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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另辟蹊径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夜里稀稀落落下了一场雨,天气渐凉。

  梁御风立于树下,微风拂过,枝叶颤动间洒下点点水珠,滴落身上,不禁打个寒噤。

  中原什么都好,就是冷得太早!

  白翎羽扇摇不下去了,他顺手插到自己袍子的后脖领里。双手全都藏进袖筒里,笼着袖子缩着脖子,整个人恨不能蜷起来。

  “唉,无奈啊。”此情此景好生凄凉,他忍不住长叹。

  雷策名满天下,怎会如此小气!竟然铁了心不让他们参加婚礼,这可如何是好?

  石桐宇瞥他一眼,道:“雷家婚礼我们必须去。”

  梁御风点头:“话是没错,但现下恐怕真是去不成了。”

  石桐宇背过身去,缓缓道:“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

  梁御风喜道:“诶,有这么多啊?说来听听。”

  石桐宇道:“下策是,报上我等的真实姓名,以诚相待,看那雷策可有容人之心。”

  梁御风略一思忖,迟疑道:“哥哥,你也就算了,我反正是没听说过你的名号。那雷策多半也一样。只是我嘛,恐怕报上名字也有点悬……”

  岂止是悬!

  试问,这世上有谁会邀请恶人榜上头号恶人,还是个采、花、贼……

  去参加自己的婚礼?

  石桐宇斜眼看他,眼神森然。

  梁御风马上明白这是嫌弃自己名声差拖后腿呢,赶紧打个哈哈:“难怪这是下策。那中策呢?”

  石桐宇淡淡道:“中策就容易多了。这江州城里,到时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比比皆是。我们随便找两个小人物杀了,夺了他们的帖子,稍加改扮,冒名顶替去参加便是。”

  梁御风踌躇道:“哥哥,这不好吧?不瞒你说,小弟生平还没杀过人。只不过为了张喜帖,就滥杀无辜是不是有点不妥?”

  石桐宇漠然道:“实不相瞒,我也没杀过人。但万事开头难,我相信今天先给剑开个锋,慢慢就会习惯。”

  铮的一声,宝剑出鞘。霜刃如雪,已经架在了梁御风的脖子上。

  梁御风苦笑:“哥哥有话好说。要知道每一个恶人都是这样由好人蜕变,你千万要把持住了!”

  石桐宇斜眼瞥他:“哦?我若是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呢?”

  剑锋刃尖压得更近,寒砭肌肤。

  梁御风汗如雨下,无奈道:“别,千万别!伤在我身,痛在你心啊!冷静点,哥哥不是还有上策吗?”

  石桐宇冷哼一声,收剑还鞘:“上策更简单。那雷策不是不让我们去参加婚礼吗?那我们就去找个做得了他的主的人!”

  梁御风犹豫道:“谁做得了这家伙的主?他爹娘?不是听说他爹千机手早去世了吗?我们也不可能认识他娘啊。”

  石桐宇皱眉道:“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个人?”

  梁御风一怔,恍然道:“你是说闵姐姐!”

  石桐宇哼道:“就算他是新郎官,新娘子若是要请我们,谅他也不敢不准!”

  梁御风笑道:“哥哥果然高明!不过,我们去哪找呢?也不知道闵姐姐人在哪里,是雷府还是……”

  石桐宇摇摇头,以目示意他看对街二楼的布庄:“那里。”

  梁御风大喜:“诶?这么巧?不过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石桐宇作高深状。心里庆幸要不是刚才正好想仰天长叹,也看不见她们上二楼……

  梁御风喜出望外,正欲举步过去,袖子却被石桐宇拉住:“且慢。”

  “诶?”

  “你就打算这么过去?”

  “不然呢?”

  “闵三娘性情温柔豁达,但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是她顾忌到雷策,也不愿意请我们怎办?”

  梁御风不由停步,揉揉下巴:“哥哥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

  石桐宇哼一声。

  梁御风道:“所以哥哥你的意思是——”

  石桐宇望着他,却不说话。

  梁御风笑道:“不就是要想办法讨好闵姐姐吗?哥哥你害什么羞啊。”

  石桐宇恼道:“你哪来这许多废话。”

  梁御风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好似真的没有尝试过讨好姑娘家……一向都是姐姐们先来讨好我的,虽然是冲着我爹爹的面子。我随便对她们笑一笑,她们就争着抢着什么也送上来了。”

  石桐宇狐疑地打量他,欲言又止。

  梁御风道:“好吧。看你的样子更难想象出你会讨好别人。还是让我来想想,那么多姐姐平时都喜欢什么……”

  他游目四顾,向街道两侧店铺望去。布庄,成衣铺,脂粉铺,珠宝阁,书坊,茶馆,酒楼,点心铺子……

  “嗯,寻常女子喜欢的,无非脂粉珠宝,华服首饰吧?不过闵姐姐相貌被毁,送脂粉只怕很不合适。华服急切间制不来,成衣可是上不了台面的。那就只有送珠宝首饰咯?”

  石桐宇鄙视地看他:“你觉得我们贸然送闵三娘首饰,她会收?雷策又会怎么想?”

  梁御风很吃惊:“哥哥你很懂嘛?那你说送什么好?”

  石桐宇沉吟道:“据我所知,大部分女子都很喜欢吃点心。贵重之物可以当作贺礼,现下却不合宜。”

  “点心?”

  “我有一个小妹,她每次心情不快时,都爱吃点心。”

  梁御风好奇道:“咦?哥哥,你有妹妹啊?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石桐宇板起脸:“与你何关!”

  梁御风无奈:“做兄弟这么久了,你妹子不就是我妹子,问一下也不行啊?”

  石桐宇不理,径自道:“你看街角那家点心铺子,很多人排队,应是味道不错。你过去买些来,我在这里守着,看闵三娘何时出来。”

  梁御风道:“好吧,那买什么点心呢?全部各来一样?”

  石桐宇略一思索,便道:“既然是江州,当然是买浔阳楼茶饼了!你看各色口味都买些许即可。记得一定不要少了桂花味的,这是当地一绝。”

  他见梁御风答应了却不去,讶然道:“怎么?”

  梁御风若有所思:“总觉得哥哥你竟然对这些当地物产、还是特色点心小吃了如指掌,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石桐宇怒道:“恁多废话!还不快去,闵三娘要出来了!”

  少顷,待闵三娘带着侍女从布庄出来,看见的就是提着四色点心匣子的梁御风和石桐宇。

  “闵姐姐,好久不见。”梁御风满面堆欢。

  闵三娘一怔,毕竟石桐宇这壳子风姿脱俗,恍若神仙中人,她不由莞尔道:“李公子。”

  又向石桐宇施了一礼:“张公子。”

  两人心下佩服,不愧和雷五是未婚夫妻,记性都这么好。随便胡诌的名字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梁御风不失时机请她移步隔壁茶馆。

  闵三娘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欣然应诺。打发了侍女回去报信。

  三人入座,梁御风殷勤奉上四色点心匣子,又招呼茶博士上最好的洪州白露。

  洪州西山白露鹤岭茶,号绝品。自唐以来,一直到南宋,都是贡品。

  闵三娘含笑接过点心,道:“是浔阳楼的茶饼吧?嗳,有我喜欢的桂花味,好像还有茉莉的。公子费心了。”

  梁御风道:“胡乱买了点,姐姐不嫌弃就好。”

  闵三娘道:“怎么会?东坡居士亦曾赞曰,‘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我身在中都时,常常想念这桂花茶饼的味道。”

  梁御风讶然道:“原来闵姐姐是江州本地人吗?”

  闵三娘一怔,道:“小时候曾在这里住过一阵罢了。李公子,不知你们今日寻我所为何事呢?”

  梁御风道:“姐姐说哪里话来。难道没事就不来看姐姐了么……对了,姐姐你知道吗?昨天在浔阳楼,我们遇见雷五公子了。还有个叫方玉生的家伙,指使别人败坏姐姐名声。我们一起把那家伙教训了一顿!”

  闵三娘似笑非笑:“哦?如此我倒是又欠了两位公子一次。在此谢过了!”便要起身施礼。

  梁御风摆手:“诶,谢就不用了!不过嘛……我们今日倒是有点事情想拜托闵姐姐,不知当讲不当讲。”

  闵三娘笑道:“李公子多虑了,有话但讲不妨。”

  梁御风道:“听说闵姐姐和雷五公子要成亲了。大家结识一场,我们做弟弟的,想去恭贺姐姐喜结良缘,讨一杯喜酒喝。”

  石桐宇虽没说话,却也认真望定了闵三娘,眼中期待之意十分殷切。

  闵三娘听罢,缓缓道:“李公子,张公子,你们有这样的心意,我是十分感激的。我本来也想给两位送上喜帖,但阿策似乎对你俩有所误会,不愿你们来。”

  梁御风哀叫道:“不是吧?我们真不是去捣乱破坏的!”

  他叫得太夸张,茶博士恰好过来上茶,吓得停下脚步,一脸惊惧看着他,生怕是自己步点没踩对,惹得客人发癫。

  石桐宇深感丢人,忙道:“无事无事,不关你事。”

  闵三娘被逗得扑哧一笑,看那茶博士手提铜壶,来了个“凤凰三点头”。盏中顿时白毫作茶舞,香气如兰袅袅升腾。

  梁御风隔着袅袅白雾看闵三娘。

  说来也奇,她今日出门,却并未戴面纱,脸上累累伤痕甚是丑陋。只是这雾气一起,她盈盈浅笑,眼波流转间,依稀能窥出几分昔日的风华。

  他怔忡片刻,索性坦然道:“闵姐姐,实不相瞒,我是想去找一位故人。他与我失去音讯多年。你们这婚礼是当今江湖头等盛事,我猜他多半也会来。所以……”

  石桐宇也认真道:“闵姑娘,我向你保证,无论那人找不找得到,我们都绝不会扰乱你的婚事。”

  闵三娘沉吟道:“故人啊……”

  梁御风点头:“闵姐姐,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人与我已有三年未通音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闵三娘注视他双眼,须臾,点头道:“李公子,好吧。我信你。我会劝阿策改变主意。”

  她拈起一块桂花茶饼,轻咬一口,缓缓咀嚼品尝。这茶饼香不见花,甜不顶口,皮脆馅酥。她却吃得很慢很慢,仿佛在回想昔日记忆里的味道。

  “这乱世之中,人如无根之萍,随波逐流,身不由己。故人一旦离别,也不知何时还能重聚。但愿你能与那位故人早日相见。”

  梁御风见她允诺,忙道:“闵姐姐,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

  闵三娘失笑:“好吧,我就认了你这个弟弟。只是你记着,可别搞砸了我的婚事!”

  梁御风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

  闵三娘想了想不放心,又佯作握拳威胁道:“你可要说到做到!否则别怪我跟你翻脸。”

  梁御风笑道:“哪能呢?姐姐的婚礼定会风风光光,顺顺利利。”

  石桐宇也抱拳道:“闵姑娘,你放心。”

  他们三人谈妥,见午时将到就出了茶馆。却见雨停后,沿街支起许多摊子来,在卖纸锭纸钱等祭扫之物。

  原来明日就是七月半,即是中元节,俗称鬼节。民间按例要祭祖先,上新坟,放河灯。有些人家趁机卖些自家折的纸锭、扎的冥衣冠、产的果食等,多赚一文算一文,作个生计。

  石桐宇不自觉停下脚步。

  闵三娘也心中一动,过去买了一应物事,梁御风忙殷勤地跟过去付账。闵三娘失笑,却也没阻拦。买罢,梁御风还想请她去酒楼用饭,却被她婉言谢绝。

  她叫了顶小轿,婉拒了梁石二人要送她的好意,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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