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断尾的鲛人再也回不去家
夜，很黑。
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碾碎，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耳边是一片寂静，云落缓缓睁开眼睛，她正被人背着似乎要逃向哪里。
她记得自己明明在雀鸣殿睡着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身下背着自己的人，走起来虽然一瘸一拐的，但速度仍不慢，墨发只用一根带子随意的束着，身上满是血腥味，她的心中莫名出现了刺痛，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消失了一样。
只感觉眼眶酸涩，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了下来，她伸出手想要擦擦眼睛，却发现她根本动不了。
“放我下来吧，你快些走。”
熟悉的声音响起，云落瞪大眼睛，她的口一张一合，竟然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可她分明没有说话啊。
还没等她惊慌起来，身下的人开口。
“落落，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听着身下的声音，云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背着她的人是她的契约灵兽，楚清溟？
那个在她面前永远干干净净的，从不见狼狈，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倒的楚清溟？！！！
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的腿怎么回事儿？
云落忽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不由得张大嘴巴呼吸，但那只是徒劳，身体还在说话，窒息感一直包裹着她。
她感觉到自己的嘴一开一合，眼眶越来越湿。
“你尾巴都断了，楚清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再也回不了家了，断尾的鲛人如何能回海里，你，放我下来”
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声音也轻了很多，“放我下来吧，你若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楚清溟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依旧是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唯一和往常不一样的就是声音中没有以往的轻快。
“落落，别担心，我没事的，一条尾巴而已，不要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月亮似乎被什么罩住，最后一丝微弱的月光消失了，黑暗袭来，万物变得安静。
楚清溟停了下来，手中攥着一根权杖，云落这时候才发现，他是一直拄着权杖走路的。
他回过头来警惕的盯着黑暗中，鲛人在黑夜中视力极高，毕竟深海中有些地方也是没有光的。
只觉一阵风吹来，风过之处，一盏一盏的蓝绿色灯火亮起，将这林子照的明亮。
云落看见那人心中一惊，那不是她今天新收的那个小徒弟吗？这是怎么回事儿？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楚清溟就将她轻轻的放下。
因着这个动作，她清楚的看见楚清溟手中通体纯黑的权杖顶上有一颗蓝色的宝石，那宝石很是眼熟，就是一时间想不出是从哪里看到的。
下一刻，权杖竟然变成了一把剑，蓝色宝石镶嵌在剑柄上。
“柳衍，她是你师尊，她对你那般好，你”
楚清溟的话没有说完，对方随意掐了一个法诀，只听得剑鸣声，下一刻一柄剑从远处飞直直地冲着楚清溟飞来，他被剑逼得向后滑去，要不是他动作快，那柄剑就会刺进他的胸口。
银剑被楚清溟的剑挡住，但他的剑已经出现了裂缝。
“够了。”
云落还没有从‘师尊给她的破天剑怎么到了他手中’一事回过神来，就听见自己说话。
她身体强撑着站起来，身体中哪哪都痛，但是她仍然高傲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身边，“放了他。”
“落落，不可以，你的师兄师姐他们废了这么大力拖住他，你快些离开，不能让他们咳”
楚清溟的话还没有说完，柳衍又随手打出去一道灵力，直接将楚清溟拍到了树上，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但楚清溟似乎没有发现一般，挣扎着起身。
破天尽职尽责的挡在他的面前，可他像是没有发现一样，不顾剑尖就要过来。
“站住。”
云落回身呵道，心中满是悲凉，她不知道这个自己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她的心在痛。
她不知道师兄师姐怎么样了，但是她知道楚清溟受了很重的伤。
身体的那个她压下心底的痛苦，可滔天的悔意卷着恨将她淹没，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落咬着牙尖，调动灵力，经脉似乎全部断裂了，灵力在里面横冲直撞，疼得她现在就想要晕过去。
但她知道，她不能，她必须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云落紧紧的咬着唇，用尽身体中最后一丝灵力，将她与楚清溟的之间的契约解除。
她就要死了，但是楚清溟不行。
“落落，不要！”
契约解除了，她不再能感知到他在什么地方，也不再知道他的悲喜，尤其不会因为她死连累他一起死。
可奇怪的是，他明明那么爱将心事藏起来，不给任何看，可现在为什么看着很难过呢？
“柳衍，我有最后一个要求，放了他，放了九神宗的所有人。”
云落回过头看着柳衍，她感觉到这个身体并没有害怕，心情反而变得很平和。
那叫柳衍的人一身黑衣，头上束着金色发冠，剑眉星目，面若冠玉，可身上却是弥漫血腥的气息，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他看向云落时，眼中却还是恭恭敬敬的，举手投足间尽是风度，可她都要死到临头了，看着他还是如往常那般，不禁失笑。
“师尊，可是弟子哪里做的不对？”
身体并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在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半晌笑得累了，才停了下来。
“你杀我师兄师姐，屠我九神宗弟子，废我修为，断他的尾巴。都到现在了，你还装什么？有话你就直说不久好了吗？我知道，你不仅仅想要我的仙力，甚至还想要我的筋骨去打造你的本名灵剑。”
柳衍脸色一白，随后恶狠狠的盯了眼楚清溟，看向云落的眼神似乎有些惊慌，急急的说：“师尊，您放心，您不会有事的，我会保留您的神魂，给您找一具新的身体，您喜欢谁的，我都给你找来。”
云落冷冷的看了一眼，将视线转到楚清溟的身上，对着他微微一笑，“对不起，害你断了尾。”
她的话一出，楚清溟敏锐的感知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更加焦急，“落落，不要，落落，你”
他想说什么，就见云落笑着将食指放在了嘴边，楚清溟咬了咬牙，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是他们的约定，二人一旦做出这个动作就要无条件信任对方。
原本是为了犯错打掩护准备的，但现在
“师尊，您不用担心，师叔们的神魂我也保存好了，您”
“够了，你为修炼吸收他们的灵力，还要做什么！如今已经没有人能打败你了。”
处于这具身体中，云落清楚的知道这个人的想法，知道她的厌恶，知道她的算计。
云落不会夺舍任何人的身体，纵使她不够强大，不能改变这个结局，但也不会给他任何一丝希望。
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痛苦，她被活生生的扒皮抽筋，恍惚间，她好像来到了鬼界，有人在判她的罪，可她不曾想起做过什么。
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她被灵力托在空中，看着不远处的楚清溟，瞬间清醒过来。
他的尾巴露了出来，下半截几乎没有好的地方，残破露骨，尾鳍已经被撕碎，一半已经消失了，另一半剩下的不过半个手掌大小。
尾巴上的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撕下去一般，生生缺了一部分。
鲜血从他的身下流出，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云落，看着她活生生被拆解，他的心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痛苦，他终于是忍无可忍。
雨太大了，他收不回去尾巴，鲛珠落了一地，手中剑化为权杖，他挣扎的要站起来，下一刻，却被破天从后面刺穿了胸膛。
“不、不、不，柳衍，你答应过我的，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眼前似乎被鲜血覆盖，世间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
听着耳边的痛喊，疼痛似乎全部消失了，她眨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巨大的窒息将她紧紧的围住，这回她是真的喘不过气来。
但是身体正在动作，她知道，她要散魂了。
此时耳边突然出现了声音，一声一声的叫她，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她想，那个叫柳衍的不是说要救她神魂吗？真可惜，看不到他看这个身体散魂的表情了。
意识最后消散的时候，好像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听得不甚清晰，就在她想要认真听时，声音变得轻飘飘的，隐隐约约云落听见了几个字：保护好他。
他是谁？楚清溟吗？说话的人又是谁呢？
——
云落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像是窒息的人被救出来，大口呼吸着空气，转头看见了坐在旁边的楚清溟。
云落觉得眼睛有些热，摸了摸眼睛，竟然摸到了脸上湿湿的，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擦了擦脸。
“你怎么了？”
楚清溟平静地看着她，垂下眸子，将眼底的思念全都压得死死的，再抬起时，已经恢复如初。
他的身体因为靠近云落痛感减轻了不少，但是他的时间不多了。
云落抬头看向四周，还在雀鸣殿中，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只是这个梦是什么寓意呢？
怎么会这么可怕。
她转头看楚清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对方的脸色出奇的白，想到梦中的他被断尾，甚至还被
“想什么呢？是做噩梦了吗？”
那一瞬间楚清溟的声音和梦境中声音奇异的重合，如同幽静的山谷中传来的声音，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云落吃惊的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云落看着楚清溟，有些犹豫，那些只是梦而已。
但是、但是她害怕，思前想后，云落掀开被子踩到地上，一双白皙的玉足踏在石板上。
楚清溟忙的将头转过去，“地上凉，你一个女子喂，你做什么？”
毫无防备，楚清溟被云落抱起，惊慌的声音出现，云落没有理会，抱着他就往殿后的温泉池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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