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驭蛇之术
一回到峰州，黎利就知道，自己被骗了。陈通那哪是围城呀？正儿八经的人没带几个，锣鼓家伙倒是带了一大堆，成天围着峰州城是大声呐喊，弄得仿佛是千军万马前来攻城似的，就把黎利手下那些笨蛋给糊弄住了。而偏偏，当黎利赶来的时候，陈通的队伍却又没影了。这让黎利是那个恼火呀！
“你们就不能探明了军情再向我汇报吗？你们知不知道，这样耽误了我多大的事？”在府邸里，黎利将一个桌子拍的是震天响。而他面前的那些人，个个都低着头，连粗气都不敢喘一声了。黎利是越看这些人越来气，厉声令道：“都滚！都给我滚下去！滚的远远的！”那些人不敢磨蹭，都灰溜溜地退下去了。黎利则独自坐着，生着闷气。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风姿卓越的女人走了过来。
“将军，何必跟他们生这么大的气？他们也是对您衷心，所以才会这样！怪只怪，那些人太狡猾了！”女人温声细气地劝解着，将一杯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给黎利捏着肩。
黎利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拍着女人的手道：“让你受惊了！诀儿呢？”
“在外面。”女人笑了一下道：“见你在发火，不敢进来。”
“傻孩子！”黎利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他来到了门外，看到了独自站在那里小心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黎利蹲下身来，向自己的孩子伸出了手臂。
“诀儿，来，让爹抱抱！”黎利温和地对孩子道。
孩子笑着，小跑着跑向了自己的父亲，父亲抱起了他，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诀儿，想爹了吗？”抱着孩子往屋内走着，黎利问自己的孩子。
“想了。”孩子稚气未脱的声音小小的，甜甜的。
“那，哪里想了？”黎利逗着孩子问道。
孩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黎利“哈哈”大笑了起来，女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黎利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把小刀，递给自己的孩子道：“这是爹给诀儿八岁生日的生日礼物。诀儿收下吧！要记住，你是男人，没有什么好怕的！哪怕是爹在发脾气，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记住了吗？”说着话，黎利殷切地看向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看着父亲坚定的脸，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小刀。
“好！”黎利因为孩子的勇敢而高兴了起来。他放下了孩子，道：“来，让爹看看我们诀儿的本事长了没有！”
孩子没有半刻的迟疑，拿着小刀就在大厅里武了起来。看着孩子稚气而又故作威武的表演，黎利欣慰地笑了起来，女人也幸福地笑了起来。然而好景不长，小兵卒子很快就前来禀报：“明军已经把城给包围了！”
黎利听后脸色大变，厉声令道：“带我去看看！”然后就离开了。
看着相公消失的地方，女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抱住了自己的孩子，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消息。
只是一转眼之间，明军竟然变成了千军万马，死死地围住了峰州城。
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黎利不由得有些奇怪了，他们是从那里钻出来的呢？自己明明派人探听过，陈通当时只带了几千人呀，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几万人马呢？他用放大镜，在人群里搜寻，而当他看到王通还有他身边的貌似皇族的年轻人时，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再次中计了，而且他留给胡备的那些人也回不来了。想到这，黎利心中那个气恼呀！
“传令下去，随时准备迎敌！”黎利大声喊道。
“是！”小兵答应了一声，然后就下去传令了。
陆子霍和陈通、王通远远观望着峰州的格局，各人在心中琢磨着自己的战术。最先开口的是王通：“其实，单靠峰州是很难自给自足的。所以，我们应该首先切断他们的粮源。这样，不出一个月，峰州不攻自破。”
“这样有点太耗时了！”陈通上去就反对：“我们这一个月耗下去，在粮草上的压力也很大！我看，干脆硬攻就行了。大不了，把这个城给平了……”
“万万不可。皇上一再强调，不可大开杀戮，以免造成当地居民的暴动。”陆子霍则如是道。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要耗他一个月？”陈通有些急了。陆子霍则直接问王通：“他们的粮草都走哪些地方？”
“走西南角的蛇缘路……”
“那条路为什么取了这么一个名字？”陆子霍不解了。
“那里布满了毒蛇。只有黎利知道怎么应付，所以他们选择那条路，粮草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对付那些毒蛇？”陆子霍问道。
王通点了点头。陈通却道：“哪有那么麻烦，一把火点了，那些蛇不就死光光了吗？”
“那样，安南的居民会跟你拼命的！”王通道：“黎利之所以能够称雄一方，就是因为他能够驯服那些蛇，所以安南人以为这是神的指示……”
“这里的人信仰蛇？”陆子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也可以说是畏惧。”王通道。
“那黎利到底是怎么驯服那些蛇的呢？”陈通问道。
王通摇了摇头，道：“迄今为止，这是一个迷。说来也怪，不管是谁的队伍，经过那个‘蛇缘路’都会被蛇咬。可是，只要是黎利的军队经过，从来没有一个人受过伤……”
“即使是这样，也不可能是神的旨意。在这个世上，哪有什么神呀！”陈通大大咧咧道。
“当然不会是神。”陆子霍不易觉察地笑了一下，然后对王通道：“王将军，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王通有些疑惑。
“去买一些硫磺，然后抓一些蛇……”
“啊？这是干什么？”还没容王通说什么，陈通先问道。陆子霍笑了一下道：“我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驯服蛇的。”
陈通还是万分疑惑，王通却已经心领神会了。他说了句“请驸马稍等片刻”就离开了。
看着王通的背影，陈通不解地问道：“驸马，您难道真的能够驯服蛇？你学过巫术？”
“我可不会用那些东西。”陆子霍笑了一下道：“但是我知道，蛇怕硫磺……”
“那又怎样？”陈通一时之间还没醒过神来，陆子霍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往自己的大帐走去。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王通就拿着一大包子硫磺和一篮子蛇回来了。看到那花花绿绿的东西，饶是陈通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也毛骨悚然了。再看陆子霍，他拿起硫磺，在自己的手上擦了一下，然后就把手探进了那个篮子里。
“驸马，使不得。”陈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住了陆子霍。陆子霍则笑了一下，道：“你不是说我会巫术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说着，陆子霍将手探进了篮子，只见蛇一下子躁动了起来，都离着陆子霍的手远远的。看到这些，陈通才恍然大悟。
“这个小东西竟然会离着硫磺远远的？”陈通笑了起来。
“这在古书上是有记载的，我估计黎利也就是用了这个办法，所以欺骗了当地所有的人。”
“那驸马，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陈通问道。
“让我们的兵士带上硫磺，截了他黎利的粮草……”
“这还是要等一个月呀！”陈通道：“他们里面肯定有储备粮草呀！”
“听我说。”陆子霍接着道：“我不是要把他的粮草据为己有，而是要让我们的兵士装扮成他们的兵士进城……”
“妙！”陈通是恍然大悟呀。“这样一来，隔几天换一批人马，隔几天换一批人马，咱们潜入城的人，也不是少数呀！”
“不需要这么多。”陆子霍浅笑一下道：“只要在我们攻城的时候，能够起个照应就可。”
“那好，我马上就去安排。”说完话，王通就退下了。陈通则由衷地道：“我终于知道皇上为什么派驸马为监军了。有您在，我少死了多少将士呀！”
“只有我，一样不成局。”陆子霍则道。
陈通笑了一下，道：“驸马说的也对。”
陆子霍则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
当他回到自己的军帐内的时候，哑奴正在给他缝衣服。看到这些，陆子霍吓了一跳，叹道：“你连这个都会做！”
哑奴笑了一下，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当哑奴把茶递到他手中的时候，他才仔细地看了一下哑奴的手。说实话，这双手纤细而又柔滑，一点都不像是男人的手。再看哑奴那纤弱瘦小的样子，若不是他这幅奇丑无比的容貌，恐怕很少有人能够将他与一个男人联系起来。
“造化弄人呀！”陆子霍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心想：他若不是生的这样一副容貌，说不定也是个帅气阳光的小伙子呢！可惜老天给了他这么一张脸，让他很难走在阳光下了。
“哑奴，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呢？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变故呀？你以前，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吧？”不知道为什么，陆子霍也八卦起来了。可是他知道，哑奴是不可能给他答案的。再看哑奴，他笑了笑，似乎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这让陆子霍不由得有些羡慕了。
“要是我有你这副胸襟就好了！”陆子霍感叹道：“如果我有你这副胸襟，我就不会让我的娘子这么难过了！”想到恩义，陆子霍的脸上不由得付出了一抹笑意，他接着道：“如果我们能平安的回到北京，我会介绍你认识我的娘子的。虽然她是公主，可是她一点都不娇气，也不霸道，而且还非常的善良。她会对你很好的。她就像个孩子，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你们一定会相处得非常融洽的……”哑奴一直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仿佛自己是一个旁观者，想象着陆子霍口中自己的样子。说实话，在这个时候，她真相问一句：“你想她吗？”
好像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只听陆子霍道：“……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是在学女红，还是在学刺绣，还是在舞着她的鞭子？她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拿着自己的鞭子发气。我这次来安南，就把她惹怒了，她甚至都没有出来送我。以前，我总希望她不要理我，离我远远的。可是那天，她真的不理我了，我的心里忽然就空了。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转变，对吗？哑奴？”说着，陆子霍看向了哑奴。他这才发现，哑奴的眼睛已经湿润了。看到这些，陆子霍真有些哭笑不得。
“哑奴，你是个大男人呀！怎么感情也这么细腻呀？听人家说几句话，就感动得不行了？”
哑奴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子霍也笑了笑，道：“今天心情很好，咱们不看书了，出去走走吧！”
哑奴急忙点了点头，忙拿过一件披风给陆子霍披上，然后就兴高采烈地跟着陆子霍出了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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