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隔天，席卿卿与秋实还有春柳三人坐在演武场旁边。
秋实端了个铁锅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美食。
春柳摘了些瓜果放在自己做的水潭里冰镇。
席卿卿则摘了一大片芭蕉叶遮凉，顺便吃着春柳递过来的冰镇西瓜。
这是席卿卿大学军训时最想做的事情——
看学弟学妹在暴晒的操场上军训，自己则坐在旁边阴凉处美滋滋地吃瓜。
可惜，大学总是太忙，要么就是学弟学妹军训在暑假，她也懒得特地跑去气人家。
席卿卿如今是无事一身轻，但是位于场内的元稹可就不太好了。
现在一个头两个大的人变成了他。
秋实盖子往锅上一盖，在场中扫了一圈，总觉得人数不对，“奇怪，桑珏将军呢？怎么从早上起就没见到他？还有木潼、乌白他们也不在。”
席卿卿将一口又冰又甜的西瓜咽下，解释道：“桑珏将军跟我说他看中了静室旁的那片空地。至于木潼他们，貌似是桑珏和元稹将军私下商议一人管一半。”
秋实：“静室旁边？”
春柳也疑惑，“那不是一片山林吗？”
“可能是觉得那处适合修炼？他自有他的想法。”
其实席卿卿心中多少能猜到，桑珏选择那十有八九是为了松快一些。
这点光看他选走的仙童便能知道。
童管司如今在册的仙童一共二十七名，他虽然带走了其中十四个，但是基本都是服管或者是没有琰宿就不敢肆意闹腾的。
至于其他那些性子烈一些的——比如琰宿——都在演武场上由元稹看管，在那烤着呢。
席卿卿满面春风地看着场地内，琰宿那群小屁孩正穿着窄袖绑腿的练武服在那苦哈哈地挥木剑呢。
只听元稹黑着脸怒吼道：“你们一个个的！没吃饱吗？！骨头跟没了似的，剑都提不稳？”
想他一个大将军，来了这童管司帮忙带教也就算了，管不着自己儿子也就算了，竟还偏偏落着这么一群懒散成瘾的世家子。
看着就叫他窝火！
十万天兵天将里边，哪个挑出来不必这些小屁孩看着有精神？
“元稹将军这么一说，本君的确是饿了。”
琰宿放下木剑，戳在地里，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他们虽然生来就是仙身，但大多未曾开始辟谷，自然是会饿的。
站在琰宿旁边的仙童收到他的指令，跟着叫嚷道：“是啊是啊，我们可是不到卯时就被你这大嗓门喊起来了，练了这般久，早没力气了。”
他说完便瘫坐下去，大有倒地不起的架势。
“谁让你坐下来的？”元稹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才不像平常仙侍那般温柔，几个大步走到那仙童面前，提溜着对方的衣领将人像小鸡似的拎了起来，“饿了是吧？你要能完整把刚才那一套剑法使出来，我就放你去吃饭。”
那仙童哪儿遇见过这么粗鲁的人，指着他的鼻子就大喊：“你也不怕把我勒死了？小心我阿娘来找你！”
元稹皱起粗眉，“你阿娘，谁啊？”
“我阿娘是金光圣母——”
元稹眉头皱得更紧了，“电母何时有孩子了？”
“手下的得力干将！”
好嘛，这大喘气。
席卿卿在场外听见前半句，屁股险些离了小板凳，等到听完后半句，安稳地继续啃西瓜。
“这般让元稹将军带着，真的管用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席卿卿在水潭中洗净了果汁的黏腻，对着春柳摇了摇手指，“到时候且看着吧。”
想当初她参加的任何一场军训，无论是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大学，往往结束时和教官最难舍难分的，不是女孩子们，而是那些天天调皮捣蛋的男生。
如今元稹带着琰宿他们其实就和军训差不多，这般闹腾十几天下去，就算是琰宿，估计也能生出些感情。
毕竟她看得出来，琰宿这群孩子也不是天生没心没肺，不过是野惯了，再加之之前有姜桃不明是非的偏袒，所以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
“你怎么突然这么了解如何带孩子了？”
“……”席卿卿被秋实问得一噎，无可奈何地看向她，“我也是被逼的。”
想想，要是你天天记挂着自己会因为气运值归零倒霉死，你能不努力吗？
明显不能。
秋实不解，“被逼？被谁逼的？”
席卿卿冷笑一声，回复道：“命运。”
忽然被称之为【命运】的系统：……
秋实和春柳对视一眼，越发不明白这席卿卿在说什么了。
场上，元稹一双虎眼紧盯着每一个仙童的动作，但凡哪个不到位了，立马就瞬移到那边进行指正。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个时辰，席卿卿才终于施施然走进了演武场，“元稹将军，他们该去膳堂用午饭了。”
琰宿放下木剑，一想到如今自己在这受苦都是她，气得将头扭到了一边，“惺惺作态。”
席卿卿不甚在意地道：“那你别吃。”
“你——！”
“不吃就继续练，想吃饭的就去跟着春柳去膳堂。”
席卿卿懒得搭理这中二少年，直接看向了他身后的一帮小跟班。
小跟班们互相左右看看，终究不想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皆收了木剑逐个去了一旁春柳处排好了队。
直到人走完，琰宿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席卿卿走到他面前，“看来你是真不饿啊？”
琰宿语气生硬地回复：“不饿。”
“哎，那可真是可惜了。”
席卿卿说着，从乾坤袋中拿出秋实捣鼓了上午才烹制出来的红烧肉。
虽然只有一小碟，但是那几块淋了蜜汁的五花肉，正亮晶晶地随着席卿卿的动作颤颤巍巍地摆动着，光是一眼就能叫人嘴馋不已。
方才她尝了一块，可谓是香甜松软、入口即化，和前世自己吃过的正宗本帮菜味道大差不差。
琰宿眼珠移过去瞥了一眼，喉结瞬间动了动，却还是嘴硬不说一句服软的话。
“那元稹将军，这一小碟虽然不多，您就当尝尝味道吧。”席卿卿将那几块红烧肉递到了元稹面前，“如果喜欢，可以再去问秋实要，她烧了许多。”
元稹虽已辟谷，但平日里也会和兄弟们喝酒吃肉，本以为来了这里便得克制口腹之欲，不成想竟有美食递到眼前。
他接过碟子闻了一闻，豪迈地笑着赞美道：“好好好，甚好！有劳席掌司和秋实姑娘了。”
“切，不就是一碟子肉？本君才不稀罕。”
琰宿说完，转身便走，看着像是真的不屑似的。
席卿卿瞧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再次看向元稹。
不得不说，不愧是从兵部出来的。
这一小碟肉实是不够塞牙缝，这才多久，竟已经被炫光了。
“嘿！这味道可真不错，我家那小崽子可吃得到？”
席卿卿弯唇一笑，“余下的秋实一会儿便送去膳堂。”
“那就好。阿虎这孩子就爱吃，只要吃得好了，你随意怎么使唤他都行。”元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咳，那小子心眼大，吃饱了就不惹事儿，我和他阿娘都在兵部，实在没空管他，这才劳烦你们童管司了。”
席卿卿将空碟子收回，随即摇了摇头，“天君特设童管司正是因为体恤你们辛劳，想要为你们分担一些，将军这般与我说，太客气了些。”
元稹一愣。
想起自己昨日被人请来时还半百推辞，他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要说人家明明操的是教育孩子的心，自己……
“席掌司这些日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与末将就是，末将一定全力配合你把这群小子收拾服帖了。”
席卿卿心中振臂高呼，对着系统来了句“yes！搞定！”
脸上却波澜不惊，大有掌司风范地道：“将军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我昨日便说了，您就把他们当做你的士卒便可，平日里这么相处，您就怎么与他们相处。”
席卿卿顿了下，觉得有些不妥，笑着补充道：“但是不能与他们划拳拼酒，这里毕竟是童管司。”
元稹：……
这席掌司怎么知道平日他们都做些什么的？
但他也没纠结多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席掌司放心，不出五日，我定让他们不练操就浑身难受。”
席卿卿心中干笑：你最好是。
“那我去桑珏将军处看看，您稍事休息，之后的训练下午再继续吧。”
“好！”
-
行至桑珏处，他这的氛围就和元稹那边完全不一样了——一派其乐融融。
要说元稹是动如雷霆，那桑珏妥妥就是其徐如林。
木潼他们真是好认真的在跟桑珏学剑诀。
当然，也有几个浑水摸鱼的。
席卿卿看见那懒散的动作就知道，指定是平日里跟着琰宿，这次硬被桑珏划拉过来的那几个小孩。
童管司内女童不多，除了鸣凤就只有其余两个，这次都分在了桑珏这里。
女孩子们倒是也学得认真，特别是当桑珏路过的时候，可谓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席卿卿远远观察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走进。
桑珏耳力惊人，其实早便发觉席卿卿的动静，只是未曾点破。
如今见席卿卿终于现身，他才手握剑鞘，颔首作礼道：“席掌司，可是有何事需要吩咐？”
“吩咐不敢当，要论仙阶术法我一小小掌司可都不及桑珏将军，无需这般客气。”席卿卿摆了摆手，指着正将剑铓刺向右前方的仙童们，“我来是叫他们去膳堂用饭去。”
“既是这般。”桑珏看向仙童们，“你们便去吧，我们下午再继续。”
十几个小孩难得整齐划一地应了一声，跟在木潼后边往膳堂那边走去。
“桑珏将军不用饭吗？我们司内的菜色还算不错。”席卿卿客气邀请道。
“哦？”桑珏将剑鞘悬于腰间，站在山林之间轻笑一声，“既是如此，桑某不赏脸前去岂不是说不过去？”
席卿卿：那倒也没有……我也没有盛情邀请你去来着。
桑珏没有读心术，自是不知席卿卿心中想的什么。
但他看得出来，这席掌司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喜欢与人交际。
席卿卿此时依旧是一身天青色，融在山林的背景中相互映衬，一阵风正巧拂来，吹过了树叶和衣袂。
她一张清秀俏丽的脸上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客气道：“那就桑珏将军就请随我一起吧，这顿就当我请你帮忙的答谢。”
桑珏心中觉得这席掌司实属有趣，抬手作礼间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
他今日未穿甲胄，身着玄色，行动间比昨日轻便了许多，也更显俊朗。
说起来这桑珏将军身材长相倒也皆是上等。
不过不知为何，席卿卿看着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自己初来仙界那日见到的那位仙君。
听太上老君的意思，好像是唤做润泽？
两厢对比起来，她竟觉得桑珏略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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