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二天他们也没能来得及好好说清楚。
早上许可扒拉着被子死活不肯起来，陆照那边接了个电话要赶着回公司一趟，心里无奈，三步并两步上前坐在床边把人连被子一起抱起来，许可两只手死死抓着被子盖住脑袋，他只能叹气，“公司有事我要过去一趟，饿了你就点外卖，等我下班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许可一动不动地就拽着被子趴他怀里。
“说话。”陆照抱着人晃了晃。
没听到出声，只看到躲被子里的人点了点头。
“好了，继续躺着吧。待会起来吃早餐，先热一下。”松开手臂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了看盖着被子的人，小小一团缩在那里，是他好不容易追到的姑娘。
脚步声渐渐远去，大门关上的声音一响起，许可立马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露出肿得像青蛙的两只眼睛。伸手摸了摸眼袋位置，心里哀嚎：哭过头了，肯定很丑。
起床洗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许可都有些恍惚，其实她一直是个很不爱哭的女孩儿，小时候和许乐打架哪怕是许乐的错也是她被骂，她都没有哭。上一次哭成这样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吃早餐的时候她一直在想，陆照出国两年，他们会不会因此分手。
吃饱了整个人才缓了过来，心情平静，开始分析起陆照出国这件事情的影响。
首先，他出国也就两年，中间有假期可以回来，现在交通通讯那么发达，他们可以经常联系，实在很想他，自己坐飞机去看他也行。
其次，她也要开始工作了，肯定也很忙。两年的时间而已，他们还很年轻，等两年其实一点也不久。
最后，其实前面两条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远大前程，她喜欢他光芒万丈的样子，作为他的女朋友，她更应该支持他往高处走。
想开了，心情也不难受了。但是他迟迟不和自己说，这件事不能轻易原谅！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起来。
这里是陆照自己的房子，平时也不会带朋友过来这里吃饭。难道是他回来了？
许可穿上拖鞋哒哒哒地跑到门口，从监控屏里看到江晚柠和一个穿着打扮都很职场精英的女生挽着手站在门外，那位女生抬头看向监控镜头，露出来一张轮廓和陆照有些像的脸。
陆照说过他有个姐姐，应该就是这位了吧。
可能是想过来看陆照的。
许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睡衣、大发箍，有点犹豫要不要去换身衣服。门铃又“叮咚叮咚”地响。
许可打开了门，局促地站在门边，乖巧地笑着打招呼：“江学姐，陆照姐姐。”
门外的两人都有些惊讶，显然没有想到她在这里，而且还穿着睡衣。
江晚柠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陆照姐姐陆凝冷淡地点了点头，径自进门去四处看了看，“陆照今天不在家吗？”
“是，他早上去公司上班了。”等江晚柠也走了进来，许可关上门，走到餐桌旁的柜子里拿出两个没用过的杯子，冲洗干净后倒了两杯温开水递给在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还和陆凝介绍了自己，“陆照姐姐好，我叫许可，是陆照女朋友，第一次见面。”
陆凝端起杯子抿了抿，淡淡地应了声“嗯”。
江晚柠进来后一直在观察这间屋子的布局摆设，门口还有一双男士拖鞋和许可脚上穿的这双显然是情侣款，还有情侣款的杯子。里面就两间房，房门都打开着，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可想而知许可住在这里就是和陆照睡在一间房里。
越看心里越难受。
陆凝也在打量许可。她早知道了有许可这么一个人，之前以为陆照就是第一次谈恋爱新鲜感还没有散而已，谈不了多久。但是现在看，谈了两年，看现在这个架势，这是上心了。
对许可的情况，她从江晚柠这里也了解了不少，家在外地，家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以前还是靠着助学贷款上的学，和陆照在一起后就能自己交学费了，还被同学举报领着助学金买奢侈品。长得只能说是清秀可爱些，也没有很突出，也不能理解为什么陆照就认死理看中了她。
至于她是不是用了陆照给的钱，这个她不管。陆照自己有工作有工资，钱花在自己女朋友身上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这点钱。
“晚柠，你不是说你还和朋友约了吗？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和许小姐说。”
江晚柠看看陆凝，有看了看许可，心里了然，当下善解人意地说：“那我就先去找朋友了，陆凝姐。许可，先走了。”
等江晚柠走了，许可的紧张感不减反增，不知道陆照姐姐支开江晚柠是想和她说什么。
“你知道陆照毕业后要出国留学吗？”陆凝突然开口，眼神犀利地看着许可。
许可浑身一激灵，情不自禁地端坐起来，双手握着在大腿上。点了点头，“知道的，他和我说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国内等他回来，还是跟他一起出去？”
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现在这个时间也来不及申请了，就算申请得了，她也没有那个经济实力支撑。
“我在安城找好工作了，他出国就两年，我可以等。”
陆凝嗤笑了下，“那你知道陆照和晚柠要一起出国吗？”
许可大脑有些空白，摇了摇头。
“陆照可能不好和你解释，我作为他的姐姐，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免得你给自己定位错误。陆照和晚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两家都有结亲的打算，出国就是让他们培养感情。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晚柠，也不会是你，许小姐。”
许可的脸色发白，又难堪。指尖有些发抖。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家是开公司的，陆照以后是要回来接公司的。以后的陆太太，不一定要家世门当户对，但是得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人。你们现在还年轻，觉得只要两个人相互喜欢可抵万难，但是未来还长远，婚姻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日后等陆照回来，就算你们还在一起，但是那时候，你们生活、工作的差距，交际圈的天差地别，会一点点消磨你们现在的情意。我们家，可能不太能接受你，许小姐。”
说完，陆凝也不再看许可，从包里翻出手机给陆照发消息：今晚回家一趟，爷爷奶奶回来了，叫你回家吃饭。
没多久，陆照那边回：知道了。
自从知道陆照的家庭情况，许可就想过或许有一天，他的家人会气冲冲地跑到她面前，砸她一沓钱或是一张银行卡，叫她离陆照远点。
这一天，她终于还是和他的家人狭路相逢，但是人家也没有给她砸钱，也没有电视剧里的竭里斯底，总的来说还是很礼貌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太直白，一针见血。
不久前她还说服了自己坦然地接受他出国这个事情，总以为余生漫长还可以等，可是来日并不被人所期。
但是许可有许可自己的骄傲。
“以后的事情确实不可预料，或许就和您说的一样，我们可能走不到最后。”说完，许可沉默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告诉她，也告诉自己：“哪天走不下去了，陆照来和我说一声就行。”
陆凝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
到了门口又回头留下一句，“我和你说这些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也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儿，除了陆照，我相信你会有很好的未来也会遇到很好的男生。”
门一被关上，许可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争先恐后流了出来。
打开手机，又收到陆照发来的微信消息：今晚我回爸妈家里吃饭，我爷爷奶奶回来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家里人都知道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家见见我的家人？
如果是今天以前，她肯定会觉得很开心又紧张，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而且他家里人都知道她的存在。
但是现在
他的家人一直都知道有她这个人，但是他们也就是知道而已，应该不想在家里见到她。可能还想着什么时候要和见一面，让她早点认清定位离开陆照。
于是回了消息：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想了想，又打了一句：我明天要交论文终稿，今天先回学校了，等你有空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房子里安静得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悄无声息地向她袭来，把她往黑暗里拖去。
打开音乐，调到最大声，歌声在房子里环绕。
翻出她的行李箱，开始收拾她的东西。反正她实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后面估计还要改很多版毕业论文，拍毕业照，论文答辩，结束之后六月初就要去公司报到。之后陆照要出国，她也不能一直住在他这里。
早搬晚搬都是搬，那还是早点结束吧。
她有勇气接受所有的可能，但是不能盲目迷失，这是底线。
陆照开了一天的会，除了中午潦草地吃了几口饭都没有停下来过。刚刚开完会，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往下俯瞰，底下高楼耸立，穿插在其中的马路车来车往。掏出手机，看到了许可发的消息，有些头疼。
拨了电话过去，电话那边有地铁到站的声音，心里明白她是回学校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一直蔓延着，直到又到了一个站，陆照开口：“可以等我吗？”
是等他来和她谈出国这件事情，还是等他留学回来？
“我等你。”许可的声音很轻，也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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