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往事成殇

　　蜀中民风好武，势力错综复杂，常有械斗发生，这让当地官员头疼不已。小皇帝别出心材，想出了一招“以武止武”的法子来。让蜀中武林自行约束，避免械斗的发生。因此，朝廷极力扶植有实力之人一统蜀中武林，然而蜀中武林历经这么长时间早已乌烟瘴气。

　　好在，掌柜发现了沈惊枕这样一朵奇葩。当然，惊双城是不知道掌柜心中所想的，他得到的意思是想让风雨楼来接管蜀中，却不知道掌柜另有想法。但沈惊枕能不能完全按照掌柜的想法走，掌柜并没有多少把握，因为他看不透沈惊枕这个人，因此他才交给唐毅一个能让沈惊枕致命的把柄，以防沈惊枕失控。

　　但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失算了，因为那个知道秘密的人已经死了，而且另外一个知情人也死了。掌柜此时已经不得不选择去相信沈惊枕。因为在蜀中这么多年，他比京师里任何一个决策者都更加了解蜀中的情况。如果让风雨楼来接管蜀中，那蜀中只有越来越乱的份。不如让沈惊枕这个外来的“蜀人”来带领蜀中走上和平发展的道路。

　　掌柜想是这般想的，具体事态会走到哪一步，其实他的心中也是一点底都没有，他望了望惊双城，惊双城似乎还在揣测什么。掌柜微微一笑，如果换做是沈惊枕他肯定不会想这么旧吧，既然一时想不到，那就干脆不想。

　　掌柜起身拍了拍衣服走了，惊双城没有给他多说话，还在思考着自己的问题。沈惊枕一旦回了唐家堡，就要和他正式开战了吧？这一战，他能赢得了他么？就算在蜀中赢得了他，那在曼殊的心中呢？

　　却说唐帆听了沈惊枕的话之后，心思百转，不知道该不该面对眼前出现的问题，他想去唐家堡看看，哪怕能见到唐毅的尸体也是好的。可是，那有什么意义呢？那些禽兽不如的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还装作很慈善的样子将自己供着。

　　不，他不愿意做花瓶！他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可是，现在大仇已经报了，为什么他却连一点开心的情绪都没有呢？

　　“或许，你误会你的父亲了，不对应该是你三伯。”唐毅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猛得转头，见来者是沈惊枕，眼中的杀意才渐渐消去。

　　“这么多天没见，你进步不小，想必你从惊双城那学到不少东西吧。”惊双城武艺超群，尤其他那一套“奔雷”掌法，更是出神入化，一旦使将出来，必然是惊天动地，日月惨色。唐帆这次回来，身上的变化很明显，尤其是那一身孤傲的气质，竟有三分像惊双城了。

　　“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唐帆不理会沈惊枕的话，径自向他问道。

　　沈惊枕说道：“你的事情，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这在唐家堡不是个秘密，当然也瞒不了我。”沈惊枕想了想又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父亲还没有死。”

　　唐帆听了这话，心中一阵翻江倒海，怒声道：“你胡说，他如果没有死，为什么这二十多年来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天下哪有这种不疼自己儿子的父亲？”

　　唐帆显然不相信沈惊枕的话，在他心中，唐冥早是已经不在的人了，小的时候，他就奇怪，为什么自己没有四叔，他们唐门第四房的人为什么没有人出来主持事务？但每当他问道这些的时候，都会遭到大人们的一番训斥。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唐家没有老四的事实。

　　但当他慢慢长大，渐渐查出自己的身世，并在唐峥口中得知，唐冥已经身死的消息时，他没有意思的惊诧，有的只是愤怒和仇恨。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唐冥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或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沈惊枕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所以言辞之间格外小心。

　　唐帆反问道：“有什么苦衷，竟然能比自己的儿子还重要？”

　　“你的母亲。”沈惊枕这四个字，一下子敲到了唐帆的心里。他自然已经知道了父亲唐冥跟母亲的事，那也是一段不可外扬的家丑。这是让他在唐家堡里备受人们歧视的根源所在。如果父亲为了照顾母亲，而选择离开，并不是说不过去。

　　“你这只是猜测而已，或许你猜测的很合理，但我的眼睛中看不到真相。”唐帆将头埋进了膝盖里，那痛苦的模样，不言而喻。

　　“你父亲现在在西陵宫。”沈惊枕又说出了一个有可能让唐帆精神奔溃的事实。果然，唐帆猛得抬起头来，血红的眼中写满了不信。

　　沈惊枕继续说道：“这是我听唐棋说的，多年前你大伯送唐棋去西陵宫修行。在那里，唐棋多受你父亲的照顾。这件事她早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没去过西陵宫，也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但我想唐棋在这件事上应该没什么说谎的必要。”

　　唐棋当然没有在向他说谎，唐帆也知道几年前唐棋出门修行的事。而且影子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呆在唐老大身边的。

　　“我想你父亲应该是为了你们好，所以才选择了离开唐门。在这件事上，你没有什么理由能指责他，毕竟牺牲最大的是他，当然还有你的母亲。”沈惊枕顿了顿又说道：“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向我问关于无妄庵的事情，我告诉你有事情可能是从外部开始引发的，但也有可能是由内部开启的。如果我想的不错的话，你的母亲应该是自焚而死。思念的痛苦以及生存的舆论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尤其是女人。”

　　“你给我说这么是什么意思？是在指责我么，是我误听谗言，引来风云楼的人。指责我因为自己的幼稚而使得最疼我的那个人从此离开了我？”唐帆愤怒地问道。

　　“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唐家堡看看，唐三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的母亲都仁至义尽。那个男人毕竟是你叫了二十年的父亲了啊。”沈惊枕劝说道。

　　唐帆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深了：“是啊，是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啊！”

　　沈惊枕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之前唐老就已经通知剑门告急了，如果我能够顺利地动员起来大家，这样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

　　“你是说，故意有人拖延支援剑门的事情？”唐帆虽然被痛苦充溢了脑袋，但是还是准确分析出了沈惊枕话中的隐藏之意。

　　沈惊枕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你们唐门的事，我一个外人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刚开始唐老请我参赞事宜的时候我便已经跟他讲过了，蜀中若要赢得这场战争，就必须得到十分的团结。现在的蜀中裂痕早现，我也无意为之，更无能为之。我马上要去找关墨，前去迎接从剑门退回来的兄弟。唐兄弟你好自为之吧，无论如何，就像你离开蜀中之前我跟你说的那样，对于抵抗风云楼这件事，我和关墨会誓死执行到底。”

　　沈惊枕说完，也不等唐帆反应过来，便推出轮椅走了。云庐的总部就设在离芙蓉楼不远的唐兴霸旧邸，里面驻扎着云庐打量的精锐。如今，唐府早已被风雨楼的人监视起来，哪怕就是只蚊子飞进去，风雨楼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惊双城知道关墨就在府中，但他依然没有对关墨采取动作，因为他的目标是沈惊枕。他要和沈惊枕进行一场全面的公平的决战，这样的决战对他有着重要意义。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惊枕才得以大摇大摆地进入唐府旧邸而无人拦阻。

　　却说唐帆听了沈惊枕一席话后，心中已有了五分猜忌，此番只要入了唐家堡一问，便万事可知了。然而，就在他进入唐家堡的那一刻，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唐家堡往事依旧，但气氛似乎早已不同寻常。

　　唐帆穿着夜行衣悄悄在唐家堡飘荡着，试图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问一问个性情由。他不敢去探唐老大的缎壁堂，他怕会影子不知不觉地将项上的人头给砍了。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影子早已经离开了，而且唐老大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唐帆潜行在暗处，忽然听得树丛中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唐帆瞥眼看去，却是唐门的管家唐福，此刻穿着破烂的衣服正蹲在树丛中抽噎，手上脚上还带着铁镣。唐帆心下大疑，这唐福长期管理着唐家堡大小事务，多得唐老大的信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沦落到如此境地？

　　“唐福叔，你这是怎么了？”唐帆现了身，向唐福问道。

　　唐福听有人声吓了一大跳，心都快蹦出来了，再定睛一看却是唐帆少爷。正是唐门新一代中最后的一颗独苗。看见他，想起之前种种，唐福悲从中来，险些大声哭将出来：“少爷啊，你终于回来了。大老爷说你去了风雨楼那里打探消息，见你长久未回，我们还都以为……以为你……”

　　唐帆心里一愣，没想到唐老大到了这种地步，还是如此维护着他。想起唐老大平时对他的种种疼爱，他却一心地怀疑他，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但是，此刻却不是他自责愧疚的时候，乃听他说道：“我这不活得好好得么，你这是怎么了到底？你犯了什么过错，回头我倒大伯那给你求个情，饶了你便是。”

　　“大老爷……大老爷被奸人给害了……”一听唐帆说道唐老大，唐福心中的悲痛再也遮掩不住，嚎啕出来。

　　唐帆听了这话之后，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是要翻天了么？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唐帆向极了一头发了怒的狮子。

　　唐福从唐福的赌坊如何赢钱，他受唐老大之命去调查唐七，如何发现唐七和唐翠屏的关系，再说到唐峥有意拖延不去剑门，待沈惊枕被支走后，和唐七一起暴起刺杀唐老大的事情，然后说道自己受到牵连，沦落到如此境地。

　　唐帆听了他这番话，顿时业火燃起三百丈，向唐福说道：“今日我若不除掉二贼，便让我唐帆永世不得为人。”说完，纵起身来，朝唐峥的卧房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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