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乃马孟起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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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崎岖的南中南部，有一片广袤的平原之地，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城池，高耸坚固，城墙的黏土还泛着明显的褐黄色，应该是刚被重新夯实修葺过，正面大门的牌匾上，都用小篆写着“南泽”二字。/p>
南泽城以西有一座古朴苍然的大山，名曰西山，孤零零地站在这片开阔的平地上不知多少年了。西山以西，却是一处极宽阔的淡水湖，一眼望不到边，万里波光，粼粼渺渺，名曰滇池。/p>
但是如今这股悠然平静的气息却被一股森然的杀伐之气搅乱了。全因南泽城的北方三十里处，驻扎着绵绵的营帐，有的结成梅花状，有的沿着溪流蜿蜒开去，还有的布置成大雁南渡时的人字状，远远看去，颇得章法。/p>
神谕二年秋，诸葛亮的两万中军、凌毅的一万五千左路军，秦越的一万右路军一路平荡，终于齐聚南泽城下。/p>
之前一直说且兰是南中第二大城，而第一大城，便是众人眼前的南泽城。/p>
据《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和夜郎、且兰一样，“滇”在古时候是这片地区最大的部落名称。沧海桑田，那时候的滇人早已不知所踪，或许是融合，或许是灭亡，反正现在的百姓依然居住在古滇部落的遗址，滇池右边的南泽城上。/p>
大概全天下的生灵求生的本能都是一样的。遇到土壤肥沃，地势平缓，水源充足的地方，便能聚拢起大量的百姓。聚众成城，这片地方能容纳多少人，便能建成多大的城。/p>
而滇池是南中最大的淡水湖，面积过百万亩，如大海一样的庞然大物能供养多少人口，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滇池的位置不是太偏远，而是更靠近锦城一些，想必滇池附近的人口只多不少。/p>
此次南中作乱的领头番王孟获，便是以此地为依托。当时孟获趁刘备驾崩，高举反叛大旗，得到本来就人心不稳的南中响应，一时间整片南中硝烟四起。只是孟获大概没想到，声势浩大，迅崛起的南蛮叛乱消散得也快，尤其诸葛亮亲自南征以来，不到半年时间，兵锋所指，直达南泽。/p>
安营扎寨之余，几路军的年轻人难得相聚，不约而同在营前空地席地而坐。/p>
“我就不明白了，我姐夫……”关索话没说完，便同时感受到来自关乐和秦越眼中的杀意。/p>
“我家秦将军一路下来，一阵斩八将，一夜破且兰，简直神乎其技，怎么到头来还是我们右路军最慢，连人数都是最少的！”/p>
秦越对关索的吹嘘没有做声，不是他张狂，而是早习惯了关索，而他也很想知道其他两路怎么几乎不减员。/p>
关乐白了自己弟弟一眼，说道，“丞相本就是去救援庲降都督李恢的，李恢当然有的是人马，只需内外夹击，敌军自溃。然后，我们就转水路了。”/p>
“山路难行，水路顺畅。难怪，难怪。”马承此时也恍然大悟。/p>
一直站在远处的秦越正牌亲兵长柳侍山却小声嘀咕，“合着丞相是自己挑了最舒服的一条路啊。”/p>
关索耳朵尖得很，把柳侍山的话都听进去了，像是现了同道中人，向这名关中大汉投去赞许的目光。/p>
“虽然右路比左路路线更遥远，但左路军也太快了些，而且减员更少。”关乐又道。/p>
凌毅此时面露敬佩，“霍绍先真了不起啊！他知道木川救援永昌心切，就让王平和木川一边行军一边收编附近的蛮族。不破不是说过蛮族天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吗，后来他俩按照绍先的吩咐，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蛮族军，以王平为校尉，木川为副校尉。剩下的仗都是这支蛮族兵打的了，拿下邛都城之后又火救援永昌城。永昌路远，如果不是留下了五千人给绍先暂时镇守邛都，我们也可以带来两万人马。”/p>
“没想到那只两面虎还有些能耐啊！”关索感叹道。/p>
“绍先的人选得妙极，”秦越也赞许道，“王子均是外来将领，在蜀中没有阵营，相信往后各方面都不会诟病由他带领这支蛮兵，而木川则是南人，自然应该带领他们。而这支人，却是绍先筹备统建的……”/p>
来自新汉七子的关乐、凌毅和马承自然明白了秦越的言外之意。/p>
但半路才出现的关索并不在意这个问题。/p>
“我们如今也只有四万五千人，就算之后狐德信和霍绍先带回了暂时守备城池的一万人，甚至王平和木川也带回了那支蛮族兵，也不过五万八千人。”关索仔细地盘算起双方兵力来。/p>
“南泽城多少人来着？”马承望着关索问道。/p>
“据称是十五万……姐夫，这个难啃啊！”关索对秦越表达了自己的担忧。/p>
这次秦越没有眼神杀关索，而是沉默地盯着不远处那座雄伟的南泽城池，“南中荒芜，一路打过来，如今南泽城兵力应该和我们差不多，算上居民最多十万。十五万应该是虚张声势。”/p>
“嗯，南泽城不难打，当然也不可能拱手相让。”凌毅也说道。/p>
“说不定就拱手相让了。”柳侍山又低声嘀咕道，还是被被关索听了去。/p>
关索还来不及说什么，凌毅的亲兵长兼族弟凌狐一路小跑过来，“报！”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一副专程来打脸的样子，“孟获那边派人送来书信，说是愿降。”/p>
关索再次望向柳侍山，眼神敬佩。/p>
……/p>
翌日一早，诸葛亮留杨仪代理大营，带着秦越、凌毅、关索、马承、马谡一干人等来到南边十五里处，两军对峙的中间点，另有关乐带着五千军在两里外戒备着。/p>
与此同时，更南边逐渐出现一彪人，为一人满面横肉，赤裸上身，身长九尺，腰粗臂圆，身型竟足足有三个秦越那么宽阔，俨如一座小山，身后亦有一班干将跟着，个个面露凶光，长相怪异。/p>
“千万别和他打架啊……”柳侍山跟在秦越身后小声说道，在他旁边的关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p>
暂时担任护卫工作的秦越厉声喝了一声，“既是投降，何不下马！”/p>
孟获哈哈大笑，“南中叛乱，都是我一人鼓动而已，我们也没有必要大动干戈，让不干事的人生死相搏。” 说罢一拍心口，身上的横肉颤动起来，“我南中尚武，你们要是有谁能打得赢我，我就投降！不过，要是你们打不过，那就滚回锦城去！”/p>
蜀军这边的空气都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想到孟获的葫芦里竟是卖这一出。同时几个年轻的武将都暗暗问候了一番柳侍山的乌鸦嘴。/p>
“怎么？不敢吗？哈哈哈，我们就徒手搏击，不带兵器，我连衣服都没穿来！”/p>
这时孟获身后一个汉人模样的年轻文士在孟获耳边细细说了几句，众人才现在孟获山丘般的身躯后竟然有一个汉人。/p>
“对对对，你们不是有句什么‘许褚裸衣斗马’来着，打得马家破人亡！今日孟获裸衣斗天斗地，可有一人敢应战！”/p>
听到马的名字，马承身躯一颤，在秦越身边低声说，“末将愿战。”/p>
“牧边，这孟获我也全无胜算，你又何必……”/p>
“我再无能，亦不能辱没父亲名字！”/p>
秦越看着马承双眼，知道这件事不能阻止他。这事明面上是家门名誉，实际上是马承重拾武将意气的考验。理智上，谁都知道打不过，而且事关军国大事的赌注，但意气上，重投军阵的马承却不能再退让一步，让刚刚才燃烧起来的气焰灭下去。/p>
秦越点一点头，大声说道，“正巧我身边就有骠骑将军马孟起之后马牧边，你辱没了他的父亲，此战他作为儿子，要私下和你算一算！”/p>
言下之意，马承和孟获打的这一场是私事，不算数。/p>
但马承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心生感激。下马，一步踏出。/p>
孟获一看此人，虽然也长得十分壮实，但相比自己就如孩童，便也爽快地下马，大笑一声，“都说你汉人狡辩第一。也罢，我就当热热身。”/p>
马承厉喝一声便向孟获冲去，孟获不闪不避，任由马承撞在自己身上。/p>
一声闷哼，马承竟然被反弹摔倒在地。/p>
太可怕了，身型和实力都相差太远了。/p>
孟获又一阵嘲笑，快步向马承走去。马承毕竟是雍凉世家，自小和羌人打交道，虽然现在不是摔跤，而是纯粹的肉搏，但懂得的那些摔跤门道还是大有用处。/p>
只见孟获俯身想捉住马承，马承突然一弹而起，用双脚紧紧夹住孟获脖子，一阵乱拳猛打孟获硕大的头颅。孟获吃痛，一拳朝马承后背打去。马承对自己这招会背对敌人拳头的缺点自小了然于胸，双手一撑，以孟获的头为支点，直接跃过去，孟获的拳头轰地砸在自己门面上。/p>
蜀军众人一阵叫好！/p>
孟获摇了摇了，“你死定了！”/p>
旋即快步走上去，一拳砸向马承。马承十指紧扣，手掌向外，手肘微屈，希望接下这拳并减轻重拳带来的冲击。/p>
不料这拳过于势大力沉，马承整个人还是被打得连连后退。不待马承站稳，孟获追上来又是一阵乱拳，马承深吸一口气，还是用刚才的方法硬接下来。/p>
一拳，两拳，三拳……/p>
马承终于承受不住孟获如山般的力道，单膝跪了下去。/p>
孟获见机不可失，抡起右手，狠狠砸向马承右肩。马承却嚯地站起来，同时闪出半身，堪堪躲开这一拳，趁孟获收拳不及，一阵连环拳猛打孟获腹部。/p>
腹部全无骨骼，是一个人最软弱的地方。但如果这个人有一个级大的肚腩，那么厚厚的脂肪便是最好的保护和缓冲。/p>
果然孟获丝毫不受影响，张开硕大的巴掌直接掐住马承的脖子就往上提。/p>
蜀军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上了，尤其秦越更是紧紧握住了手中龙骑尖，恨不得一枪戳过去。/p>
马承双手捉住孟获手腕，猛然一个提膝，膝盖狠狠撞在孟获鼻梁上。孟获吃痛扔掉马承，头昏眼花，伸手一摸鼻子，竟然出血了。/p>
孟获顿时大怒，两步走到马承身边。马承刚刚被背身摔得不轻，头撞到地上晕乎乎的，站立不起。/p>
眼看大事不妙，秦越大喝一声，“够了！他输了！”/p>
孟获哪里会听秦越的，捉起马承的右手，竟然像掰甘蔗一样直接把马承的右臂折断，再用力一扯，一整只右臂从骨折处被硬生生扯下来。/p>
马承一声惨叫，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黄豆大的汗频频滴下，双脚颤抖却还挣扎着爬起来，一只手捂住另一边断肢，喘着气沉声说道，“我，乃是斄乡候骠骑将军马孟起之后，家门不可辱！” /p>
蜀军众人无不敬佩，秦越更是睁眼欲裂，连忙冲出去一把扶住马承，让柳侍山扶下去。/p>
孟获把手臂一扔，盯着秦越，“私事了了，来说说国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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