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告白
高二的生活过得彷佛开了二倍速，老赵插着腰感慨，这才是青春。
但我觉得没差。
我没有什么念想，没有特别想上的大学，只是希望平平淡淡的走下去，按部就班就足够好了。
上次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我听见老赵在给陈女士打电话，他说我最近状态不好，看看家长能不能帮助沟通一下。
我笑了，我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后来，老赵又几次找我谈话，希望给我一个为之努力的目标。
我想了一下，写上了邵阳的名字。
老赵没看我写的是什么，只是很欣慰的笑，说让我好好记着这个目标。
我把纸认真的折起来塞进了口袋里。
可是，还是被人看见了。
班里女生围过来鼓动我表白，真奇怪，我明明跟她们不熟，为什么她们还非要过来关心我的事。
女生的眼里亮晶晶：“马上要高考了，你现在不说以后肯定没机会了。”
周围的人大声附和，可这明明与他们无关来着。
附中的生活实在过于单调，学生们巴不得揪个人出来找找乐子。
一件好笑的事，足够让他们讲好久好久。
这是一场好戏，大家都知道。
学生中间已经开始播传这部好戏的预告片。
课间去接水的时候，我看见几个女生在饮水机旁指指点点：“唉，你看见那边那个没？”
“哪个哪个？”
“就是那边拿着黑色水杯的那个，年级里传说就是她要和邵阳表白？”
“啊，是她呀？”说话的女生细细看了我一眼。
“啧，也不怎么样嘛。”
我抬眼望过去，她们立马噤了声，赶紧走掉了。
没想到这件事还传的挺l快的。
我低着头，脑子里又开始神游。
很快就到了被传着表白的那天，班里的女生偷偷趴在书里看我，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好戏要开场了，我听见有人轻笑。
我拿着那张白纸站起身，班里一下变得躁动，几个女生簇拥着围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哎，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就是，人多说不定就答应了。”
“我们去还能帮你出个招什么的。”
“对呀对呀。”
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十六七岁的少女在阳光下笑得灿烂，嬉戏的互相推搡。
之前小学的时候曾学过鲁迅先生的诗，说的是一个人还活着，但他的灵魂已死。
现如今的我，好像与诗中所说无差，披着少女的壳，但灵魂早已腐朽，我是一个真正的行尸走肉。
我没理她们，扯着那张纸走了出去。
再次被少女包围。
斜坐在乒乓球桌上的少年恣意张扬，他正歪过头笑着跟周边的一个朋友讲话。
我刚一步入这个不属于我的圈子，就听到有人在起哄。
一个男生轻轻推了一下少年：“唉，八成找你的。”
少年回过头，脸上的笑意来不及收敛，牙齿更是白得晃眼。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牌子的牙膏。
邵阳从桌上跳下来，挑挑眉，依旧带着笑容。
不知道他认出我没有。
应该不记得了。
来之前，少女们架着我非去卷了个头，化了个浓妆，还找了一条裙子一定让我换上。
我撇撇嘴，身上一股廉价化妆品的味道熏得我想吐。
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很简单的，如果这一次拒绝，那么以后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人想当被笑话的丑小鸭，但更没有人愿意被遗忘。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前跨了一步：“你好同学，我想把这个给你。”
我极快的说完，然后迅速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少年的表情。
周围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
“快答应她！”
“在一起在一起！”
“好好好，快亲一个让哥儿几个开开眼！”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嬉笑着，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大声叫嚣着下流的黄话。
邵阳踢了他一脚。
但其实这封信里并没写什么，只是写了希望邵阳能如愿考上理想的大学。
如果不是在这种尴尬情况下送出去的话，可以姑且理解为校反友的美好祝愿。
但大家并不在意，即使知道也不会这样想，他们所需要的，一直都只是一个小丑。
又过了很久。
我清楚的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时间里突然炸响。
我拿不准邵阳究竟什么意思。
抬头，看见的是少年的侧颜。
他正在转头看另一个女生，带着调笑的语气：“阿时，你看呢？我究竟该不该答应？”
我有些愕然。
少女的大半张脸都被淹没在阴影里，可想而知表情并不好看。但她又极快的调整过来，保持着斜靠在柱子上的姿势，并不所谓，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少女转头走了。
给我们留下一个扎着高马尾的神气背影，很熟悉，但我的海马体却又实在记不起。
周围又开始一波浪潮：“邵阳，你女朋友可跟你生气了啊，还不去追？”
“是啊，小心人家以后不理你。”
“到时候你可连哭都来不及。”
和刚刚起哄我的是同一批人，我想。
邵阳转过头，正着脸色向我鞠了个躬：“对不起。”，然后又向旁观者笑笑，没否认，转身朝着少女的方向跑去。
学生们见不再有热闹看，开始散了。
那时候的记忆戛然而止，说来好笑，我个当事人可能记得都没旁观者清楚。
只零散的记着女生们把我拥回教室，安慰我说走掉的少女其实并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女朋友，只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让我不要放弃，可能还有机会。
但这安慰中间究竟夹杂着对下一次看好戏的戏谑，我并不清楚。
是不是女朋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突然感觉脑袋好沉，好累了，想睡觉。
至于那些无聊的事，都随他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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