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山 下
唐毅邀请沈惊枕去唐家堡，沈惊枕正要答应，却听们外面忽然有人说道：“不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透露出了一种无可质疑的威严，哪怕权势强如唐毅者，听到这话，也只是唯唯诺诺地起身站了起来。
掌柜看了沈惊枕一眼，示意来的这位是个大人物。沈惊枕心中早猜到了来者是谁，此刻双眼正盯着门口。却见一把轮椅缓缓驶入房内，待轮椅了进了屋里来，沈惊枕和掌柜才看清楚，轮椅上坐在一位老人，面容慈祥，眉宇间却有一种阴狠冷酷的神色。
来者正是蜀中威赫之极的唐门老大。这样的人若说不同意，那蜀中有还有谁敢反对呢？但沈惊枕对此毫不担心，他心中自然理会得了，他跟唐毅唱得这出戏。当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唐老大，似乎要看清楚这个人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能让蜀中群雄如此臣服。
“唐老哥哥，不知为何不肯让这厮离开？”掌柜着急问道，好像极为急切地想要将沈惊枕这个大包袱给甩掉一般。
“不是说不让他离开芙蓉楼，而是说他不能够轻易让他进入唐家堡。”唐老大缓缓说道。
“在下有疾在身，恕不能全礼了。不知唐老有甚指示？”沈惊枕朝唐老大做了个揖问道。
“你就是沈惊枕沈先生？你的名字我早都听说过了，无论是铁剑山庄还是云庐，甚至是我那个不成器的二弟也多次向我提起你。但耳朵听进来的，终归是虚的。唐家堡虽然不是什么大地方，但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你若是不能让我看到你的实力，这唐家堡的大门你是断然进不去的。”唐老大脸上没有表情，但话放的很明白。
想来，方才唐毅对沈惊枕很多方面的试探都已经通过，现在就只剩下个人实力这一关。所以唐老大也不罗嗦，上来就直奔主题，让沈惊枕证明给他看看自己的实力。
沈惊枕自然知道这一关的重要性，他又岂肯放任机会从面前流过。当下哈哈大笑，笑声未绝，忽然轰然一掌朝唐老大拍出。
这一掌拍的气势雄浑，万人莫御。如排山般的一掌毫无委蛇，掌风径直朝唐老大头顶拍去。场面骤然变化，无论是掌柜还是唐毅，脸上都露出了无限惊恐之情。
这一掌落下去，莫说他们根本来不及去挡，就算是来得及也无济于事。这样一掌下来，天地尚且为之变色，他们这等凡人又能奈何？
就在众人惊诧之际，忽然一声龙吟，虚空中一剑飞来，照得满屋子寒光四溢。有凌厉，有肃杀，但更多的是无穷无尽的死亡之意。
出剑未出招，已让人丧失了生存之意志。
“呛”得一声，一柄墨绿长剑插进了沈惊枕和唐老大之间的青石板中。许久，那长剑出匣时的龙吟之声，仍旧在在场众人耳中回荡着。
刚才沈惊枕那看似雄浑磅礴的一掌，竟被这柄墨绿长剑化的了无踪迹。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感觉一阵寒风呼啸而过，风中竟然似有冬日大雪之萧然肃杀。
原本只有四人的屋子里，忽然多出一人来。
那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却是满头白发胜雪，一身皂白，更显孤绝。额角青色图腾刺青，搭在峭冷的眉间，使得原本就如冰一般的容颜，变得更加清寂、疏冷。
顾盼间，眉角的冰霜摄得众人心魄俱冷。睥睨的眼神，未曾有过一丝波澜，却是那样的漠然。仿佛这天下本当寂灭，仿佛这人生便该涅槃。
刚才那阵肃杀之风，便是由此人带来的吧，此人武魄天下难觅，蜀中竟然有如此高手，真是可赞可叹。沈惊枕望着推着轮椅的那名年轻人，心中千思百转。
“你过关了。”唐老大淡淡地说道，说完，又被那峻冷青年推着出去了。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月色渐渐拂遍了山脊，在前往唐家堡的山道上，一席白衣推着唐家的老大，慢慢地前进着。
“你看沈惊枕这人如何？”唐老大自言自语般的问道。沈惊枕适才发出的那一掌，的确是惊天动地的一掌，今日若不是被墨剑挡住，他又十条命都逃不出芙蓉楼。因此这一路上，唐老大都在对沈惊枕的实力做着评估。
“武魄不差！”
唐老大忽然一愣，转身看着那年轻人，疑惑地说道：“影子，没想到你今日竟然开口说话了。哈哈~真是难得啊。”
唐老大大声的笑着，似乎这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开心的事情。影子听了这话，却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唐老大却继续说道：“这人能逼得你出剑抵挡，又得你如此好评，当真是个人才。就不知道他跟关墨谁更好一些。沈惊枕啊沈惊枕，真是让人越发地看不透他了呢。”
……
……
“走吧，既然老大已经同意了，你在等什么？”过了良久，唐毅才回过神来，才知道沈惊枕这是在向老大证明自己。
“今日还不行，我得先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吧，明天我一定尽早赶过去。”沈惊枕笑着向唐毅说道。
“嗯，行，明日一早我派人来酒楼接你。我回去还有些事情，先请了。”事情已毕，唐毅不再跟沈惊枕多做客气，稍做交待，便离去了。
原本紧张的局面骤然放松了下来，掌柜忽然长长地吁出口气，拍拍胸脯笑着说道：“幸亏刚才没出现什么状况，不然打坏了我店里的桌椅，你说我是要你陪还是不让你赔呢？”
沈惊枕也笑道：“赔你个鬼还差不多，你哪天大方一次，你都能死。”
掌柜睁眼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也就是个雇工而已，帮着东家照看生意。现在好了，生意做得不怎么样，倒是往里面填不少钱。我回头再东家那也交代不了不是？”
此时的掌柜早呈一脸的奸商相，沈惊枕一年多以前初见时的雍容大度早不见了踪影。沈惊枕也不谩责他，只收了脸上的笑说道：“别跟我哭穷，这蜀中的商人都穷死，你这芙蓉楼都倒不了。上个月同福银号过来的银票，还有半年前四川转运司出的银票足够你用上个几个月的了吧？”
掌柜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细心的人肯定能查到同福银号跟官家的密切联系，还有半年钱转运司的一名客人，没想到都被沈惊枕看在了眼里。
“李大掌柜，风雨楼要入蜀的事情你肯定早都知道了吧，不然你也不会那么早就开始囤积财富，你的动作倒是快啊。”沈惊枕脸上忽然换成了冷笑。
掌柜被他笑得浑身发毛，却不发作，只是笑道：“芙蓉楼做生意，自然有它的一套方法。既然芙蓉楼在建立初期，不涉江湖之事的基调就已经奠定了。那么以后无论芙蓉楼以后的行事方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但大方向都不可能会发生变化。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不涉江湖之事？”沈惊枕的笑容更冷了，而且变本加厉地讽刺道：“芙蓉楼身在江湖，你说它不涉江湖之事，这事就算骗骗三岁小孩都成功不了。”
“但起码是中立的。”
“立场从来都是随利益而定，当利益出现转变的时候，你哪来的自信能保证你的立场也不会变？难道就靠所谓的道义，或者说是你讲的那种什么可笑的理念么？”沈惊枕继续讽道。
“你这话说的是不错的，立场总是要跟利益站在一起。但起码你现在是跟我站在一起。将来的一天你能不能带给芙蓉楼利益，让芙蓉楼的立场倾向于你，那就是你的事。如果你不能够做到的话，你又凭什么跟我套这个交情呢？”掌柜的话如一根刺，准确而狠辣地刺进了沈惊枕责怪的死穴。
沈惊枕没办法反驳掌柜什么，他也不想去反驳什么，眼前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脚下的路都走不好，还要说什么前途怎样，那岂不可笑。因此，沈惊枕问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芙蓉楼来蜀中，应不是出自他们的本意咯？”
掌柜反嘲他道：“风雨楼什么时候又有他自己的意志了？”
这话说的很深刻，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风雨楼的本质，说这掌柜是个局外人，就算打死沈惊枕他也不会相信。
风雨楼自始至终都是朝廷的一条狗，当年得之此事后，沈惊枕和关墨不愿意继续像奴才一样的，去替别人实现跟自己意志相违背的意愿，毅然决然地反出了风雨楼。
“听说当年就是因为刺杀杨大人那次事，你和关墨叛出了风雨楼？”
“杨大人是好官，而且我们不想成为别人的狗。我们想做我们自己。不过你消息到是灵通。”沈惊枕斜眼看了掌柜一眼说道。
“那是，消息不灵通，如何能在这条路上走得下去。就像这次风雨楼入蜀一样，如果我消息不够灵通，我如何能够未雨绸缪，又如何能够保证自己将来继续在蜀中立足？”掌柜如此说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那你何不再向我多说说，你跟我说的越多，我跟别人说的越少，不是么？”
“你这算是在威胁我么？”掌柜挑起眉毛向沈惊枕问道。
“不算，只是一个交易而已，想李掌柜这样精明的生意人，应该不会拒绝我的邀请才是。”
“不管是交易还是威胁，其实对我都没多大用，我看得中你，以后自然会视你以后的表现而给我我相应的价码。但现在不行，大戏还没开幕，我们都需要等待。但我这有个建议，当然，是我站在朋友的立场给你的建议，同样，这份建议免费的。”
“废话倒是多，赶紧说来听听。”
“蜀中就要大洗牌了，你要好好铺排。”
“果然是个好建议，够废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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