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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拜入师门


  又多盘桓了两日之后,老家宰带着依依不舍的寤生踏上了返回申地的归途,郑和亲自到城外的长亭送走了他们。

  按理说来,老家宰离开了,郑和应该欢欣雀跃地立即原地打滚,高呼三声解放万岁。

  可惜,在武同这边,还有另一位更加德高望重的“郑老太爷”在,他终究是得不到尽情撒欢儿、四处放浪的机会滴!

  然而,令郑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很快的,便会有第三位老爷子来管他了。

  告别了寤生之后不久,郑和便得到一个通知。曾祖父他老人家表示,他已有十岁,该是时候正式拜师从学了。

  教育,向来都是一件大事,并且不是一般的大事,而是人生大事。它不仅承担着继往开来的重任,还是一个人人生之基石。如今,郑和也迎来了他的这件人生大事。

  在这资源有限、列国林立的鄞州,想要当个文化人,很难;想做个有点儿名气的文化人,更难;要是想成为一位名传列国、闻达诸侯的名士,那更是难上加难。

  而若是身为一个杞人,却想要做一个显名于世的名士,便真可谓是难于登天了。

  这也实在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在鄞州,杞人是列国公认的“杞蛮子”。

  如果说,在这个利益矛盾日益增加,战争冲突时常爆发的世道,还能拿出十件事情可以让鄞州绝大多数的国家都达成共识的话,那么其中必定有一件事情。

  这件事便是:杞人野蛮,愚昧,无礼义;暴戾,酷烈,少教化。

  这,便是在各国之间口口相传的,对杞人的共有印象。

  这种歧视最开始好像是源于地域歧视,类似于郑和前世见识过的地图炮。杞人初至鄞州时,幽居山林谷地,与外人少有联系,加之他们民风开放,且不拘于礼法,所以常为外人所诟病,渐渐地便产生了这种歧视。到后来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这种歧视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甚至于演变成了对他们族裔来历的质疑,并且几乎没人认同杞人的文化传承。

  明明大家同出自九州,却唯独杞人要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这就令一向血性的杞人们接受不了了。他们忍受了漫长的迁徙,背井离乡,最终不得不寄身在他族的藩篱之下,结果却还是要被比自己早来了一步的“舍友”嘲笑,走到哪里都要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真是叔可忍,婶儿也不能忍了。

  于是乎,杞人心一横,你们一个个地都不乐意理我好啊!劳资也不稀罕理你们,洒家自己走自己的路,你们爱谁谁吧!

  然后,杞人同他国人的关系就愈来愈疏远。最终的结果,就是造成了如今杞人和他国人“相看两皆厌”的这样一个局面。

  由此不难想见,想要在这样的“杞蛮”之中,出现一个名闻列国的名士,实在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然而,就像生活中总有奇迹闪现,那些人们看似是铁则的事情,也总是会有例外出现。

  在经历了被忽视,被冷落,在承受了如同没有尽头般漫长的落寞与沉寂之后,杞人之中,还真就出现了这么一位登天的人物。

  郑节,出身于郑氏宗族的一个分支,少好读书,尚义气。

  他从过军,打过仗,年纪轻轻,上了战场,负了重伤,瘸了左腿,自此便与战阵无缘了。此后,他以中士的身份,做过典记,也执掌过刑狱,甚至还代理过一段时间的邑宰,任上颇受人称赞。待到双亲全部离世之后,郑节便十分潇洒地抛下了身边的一切,然后东出铗崟,游学列国去了。这一去,便是十余载,直到在列国间打响了名头,博得了名士的头衔,他才回到了杞国,安居武同。

  不得不说,郑和十分的幸运,因为这位杞国唯一的名士,就是即将成为他老师的人。

  得到通知的转天,郑和乘车来到武同城内的一处院落。

  门前,一个年纪与他相仿,气质却相差甚远的翩翩少年早已在阶下相候。双方各自见过礼之后,郑和得知,这名气质少年是郑节门下的弟子,名叫佀煌。

  随后,在佀煌的引领下,郑和见到了杞国唯一的名士——一位须发灰白,清瘦矍铄的老者。

  恭恭敬敬地行过礼,奉上束脩,双方经过了一番标准的问候之后,端坐在堂上的郑节马上抛出了一个问题。

  “汝之志,何也?”

  “……???”

  闻听此问,郑和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愕然与迷茫。

  甫一听到这个问题,郑和有些蒙,待到他反应了两秒钟之后,身体旋即就是一僵。

  这个剧情展开是不是太快了点儿?一开场就问到这种问题,着实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乱了阵脚。

  志向?

  这个词,对郑和而言,显得有些遥远。这两个字,好像有很久都没来光顾过他这一潭死水了。

  他有心开口,念几句平日里储备的官方说辞,胡扯应付一番,却在被老人那澄澈敏锐的目光一盯之后,又立马有些畏缩,不敢再信口开河。

  最终,在老人的注视下,郑和只有默默地低下了头,再无言语。

  看见郑和那放弃治疗的模样,郑节略微有些吃惊,他开口询问道:“难道你闲暇之余,就从未曾想过吗?”

  “我……”郑和想否认,却又想起了一些不是很美好的回忆,让否认的话卡在了喉头,始终都没能出来。

  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答了一句:“……不曾想过。”

  听了这个回答,郑节也不再深究,只是微微颔首,对着郑和叮嘱道:“志不立,则事难成,志不恒,则功难竞。无精诚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专致之心者,无赫赫之功。此事,汝当慎思之。”

  听到老师的教诲,郑和当即唯唯诺诺地应承下来。而在他应承之时,那一副忍不住牙疼的模样,直看得侍立一旁的佀煌忍不住莞尔。

  结束了第一个话题,郑节紧跟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汝之好,何也?”

  “……”

  听到第二问,郑和再度陷入了迷茫状态。

  见他犹疑不应,郑节以为自己未能讲明,又重新问道:“汝平生所好者,何也?”

  “额……”

  爱好?嘶~这个,真没有!

  完全没有能够拿出手的好嘛!难不成还要如实交代,说自己的爱好是抽烟喝酒扯闲篇,吃饭睡觉打豆豆!

  在心中激烈地纠结了一番之后,郑和眼一闭,心一横,昧着良心吐出了两个字:“读书。”

  在这之后,两人的对话就有些没营养了,因为自第二个话题开始,郑节老师就明显有些意兴阑珊了。

  郑和也感觉到,郑节对自己这个新学生并不是太满意,可能是因为他老人家所问,自己基本没有一样是能完完整整的回答出来的。

  最终,本次会见,就在这种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氛围中迎来了尾声。

  但是,就是在这结尾之时,郑和还是出了岔子。

  在他起身告辞的时候,由于这场谈话的终点在望,郑和实在太过激动,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响指。而恰恰就是这个响指,引来了郑节的瞩目。

  “你此举,是何意啊?”老人学着比了一个打响指的手势,然后向着郑和问道。

  “额,这只是一个习惯。”郑和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得到解释,郑节皱着眉,定定地看了郑和一会儿,直看得郑和心中有些发毛。

  须臾过后,老人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改掉。”

  “啊?”

  郑节指了指郑和的手,简短而有力地重复道:“改掉。”

  见此情形,郑和只得弱弱地应道:“诺。”

  听到郑和如此委屈地回应,郑节又对他教育道:“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行之所以能善人,诚也。一言一行,皆用以示人,一举一动,俱关系威严。汝将来是要承继父位的,为人君者,更须严谨持重,若日后皆似这般轻佻,何以服众。”

  闻得此言,郑和当即老老实实地拱手拜服道:“弟子明白了。”

  别过了佀煌,出得门来,心神俱疲的郑和不由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谈话,所谈得也不算多,却令郑和感觉漫长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尤其是在郑节面前,总有种被人看得无所遁形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

  如今,会面终于结束了,但是,这场会面给郑和带来的困扰,却远远没有结束。

  当天的夜里,月华如水,充盈庭院,一个模糊的人影悄然飘进了郑和的寝室。

  人影缓步轻移,转向卧榻,同时露出脸来,却赫然是郑和前世那张名为江扬的旧脸,脸上还挂着郑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江扬来到榻前,望了望卧眠的郑和,然后笑呵呵地抬腿踢了踢榻上之人,又阴阳怪气地说道:“欸!当初,你人生的第一个理想,是什么来着?”

  话毕,郑和睁开了睡眼,看向身旁,只见四下无人,唯有月光皎皎,透过窗户洒到寝室里。

  缓缓坐起身来,他望向空荡荡的屋子,不由地发起了愣。

  良久之后,郑和回过神,冷冷地道了一句:“狗屁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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