的笑容跑得无影无踪，脸上又挂起凶神恶煞的表情。
乔郁的笔在他指尖灵活地转动，他的思绪渐渐飘回几周前……
“黄文峰，我和你爸离婚了，你跟着我。”
“……你们有病吧，犯不着用这种方式教我听话。”
“你跟我。”
“……”
闫丽反复在他耳边强调，他听不下去了，质问道：“你跟我爸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天离的。”闫丽面无表情说出这番话。
两个人保持着长久地沉默。
过了一会儿，闫丽背对他，声音颤抖着说：“是我对不起你，没把你管好……”
“行了！”他冷笑了两声，嘲讽道：“离得好，早该离了。”
……
画面一转，在学校的办公室门口，他听见他爸和别人聊天。
“你跟闫老师离婚了？！”那人问。
“哎~离了。”黄松心力憔悴地说。
“怎么回事？”
黄松顿了一顿，“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走到这一步了……”
他爸的声音越来越小，隔着门听不太清楚。但他听到了他的名字，还有——挑衅周沐淮那件事。
他一直想把心里那根刺□□，然而现在，那根刺已经捅穿了，从另外一头掉出来。
不需要拔了。
离婚以后，闫丽突然腾出了时间来陪他。早饭不让他在外面吃，晚上回家还要弄宵夜，周末竟然破天荒地要他陪着去散步。
当然，一开始他反抗，坚决和闫丽作对。可时间一久，不知道是闫丽苦口婆心的劝导起了作用，还是他于心不忍，他举手投降。
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关爱，但是他一直清楚，如果闫丽的关心要以和他爸离婚为代价，他宁愿两个人永远别管自己。
……
黄文峰推开凳子站起来，强打起精神听讲。
正好是闫丽的化学课。
周围的人看到黄文峰转性，一开始还以为他吃错了药，久而久之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也有人会在心里偷偷的鄙夷，怀疑黄文峰根本听不懂。
毕竟，分班的时候学校为了平均尖子班的优生率，会特意分几个差生进来。要说黄文峰是因为运气好被放进来是不大可信的，有他妈妈这层关系在，他肯定没在随机分配的名单里。
闫丽照常“开小火车”，随便抽一个人，从他开始后面的人依次起来回答问题，一个接一个轮到了黄文峰。
他拿着书，把题目读了一遍，看选项的时候卡了壳。
“嗯……”
闫丽安静地等待。
然而黄文峰看了半天，就嘣出了一个“b”。
“这道题，笔记上记过，你下课了到办公室来背知识点。”说着，闫丽叫旁边的人起来回答。
没有回答出问题，黄文峰也不尴尬，十分淡定地坐下，没去看周围幸灾乐祸的目光。
如果看见了，他可不能保证不会去找茬。
闫丽提问结束，她厉声道：“从你们答题的效果看得出来，你们对知识点的掌握非常不熟练。下周二月考，还不抓紧时间背……”
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回应着她。
闫丽继续讲课。
月考的事情早在上周就发出了通知，对于经历过大大小小数百场考试的高中生而言，一个小小的月考根本不值得紧张，考试就是放松的时间。
况且，尖子班的人，绝大部分对自己的实力都有信心。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成绩十分稳定。
不过也会有小部分人，哪怕身经百战，小规模的战场还是会害怕。
乔郁又遇到了余春雨，在三楼拐角。
余春雨所在的高二五班和她所在的六班分别位于三楼和四楼，像对角线上的两个点，隔得很远。
平时她都会从六班不远处的楼梯口下，而今天下午因为帮徐静办事，从另外一个口下去了。刚走到拐角，正好撞上余春雨。
余春雨怀里抱着书，一边在走，一边在背。看见乔郁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一愣。
乔郁准备打声招呼，余春雨却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飞快地掉头走了。
留下乔郁杵在原地，有些尴尬。她摸了摸头，拉着陈晨一起下楼。
“你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陈晨靠在她身上打趣。
乔郁轻敲了她的头说：“碗在锅里。”
陈晨从高中才遇见乔郁，两个人一见如故，可以说缘分大抵如此。关于乔郁和余春雨的事，这一年多来她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陈晨挽着她的手安慰道：“下次长点记性，别主动打招呼了。”
乔郁摇摇头，轻声细语地说：“我不会因为她没理我郁闷啦。”
“对嘛，你打招呼是你的事，她回不回应是她的事。”
“嗯。”
说起余春雨，陈晨顺势问起即将到来的月考。
“你预测一下这次谁会考第一？”
“余春雨。”乔郁不假思索道。
分科以来，余春雨稳坐理科第一的位置，她不仅聪明，而且努力。
不过听陈叔说她一到考试就焦虑、失眠，但是历次考试都证明这对她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陈晨思考片刻，“余春雨？我倒不觉得。反而我很看好你的同桌哦~”
乔郁浅笑，“他也挺厉害的。”
“那你呢？”陈晨问她。
乔郁疑惑，“我？”
“对呀，你啥时候考个第一让我骄傲一下。出去我就和我那帮狐朋狗友吹嘘年级第一是我小弟。”陈晨说着说着昂起了头。
“去你的。”乔郁推搡她一把，跟着乐起来，“顺其自然就好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走在后面的黄文峰。
说是跟也算不上，学校就这么大，去食堂的路最近的就这么一条。人来人往，谁也不会把他和她们关联起来。
黄文峰跟着她们吃完饭，又跟着她们回到教室。半道上还看见乔郁走进超市买了几根棒棒糖，他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
上了楼，就不能再跟得紧。他在教学楼下面的小花园站了一会儿，却碰到正在打电话的黄松。
大家都知道闫丽是他妈妈，但黄松是他爸爸的消息还是个秘密。以他的个性碰见老师是不会问好的，遇见教导主任扬长而去并不会引人怀疑。
只是这次，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黄文峰本打算像往常一样视而不见，而黄松突然叫住了他。
黄文峰转过头，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徐老师说你最近表现得好……”
听到这，他就知道黄松要说什么了。他嗤之以鼻，没等黄松说完，很快头也不回地上楼。
剩下黄松在一丛丛绿荫中吹鼻子瞪眼。
黄松决定回去找徐静理论理论，徐静的判断有误，他这个叛逆的儿子还是老样子。
电话里送出一声一声喊：“喂？喂？”
黄松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打电话，他重新回到刚才的通话中。
对面却突然问：“你儿子？”
黄松慢了半拍，说：“别聊他了，说说你刚才的事。”
“……看来教导主任也没把儿子教得多好嘛——就是他和周沐淮打架的吧？”电话那头的人却抓住这个问题不放。
黄松有些恼怒，“半斤八两，黄文峰挨了他两拳也够了。宋正初，你要继续说这个那我们就没得谈了。”
“成。”宋正初回归正题。
两个人又絮絮叨叨把事情谈妥，临了宋正初又追加了一句，“有空多管管你儿子，少管学生，小心亲儿子都给你作没了。”
“你说什么屁话。”黄松迅速挂断电话。
当下他没有注意宋正初的话，但在和黄文峰的无数次对峙中，这句话对他的影响会越来越大。
黄松看了看时间，这个点高二年级都开始上自习了，他照例开始巡视工作，在三楼和四楼晃晃悠悠。
看着这些埋头苦读的学生，他才能感到一些欣慰，至少，这一批批栋梁之说明他的教育事业仍然是成功的。
以往是在门口看看，这次他特意到每个教室给同学们灌一罐鸡汤，激励大家认真对待考试。
走到六班的时候，他在门口拉了拉衣服才进去，把对其他班说的话原封不动充满激情地再说一遍。
大家配合的鼓掌，而在一片渐渐平息的掌声中却出现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黄文峰在教室的角落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嘁！”
大家都好奇地转过来，对黄文峰的勇气悄悄发出赞叹，这才是他们熟悉的黄文峰，不呛人都不能坐在最后一排。
黄松欢欣鼓舞的表情有了一些裂缝。
虽然各个学生都低着头在学习，但当主任十几年，不用猜也知道底下的人都分了心看好戏。
黄松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大家认真学习，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去了其他教室。
六班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没劲，还以为教导主任会对黄文峰严惩不贷……”
不过很快又回到之前鸦雀无声的状态。
按部就班的学习，意味着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
大家喜欢看热闹，不过也是三分钟热度。不管是周沐淮的事，还是黄文峰的事，闹一闹很快就过去了，好像没什么人会对这些事耿耿于心。
就像作为周沐淮事件的发起者，他们仍然会接纳黄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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