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木屋中的颓废之人
鹿川，松竹峰。
竹林深茂，怪石嶙峋，一条小溪自山崖间穿过，形成一个小型瀑布，瀑布下的水潭清澈见底，潭中鱼游虾戏，潭边一座茅屋，一个竹亭，周围泉水叮咚，团花锦簇，好一个清雅所在。
与这一片淡雅十分不相称的是竹亭旁那一座青石墓碑，碑上篆刻几个大字“恩师天恩营主将—古天恩之墓。徒—江毅，立”。
墓碑旁边一个蓬头散发的男子正醉醺醺的侧卧，一柄长刀插在身旁的泥土中，刀长三尺三，宽一寸八，点点雪花状的纹路洒落在刀身上，在阳光下闪着熠熠寒光。
醉酒的男人眼神空洞，意识迷离，一边不住地往嘴中灌着酒，一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他就是墓碑上的落款之人—江毅。
“老师，江毅辜负了你。”
一句话，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似乎这样还是没法吐尽他心中的歉意。
一年之前，他还是风光无限的晶虎卫虎赤中郎将，手中的寒刀名为残阳飞雪，征战沙场无往不利，从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平民少年成长为万人敬仰的将军，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但是这辛苦却很值得。
江毅的眼神又模糊了一层，那个无数次回响在耳边的声音又钻进了脑海。
“巨鹿江毅，败，如海褚云展，胜，本次大比统计胜场，最终夺魁者—如海国！！”
一年前，星海大比，江毅奉君命出战，却在与如海国大元帅家二公子褚云展的比试中一败涂地，败的非常彻底，甚至没有还手之力，这不单单是摧毁了一个高傲武人的信心，也可能彻底断送了前程。
星海大比是一场六国共举的盛大比武，大比的历史要追溯到三百年前，那时的一场惊天大战，由如海挑起，巨鹿，成疆，南邦，庆鸾都被卷入其中，五国大战毁天灭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人口锐减，巨鹿虽然守土成功，但也损失惨重，农田荒废，商运不通，饿殍满地，民不聊生，其他几国也是一样的情况，庆鸾甚至因为这次大战爆发内乱，最终分裂成了大庆和飞鸾。
为了避免这种损耗国力的大战再次发生，六国在中立区星宿瀚海的天极岛上共立擎天塔，每三年主持大比一次，各国派遣国内顶尖高手参加，大比意在切磋，高手比武的排名都会刻在擎天塔上，最终统计胜场判定六国排名，培养一位顶尖高手需要天赋极佳的苗子，这样的人万中无一，需要一个国家有着庞大的人口基础，精湛的武学传承，更要消耗极多的资源，所以在大比中的胜场越多，越能彰显国力。自星海大比设立以来，巨鹿国始终位居榜首，三百年来从未变化，国力雄厚，其余五国也不敢轻易犯境。
只是没想到三百年后的这一次大比，因为江毅的失败，巨鹿第一次屈居第二，这是一块巨石，压在江毅心头，沉重的难以附加，大比之后，江毅留下辞呈，辞别大将军肖云锦，跑到这个自幼学艺的幽僻所在，终日饮酒，颓废不堪。
“老师，我还是辜负了你。”
江毅的口中依旧是那一句话，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幽闭了一年，却怎么也解不开自己的心结，脑袋里每日被这些往事纠结，就像要把自己的脑子绞碎一样，极度痛苦，无法入眠，只有在酒醉后才能略有缓解。
“中郎将大人，竟然如此颓废，让人唏嘘啊。”
不和谐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江毅一愣，睁开醉眼看见一个黑袍人就站在茅屋前的小院中，黑袍裹敷全身，脸也被遮掩，看不清面目。
“什么人。”
江毅还是没有停下灌酒的动作，外人到访，是好意还是歹意，他没有一点在乎。
黑袍人略微拱手，做了一个礼。
“江将军，独自在这里不寂寞么，大好男儿何愁无处施展抱负。”
“我在问，你是什么人。”
江毅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黑袍人也不在意江毅的态度。
“将军可愿意为我归灵殿效力。”
归灵殿，江毅眼中突然有了一丝清明，归灵殿是游离在六国之外的杀手组织，江湖上很有名气，善于偷袭，暗中取人性命，一向为军中将士所不齿。
“归灵殿，你是铁铃岚的手下。”
江毅的话中已经透露出了一丝寒意。
“归灵殿一向好收纳天下豪杰，似将军这等人才，正是铁宗主所需要的。”
黑袍人依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处境，还在滔滔不绝的劝解。
“天下豪杰，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个星海大比的败卒，你们应该去找胜者，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江毅仰面躺下，酒像流水一样的倒在嘴里，还是一副颓废的模样。
“将军哪里话，一时成败而已，只说将军的那一手三十六路天罡龙吟破，巨鹿军中也没有第二人，巨鹿不能施展将军的才能，不如加入归灵殿，一定前途无量。”
江毅手中的酒突然停止了倒灌，随之而来的是满身的杀意。
“前途无量么，铁铃岚自己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暗地埋伏背后偷袭的宵小之辈，算什么豪杰，又谈什么前途无量，像铁铃岚一样当个老鼠，藏头露尾一辈子么！”
江毅的话十分刺耳，黑袍人此时已经怒不可遏。
“辱我宗主，该死！”
抽出腰间弯刀，冲着江毅袭杀而来，江毅也不含糊，手中酒罐飞出，照着黑袍人面门砸去，残阳飞雪不知何时已经脱离泥土，寒光一闪，黑色人头已经飞出数丈，只留下黑袍人的无头尸身还立在原地，鲜血如泉涌，喷射开来。
“宵小。”
江毅满脸的不屑，又侧卧在墓碑旁，开了一罐新酒，大口的灌着，手中的飞雪还是如原先一般闪亮着片片雪花，没有一丝鲜血挂在刀刃上。
“龙吟破用来杀你这种宵小，真是辱没先师。”
江毅看着恩师的墓碑，心中又是一阵绞杀般的剧痛，古天恩是君王天恩营的主将，退役后隐居在松竹峰，龙吟破是巨鹿军中的训练武艺，由三百年前巨鹿大将军东山奇所著，刀法七十二路，都是实用的杀人技巧，但江毅所学的龙吟破与军中常练不同，古天恩不是一般人，他传授给江毅的是七十二路龙吟破刀法的密宗卷—三十六路天罡龙吟破，迄今为止，巨鹿军中江毅只知道自己会使用这路刀法，先师古天恩传他刀法是想让他在巨鹿军中有所作为，守土卫国，如今军职丢失，刀法也只能杀这种暗地偷袭的小人，让江毅好一阵难过。
“好一个天罡龙吟破，此等宵小杀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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